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零章 杀生虫蛊
二人与众位锦衣卫洁净完毕之后,向此地管事差人吩咐了几句,留下一人照看火势,莫让其熄灭,必须将整个停尸房烧为白地才可停歇。
出的门去,又分出一人前往府衙告知鲁知州此事,让他多做防范,更要将那处理陈二首级的几位兵卒控制隔离,以相应手段以免虫蛊扩散。
还有涉案的那些收押家丁和贵族公子,具要隔离开来做同样的处理。
这些事情张公和于千户却是分身无术,他们要赶紧赶回陈府,那里陈二盘踞多年,鬼知道他留下了什么样的手段,又会怎样的危害陈家上下。
情急之下,于千户只得在前策马狂奔,不时打出响鞭并亮出锦衣卫的字号,分散开沿途大街上密集的人群。
“锦衣卫办事!散!”
这锦衣卫的名头纵然是寻常百姓那也是听过的,不敢有所怠慢,拥挤杂乱的人群竟是在于千户的响鞭声之中自觉的裂开了一道口子,供一行人快速通过。
“嚯,没想到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可是锦衣卫不应该是深色鹰袍吗?为何与传言中的并不一致?”
“说你傻啊!锦衣卫是那朝廷耳目,专司清扫官僚大族腐败,通敌叛国国之大事,哪儿随便就能让你认出来,不过看这一行人的方向,正是那陈家所在,莫非?”
“慎言!这没有根据的事情少说为妙,当心日后陈家的人知道了寻你的不快!”
街上有好事的人见此情景议论纷纷,各有各的说法,在结合上百姓群众的想象力,天知道他们到底会脑补出个什么样的结果来。
只是这些百姓闲聊打趣的样子,仿佛对于锦衣卫传说在外的赫赫凶名毫无顾忌。
确实也是,锦衣卫这等皇家直属机构,主要行使的是检查天下百官,地方大族的指责,对付的是那些国之蛀虫,乃至通敌叛国之辈。
寻常百姓人家尽管听的传说中的锦衣卫有多么凶恶,只是这凶恶是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来说的,与他们又有何干系?自然是乐得看戏了。
回到陈家宅邸的一行人放回马匹,此时先一步回到陈家的萧统领已经提前一步做了安排,吩咐了下人给一行人传了口信,只说赶往陈家祠堂去。
这世家大族宅邸,必然是有相应规格的家族祠堂,以摆放先祖灵位,宗族家谱,先人遗物等等与家族文化凝聚力有关的事物,也是每一个家族最为神圣庄严的地方,非寻常可进入。
张公听到这个消息,二话不说,赶紧和于千户一干人等赶往祠堂。
这前行的一路上基本都见不到人,看来此时的陈家绝大部分人都被召集了起来,或许萧统领和陈家主事等人已经在施展防范蛊虫的相关手段了。
几经回转,一个诺大的黑石广场出现在众人眼前,此时的广场上人头攒动,陈家的老少男儿皆聚集于此,正除去了衣物,由几人挥洒不知名的灰色药粉附着于他们身上。
还有不少人在分发药物,让众人服下,想必是那与驱虫丸类似的药物。
“张公!且往这边来!”
在人群前方正在不断训话,安抚族人心绪的陈家主见到刚刚返回的国公,直接挥手呼唤张公前来,竟是有些急躁了。
而年事已高的陈老则手柱一根紫黑蛇雕拐杖,正端坐于祠堂门前的太师椅上。耷拉着眼皮似乎在打盹,一副安然自得,对于面前繁忙的众人毫不在意的模样。
在其身后,就是祠堂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陈家先祖的牌位鳞次栉比,映托着陈老的身影,
而在他的头顶,是祠堂的牌匾,上书“陈氏宗祠”四个遒劲有力的黝黑大字,与黄色的木质基地在岁月的洗礼下有些融为一体的意思。
安然老者,肃穆灵位,沧桑匾额,三者结合,无不透露出陈家传承数百年的气势来,让瞧见这一幕的在场族人都感到莫名心安。
因此场内虽然忙碌,确实杂而不乱,动而不嚣,陈家主的这一声呼喊缺是有些打破了这片安宁的氛围。
“肃儿,本心莫乱,不过巫蛊这等上不的台面的手段,我陈氏多年风雨传承,且施展手段便是,莫要吵到为父养神”
眯眼打盹的陈老似乎是被陈家主的吵闹惊醒,不轻不淡的训斥了自己孩子两句,便又合上眼皮,神游太虚去了。
陈家主回身向老父亲赔了个礼,见老父亲不过哼哼一声便懒得理他,也就告退,拉着张公来到周围僻静之处。
“张公,萧统领回来对在下说了那陈二巫蛊噬体的惨状,我便迅速召集府内众人,男子召集与此处,女子则由我亲母和德妃召集到了绣坊,施展这驱虫灭蛊的手段。”
“而与陈二之事有关的管事,杂役人等,已经由萧统领提走审问了,现在应该正在后院冰窖。”
陈子敬组织了一下语言,也没过问那陈二之事,只是将萧统领回来之后陈府所做的安排说与张公听,好让他知道当下情况。
“子敬,探查结果如何?可有人受那蛊毒侵害?”张公看着场内忙着望闻问切的几位医者,也抓住陈家主的手腕,施展听劲探查起脉搏来。
这武者一途,自幼锤炼打磨肉身,可谓是医武不分家,只是各有侧重而已,前者医已,后者医人。
张公借这相同之处探查一番陈家主的身体状况还是不在话下的,听的脉搏平稳有力,观面色正常红润,便放下心来。
此时于千户仔细观察了一番场内陈家众人,细细思索了一番,前来附耳相告。
“禀国公大人,下官思索了一番陈二所做所谓,根据锦衣卫这些年积累的应付巫蛊之术经验,想来陈府众人当无大碍。”
“哦?为何如此,说来听听。”
张公也确实纳闷,这巫蛊之术描述确实凶猛,只是他常年于禁中效力,基本从未见过,就连家族相手段也较为简单,把好食与验的源头而已。
至于这巫蛊之术的底细,因为从未碰见此类事情,他一个堂堂国公自然是无从了解。
“若是那陈二最近才来到陈家,反倒是极为危险,说不得所有接触过得人都要隔离控制,而这陈二已经潜伏泸州府城多年,陈府之人并无异样,这正说明众人并无大碍。”
“蛊虫之流,以毒为主,自身本是孑孓之属,脆弱无比,非是精妙复杂的以身饲蛊之术不能远离南疆地界。”
“其若是进入人体,乃是依靠吸食人体气血存活,在外界环境难以存活,只得长期存匿于人身牲畜之中。”
“被寄付的宿主活物,因为这蛊虫的影像自然会出现种种气血亏空,身中蛊毒的异象,如此多年陈府相安无事,说明那陈二为了隐藏自身并未多陈府上下悉数下蛊,也是符合情理之中。”
“而若要让蛊虫长期潜藏,需得各种秘制药物压制体内虫卵,他区区家丁身份,又如何长期制得此类药物,更要数年向陈府众人下药,综上所述,这陈二为了隐藏自身,种种原因导致他无法大规模下蛊,此时得亏陈家管束查验下人的手段未被破坏。”
于千户先把好消息说了出来,把蛊虫的本质要求剖析于二位,让两人放下了心。
只是张公想起那陈二巫蛊噬体的样子,想必是宿主死亡之后,气血停滞,药物不能再压制体能蛊虫生产,才会吞噬起肉身来。
“只是,虽说这陈二并未下蛊,但并不着意味他未曾养蛊于泸州城府,乃至其他地界。”
“蛊虫之所无孔不入,正是因为其微小至极的虫卵,先天脆弱的虫卵在人为照料下能迅速繁衍多代,以弥补蛊虫寿命短暂的缺陷。”
“陈二除自身之外定然还有养蛊之所,以生化克制之法取他钟蛊毒压制自身蛊虫,免遭反噬至今。如今陈二已死,那养蛊之所维持手段不日便将失效,若是蛊虫逸散,寻得活物毒害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需尽快找到养蛊之所焚毁湮灭,不然此地生灵乃至我人族都要受虫毒之害。”
于千户此时所讲,便是蛊虫的危害之处,也是巫毒之术最大的祸患,便是其遗毒一方的特性。
“那蛊虫本是自然生灵,在原本地界自有天地循环拘束管制,而被巫毒之术炼蛊之后,这些蛊虫大多便有了寄生货物,吞精食气的本能,更是被养蛊秘法,大大增强了自身毒性,一旦寄生繁衍一些时日,庞大的虫群便会依靠注卵于活物,再度繁衍的方式扩散开来。”
“因为地界不同,难得天敌环境制衡的庞大虫群难以杀灭,便是遗毒一方之险。记载之中将此事称为虫祸,难点就在于将蛊虫赶尽杀绝,只要走脱一只被寄宿的活物,便是前功尽弃,锦衣卫密案之中当年南疆便由此虫祸发生,最后还是镇守大人出手才得以解决。”
二人听完,沉默良久,没想到这小小的蛊虫还有此等祸害之能,同时也刷新了他们对于巫毒之术的认知。
“真有如此严重?这该死的养蛊之人,难道这就是他们所留后手,死后可以报复一方?或者说这是他们的自保之术?”
陈子敬听完,精于权术的他发现一些不对,这养蛊之人饲蛊压制的手法,怎么都像一种威胁性的自保手段。
于千户听完楞了一下,没想到陈家主一下就洞悉了虫祸本质。
“没想陈家主眼光如此毒辣,确实如此,那修炼巫蛊之术的邪道因为肉身饲蛊气血亏空,又只精于蛊毒之术,武学修为大多微末低下,甚少离开南疆地界。”
“而有那精通巫蛊之人为了外出行走的自保,更为了应对朝廷的追剿灭,便研发出了能形成虫祸的一类蛊虫,称之为杀生蛊。”
“此类蛊虫繁衍迅猛,毒性惊人,吞噬活物,依靠养蛊人的独门手段压制虫卵。而这些人行走江湖之时,只需将杀生蛊隐匿起来,便能以此为凭仗,让官府发现其踪迹也无计可施。”
于千户说着,不禁唏嘘道:
“我司也曾发现不少行走江湖的巫蛊邪道,皆是因为这杀生蛊难寻,因而忌惮不敢出手,甚至还有那贼人以此相要挟妄自尊大,为非作歹。”
“后来是镇守大人的出手和警告,朝廷与南疆蛊教才达成密议,才使得这杀生蛊基本绝迹于大魏国土,行走的蛊教弟子只要不为非作歹,官府也便放任自流。”
“哪儿知在这陈府竟然碰到陈二这么个邪道蛊徒!”
“这下可是麻烦了,国公大人,陈家主,此时已过数个时辰,以陈二此人的凶厉,其豢养杀生蛊的概率不小,我们须得全力找出那藏蛊之所!”
于千户一番分析,终于让二人知道了杀生蛊的严重性,若是真的出了虫祸,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快去请鲁知州与文州牧前来!”陈家主吩咐下人,而张公和于千户正想去寻萧统领,
却见其人已经迎面走来,几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到:
“去府衙大牢!再审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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