第十六章：斗
赵济周避无可避，却不显慌张，心里平静的想着：“这个梦也该醒了吧？...”
虽有些遗憾没有看见结局，但也许下次再临，便能充当“救世主”呢？
赵济周还是没能如愿“梦醒”，燕赤霞注意到了“孤零零”的赵济周，便将好不容易拿到手轩辕剑又抛了过去，斩断了黑山老妖的无形之手！
轩辕剑本就是人族圣剑，妖魔克星，燕赤霞法力不够，没办法对付黑山老妖这样的千年大妖，但对付万妖群里的喽啰却是绰绰有余。
剑光沿着笔直的洞穿了两人之间的道路，一路上妖魔鬼怪皆化为泡影，化作雾气消散在了空中。
燕赤霞借机用右手抓住宁采臣，如老猫拖稚子般，沿着剑光洞穿的空隙飞速跑向了赵济周。
“还不快过来！？”
随着燕赤霞大喝，赵济周如梦初醒，但却不显慌乱，脚步甚至不见加急，闲庭信步的朝燕赤霞走去。
“真没一个省心的...”
心里嘀咕，手里可没停下，空着的左手拍了拍剑柄，轩辕剑仿若有灵的拐了个弯，向客栈外飞去。
随后，燕赤霞左手再次伸出，抓住赵济周，竟是欲借剑光开道，逃出这万妖横行的客栈。
但人算不如天算，看出了燕赤霞的意图，书生宁采臣不断挣扎起来，大声叫道：“小倩！小倩！...别管我！快！救救小倩！”
“兹拉...”一声轻响，宁采臣竟挣破了自己的衣服，掉落在了万妖群中...
燕赤霞脸色大变，连忙从怀中摸出一本经书塞给赵济周，什么也没来得及说，转身御剑向宁采臣飞去。
好在万妖知道“黑山大王”意图，没有立马杀死宁采臣，只将他打得吐血在地，不断戏弄。
其中牛大的声音最为突出。“咋嘞？起来啊，你快起来啊，你起来我就让你嘿嘿嘿！”
倒地不起的宁采臣被万妖围住，自知无法拯救聂小倩，双眼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小倩...”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惊雷乍起，划破了雾气弥漫的天空，将客栈屋顶击穿，最终落在了燕赤霞手中的轩辕剑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声巨吼从燕赤霞口中响起，一字一顿，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
分不清布满电光还是剑芒的轩辕剑发出“嗡”的一声轻鸣声，声音不大，但诡异的响彻全场，细听还能听出这声音似欢快，似喜悦！
紧接着，光芒便包裹住了持剑的燕赤霞，一人一剑便化作一道青色流光路过了围绕宁采臣的群妖，笔直的往黑袍红衫的黑山老妖刺去！
新郎打扮的黑山老妖见状丝毫不敢大意，双目微眯，却有一道黑芒在他眼中流转，双臂上扬，对准流光，隐隐有座黑色巨山浮现。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瞬间，青色流光便撞上了黑色巨山。青色与黑色交织却并不相容，与弥漫四周的红光形成了一座三色莲台。
赵济周耳边好似“轰”的一声巨响，但实则三色莲台却是无声的炸了开来，向四周飞散...
霎时间，万妖倒地，原本喧嚣的客栈，仅余屈指可数的妖魔在哼哼唧唧。
“嘿嘿嘿...”笑声恶劣的牛大也幸存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运气好，燕赤霞的青芒路过，他便倒地不起，恰好躲过了空中飞舞的三色流光，是燕赤霞变相的救了他一命，如同他踢倒宁采臣一般。
环视四周，千疮百孔的客栈正被浓浓的雾气侵蚀着，仿佛随时会垮塌一般。
赵济周被燕赤霞塞给他的金刚经护持住了，这本与轩辕剑同时被燕赤霞发现的经书本就有着别样的力量。
经书的加持，让赵济周成了全场能站立的三人之一，或者说两人半之一。
这一招是燕赤霞十年心血所化，威力无穷，但由于反噬过重，他从没想过他会用出这一招。
顺着赵济周目光，只见燕赤霞衣衫已被鲜血浸满，双手无力的杵着黯淡无光的轩辕剑，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仿佛对黑山老妖臣服了一般。
新郎黑山老妖虽然笔挺的站立着，但为了护住身后的新娘，其实也虚弱了很多，但老妖毕竟是老妖，便是虚弱，也不会显现出来。
突然，“扑哧”一声刺耳的轻响从新郎身后传来，赵济周便见一条白绫从新郎黑山老妖心口蹿出，白绫已被鲜血着上了颜色，火红的鲜血正一滴滴往下掉着。
“原来老妖的心血也是红色的啊...”不等赵济周细想，被新郎黑山老妖护在身后，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新娘聂小倩便被掐着脖子，举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新郎黑山老妖的狂笑声似有回音般响彻雾气弥漫的天空。
“小倩...”不知被打断几根骨头的宁采臣终于看见了情人，挣扎着向新娘爬去。
虽然站立着，却没有人注意的赵济周看着这一幕，思绪却飘飞了...
“爱便本就是痛苦么？”他想到了本可将他交给村民，却陪他共同赴死的父母；他想到了“拜师”时，燕赤霞视若知己的眼神；他想到了夏侯剑客走时看他眼光的深邃，或许在庆幸老友有了新朋友吧？
他想到了聂小倩的痴、想到了宁采臣的傻、想到了树妖姥姥的怒、黑山老妖的霸与狂。
思绪飘飞的他甚至想到了前世那颗富饶的星球，想到了仅在网络上看到的冰冷的图片：战火中叙利亚的瘦弱小孩，啃着发黑的面包，眼里却满是希望；没穿衣服，被士兵追赶着，哭着奔跑的小女孩；为了孩子，在警戒线外冲撞士兵的难民父亲。
他懂了，他为什么对“冷暴力”逼死父母的村民恨不起来。
他懂了，转世后为何蹉跎十年，却在父母死后疯狂寻找“超凡”之路，不过是不愿面对父母那压得他喘不过气，却又沉甸甸的爱罢了。
他懂了，他怕死麽？不，死过一次的他早就淡然了，没有和父母一起死去，不过是他叛逆的，不愿接受父母所安排的人生罢了。
恨？他能恨谁？乱世有情皆是孽，怎怪他人吝米粥？
都说最难懂的其实就是自己，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他自己的心，“超凡”仅是手段罢了，他想要的却是“盛世为犬随遇安，乱世做人开太平！”
亲情、友情、爱情交织在赵济周脑海中，形成了一段经文：“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
赫然是他不愿回想，令他痛苦万分的《筑梦经》！
独属阴间雾气已渗透客栈良久，此时的客栈早已雾气弥漫，看不真切了。
突兀的，赵济周左眼映出了一轮明月，一道光芒从赵济周左眼透出，穿破了迷雾。
“我本出窍身，何须修化神？...”赵济周低吟到，起初声音低不可闻，但却越来越大，最后响彻乾坤。“乱世有情皆是孽，唯有一剑荡乾坤！剑来！”...
阳间，阴沉得天空被一束光打破，明月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拖拽着，拉近了与地面的距离，光芒大盛！
随着一声“剑来！”响彻阳间，无形的月光陡然化作了有形的利剑，扫荡了整个世界。
兰若寺底，一个硕大的老树根被月剑捅穿，兰若寺外，整片树林陡然枯萎；京城，国师府，一直巨大的蜈蚣飞向天空，却没躲过万剑穿心；塞外，将军府，正画眉的“二夫人”被飞过的剑尾扫过，融化成了皮囊...
月华化剑，扫荡了阳间后，便见天空宛如镜子般破碎，一柄柄利剑竟打破了空间的阻隔，飞向了阴间！
弥漫阴间的雾气终是散开了，月剑所至，群妖不存，小鬼、大妖、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判官、阎王...无一例外！
整个聊斋世界，崩塌了...
与此同时，聊斋之外，赵济周沉睡的地方，圆月陡然大放光芒，惊起了一群“沉睡”的人。
梦泽中央，筑梦宫中，老乞丐丢掉刚啃完肉的鸡骨头，嘟囔道：“师傅，你终于回来了。”眼里满是醉意...
云荒，雷电铺满的雷池中，跳出一人，抬头望月久久不语...
仙游林，一学堂中，老道讲课的声音顿了顿，接着便笑着说了声“下课咯...”
大周，皇宫，御书房传出尖锐的声音：“宣太师、太傅、太保觐见...”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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