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公子枯叶
迷迷糊糊中,君若羽好像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身边围了一大群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愤怒的指责着他,斥责他的愚蠢,鄙视他的无能,他坐在地上,发着呆,怔怔看着眼前这些看不清人脸的人,可是他们的谩骂声却是声声入耳,无比的清晰……
“他们……在骂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让他们如此愤怒?我为什么在这儿?我……是谁?”
“好苦啊,谁在往我嘴里塞什么东西?”
君若羽被苦醒了,面部扭曲,龇牙咧嘴的醒来的,“咳咳……什么玩意儿,呛死我了。”
“公子,他醒了。”只见一个婢女,放下药碗,急冲冲的往门外跑。
君若羽睁开了眼,想动一动,“啊!疼。”才发现自己身上被缠满了绷带,右臂好像幸免于难,但右手上的绷带依旧渗出缕缕鲜红,手指好像断掉了似的那么疼,万幸,他的右臂还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不然,可真就跟瘫痪在床没什么两样了。
这时一名男子推门而入,近身便道:“醒了就好,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得下来,真是不容易啊。”说罢,就坐到了床边,伸手给君若羽把脉。
君若羽得空,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名男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就是君若羽看见这名男子,脑中自动蹦出来的八个字,目光深邃,鼻梁挺拔,眉毛却是不浓不淡,不勾不扬,不平不弯,不长不短,想来放在女子脸上,也是极为好看的,面部曲线柔和,并无分明棱角,虽然贵气,但却并无盛气凌人之感,可以说是温润如玉,郎艳独绝,颇有龙章凤姿。
那人松开君若羽的手腕,浅然一笑道:“不错,这条命是真的保住了。”那人声音很轻,有种说不出的沉稳和柔和,不威不怒,但却给人一种感觉,“这个人说的话,一定要听,这个人吩咐的事,一定要照做。”
君若羽张了张嘴,除了谢谢,却是没再说什么。
这时那婢女走近上前,对君若羽道:“你可真的要好好谢谢我家公子,没有他把你从荒郊野岭捡回来,又衣不解带的尽力为你疗伤,精心照顾了好几天,你早就没命了。”
那人却是呵斥道:“梅儿,不得无礼。”
“是。”婢女低头退去。
君若羽又开口问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来日定当奉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好时刻牢记于心,不敢忘恩。”
那人道:“报恩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救人性命又岂是为了贪图回报?我本名徐墨轩,旁人都喜欢叫我枯叶,你随意就好,你呢,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君若羽开口道:“我叫……我叫……我叫什么?”君若羽此时有些慌张,惊恐之下,他发现过去的很多事他都想不起来了,名字,家人,朋友,多大年纪,为什么受伤,在哪受的伤,通通一点印象都没有。
梅儿开口道:“公子,许是伤了脑子,丢了记忆?”
枯叶微微的点了点头,起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几件东西过来,放在掌心,摊给君若羽看:“这是发现你时,你身上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象,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君若羽看着眼前的三样件东西,一颗土黄色的珠子,也看不出来什么材料,还有一块红玉,依稀看得清上面好像有一条鱼,还有一个枯黄干瘪的小袋儿,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了。
“能让我摸摸这些东西吗?”君若羽看着枯叶,开口道。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君若羽的右手缠满了绷带,左臂虽然受伤了,但左手还能用,于是枯叶一件一件的,把东西放在君若羽的左手上,让他把玩回忆一会儿后,又给他换了另一件……
君若羽声音沙哑道:“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点印象也没有,那颗珠子,和那个枯枯黄黄的东西,我都不认识,那块红玉倒很是精美,背面刻了‘御风’二字,你说,会不会是我的名字啊?”
枯叶轻轻将三件东西,放在君若羽枕边,道:“贴身玉佩上刻字,不是自己的,就是爱人的名字,看你年纪尚小,而御风显然也不会是女名,显然,小兄弟你应该是叫御风没错了。”
君若羽呢喃道;“我叫御风……我叫御风……”
枯叶继续道:“那个枯黄干瘪的小袋儿,应该是熊的胆囊。”
御风惊道:“胆囊!我为什么会有熊的胆囊?”
枯叶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也躺着一头巨大的棕熊,想必你是快不行的时候,取了它的胆,饮了熊胆汁,才吊下一条命,熬到我把你救了回来。”
御风“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问道:“那熊?”
枯叶笑道:“它太大了,我只能一把火把它烧了,再行掩埋,这等有些修为的妖兽丧了命,还是应当尘归尘,土归土……”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棕熊最终是入土为安,御风的心里竟是畅快了许多。
枯叶继续道:“至于这珠子……呵呵,我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想来是什么人送你的礼物,小玩意儿吧?”
御风点着头,消化着刚醒来就得到的这些讯息,根本没有注意到,枯叶方才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御风发着呆,蓦然的看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金戒,盯了一会儿。
枯叶解释道:“你右手的小指上,也有一枚银戒指,你的指骨都已经断了,指甲也早就磨没了,本想把你的银戒取下,再行治疗,却发现好像不是很容易拿下来,就一齐缠进绷带里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左右,银器也有杀毒消炎之功。”
御风躺在床上,听着枯叶这些话,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唉……”
枯叶问道:“小兄弟何故长吁短叹?大难不死,应当高兴才是啊。”
御风答道:“是应该高兴,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连名字都要靠贴身玉佩才能知晓,这样活着,我又该何去何从啊?”随即看了枯叶一眼,轻声笑道:“我要是像公子你一样就好了,有两个名字,忘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可以用。”
“噗。”闻言,梅儿却是被逗笑了。
枯叶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道:“不错,还能说笑,看来真的已无大碍了,你先好好休息,下面还制着你的外伤药呢,我去看看。”
说罢,就起身出去了,梅儿也一并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屋外,楼下后院中,枯叶看了看药炉里的火,打开盖子,瞅准时机,又往里倒了些不知名的药材。
一旁伺候的梅儿此时噘着嘴,开口问道:“公子,您何以对一个素昧平生的臭小子如此关心?您大发慈悲,救了他的命也就罢了,又何必用这么好的药材,给他疗伤,岂不浪费?”
枯叶盯着药炉,头也没回的开口道:“你懂什么,那小子的身份……不同寻常。”
梅儿咬了下嘴唇,却是疑惑道:“难道那小子对您的大计可用?可我怎么没看出,那小子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才造魂境,弱死了。”
枯叶起身,回头拿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梅儿的额头道:“你难道真没看出来,那颗土黄色的珠子,有什么名堂?”
梅儿揉了揉头,笑道:“梅儿眼拙,也没细看。”
枯叶浅笑道:“你眼拙,我不能眼拙呀。”
随即抬头一瞥,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沉声道:“风起云涌,变幻莫测,这五方大地的局面平稳维持的太久,也该变变天了,那小子未必可用,但却一定很有趣。”
枯叶迈步回房间,临走前对梅儿嘱托道:“看好药炉火,药好了,就去给他敷上,切记,此人要好生照料,先把他身上的伤和双腿的伤治好,手臂上的……却是不急,就拿街上买的金创药糊弄着。”
梅儿不解道:“公子,您这是……”
枯叶淡淡一笑,眼睛微微一眯,丰神如玉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阴险的感觉,道:“妖族的事情,不妨让他们妖族自己解决,不是更好吗?”
接下来的日子,梅儿便如枯叶所言,精心照顾御风,在双腿和身上的伤口用枯叶炼制的灵药,而在手臂上伤口上,用的却是街上一文钱十包的那种大力丸金创药,左右都是一样的白色粉末,谁也看不出来……
在梅儿的精心照料,以及枯叶的时常探望慰问下,御风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心情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好,失去记忆的他,内心经常感到彷徨无助,躺在床上养伤,想着过去的事情,却也是越是越想越头疼,越想越迷茫,越想越害怕,心里对枯叶主仆的感激和依赖之情,也是与日俱增。
终于到了这日,枯叶为御风亲自拆绷带换药,先是拆开了双腿的绷带,掀开药布,看了看道:“不错,伤口愈合的非常好,今天上完这次药,明日就可以试着下地行走了。”
御风惊喜道:“真的吗?谢谢枯叶大哥。”这些时日,御风和枯叶的关系处的挺不错,他一直叫御风小兄弟,所以就让御风也叫他大哥就好。
枯叶又拆开了御风身上和右手的绷带,得灵药相助,也是恢复的一片大好,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身上的伤口恢复的也不错,甚至已经不需要再上药了,手上的指甲也都长了出来,断掉的指骨已经长好,今天就可以用回右手吃饭了。”
最后拆开手臂上的绷带,一看之下,一向沉稳,表情不多的枯叶,脸上竟是挂上了一丝愕然,这伤口……分明比之前的更严重了,甚至还有溃烂的迹象,已经有些流脓了。
枯叶回头看了一眼梅儿,目光充满了疑惑和询问之意,梅儿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枯叶只得回过头来,撩了一下头发,试图掩饰一丝尴尬。
御风此时开口道:“枯叶大哥,这几天我感觉身体其他地方的伤口都是有点痒,早就不疼了,感觉恢复的很快,唯独这手臂上的伤,越来越疼,你说是什么原因啊?”
枯叶起身,缓步走向窗子,望着窗外的天空,沉吟半刻,终于开口道:“唉……御风兄弟,你这手臂上的伤,怕是不好医治啊。”
“啊?”御风显得有些害怕,于是焦急的问道:“为什么啊?这伤,和我身体其他部位的伤有什么不一样吗?”
枯叶缓缓转过身,摇了摇头,道:“你身上的伤是剑伤,大小,深浅,方向,都不一样,显然不是一人所为,如今看来,刺你手臂的那把剑,应该是淬了毒的。”
一旁的梅儿把头低的更低了,咬着下嘴唇,指甲抠着手背,努力让自己别笑出声。
御风也是低着头,脸上却是哀愁和沮丧。
枯叶慢慢走过来,坐到床边,伸手拍了拍御风的肩膀,安慰道:“御风兄弟切莫灰心,我治不了,不代表别人也治不了,徐某于江湖上混迹多年,别的本事没有,朋友倒是还有几个的,你且放宽心,听我消息就好。”
御风抬起头来,眼中似乎又有了些希望,感激道:“如此,又要劳烦枯叶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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