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敢会群雄（二）
云绿晴略一迟疑，缓缓说道：“是，既然晚辈开口了，那晚辈这就来阐明我等三人此行目的吧！”
高伯义道：“愿闻其详！”
云绿晴点一点头，道：“高盟主，三位庄主，柳堡主，两位坞主，”她一边说一边向高伯义等人团团作揖。“实不相瞒，此事白水先生命我等三人前来，乃是欲与贵盟共谋大事！谈谈将来如何让我们两大帮会更好地和衷共济，彼此广进财源，也更好地为民谋利！”
高伯义与老二对视一眼，道：“请云公子不妨说说看，咱两大帮会，如何更好地和衷共济，如何令彼此广进财源？”
云绿晴道：“众所周知，我大唐经数代先皇开拓疆土、励精图治，民间安居乐业，繁荣安康，又自开元之治以来，我朝百业俱兴、盛世空前，北有突厥已平定，南有六诏、骠国来臣服，东有扶桑、新罗之国朝拜，西有月氏、楼兰诸国来贡！九州大地之上，南北物资往来昌盛，又有西域经贸，四海通商，内外商贸互通、物流不断，尽是一片繁荣富庶之象！”
群雄听着默默点头称是，云绿晴继续说道：“正因我大唐国富民强，盛世之下朝廷、民间物粮储备俱丰，更显蒸蒸日上之势，漕运事务自也随之日益繁荣起来。鄙会原人手众多，从事漕运者不在少数，数十年间先后已在河南府、京兆府及河北、河南、河东、淮南、关内、山南东、山南西等七道一一设立分舵着手漕运。所幸历来天庭对我擎天会多有眷顾，信赖有加，诸多官府盐粮也由鄙会着手运送。”
三义盟群英听到此处，均自心中一凛。伯仲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果然和漕务有关。”
高伯义道：“擎天弟子遍布大江南北，擎天会在江湖中无论势力、地位，其他帮会都无一能及！因此以贵会的能力来看，运送官粮确是有诸多便处！”
他故作不解之态，又问道：“只是云公子所说这些，与我们今日之事有何干系？”
云绿晴道：“自然有关系了！”她笑了笑，接着说道：“鄙会弟子虽分布甚广，擎天分舵也设立不少，但并非遍及我大唐十五道。”
大唐中原七道均被擎天会掌控在势力范围中，可听云绿晴语气，似乎还嫌不够，须将大唐十五道均纳入其势力版图中方才足矣？伯仲二人心中暗暗惊道：“好大的口气！”
云绿晴继续说道：“像陇右道连通西域地势广大，岭南道地处偏远，剑南道山路崎岖，地势险峻，均非我能力所宜者。除此之外，”说到此处，她稍作停顿，微微笑道：“江南两道因历来几个不小的家族帮会在此经营，我会至今也尚未设立分舵。”
高伯义笑了笑，笑声中已略带一丝冷意，道：“公子口中所说的这几个家族帮会中自然也包括我三义盟了？”
云绿晴不去迎视对方的目光，只是微笑着，笑意中带着幽怨的味道，答道：“对！扬州，高、柳、赵三家合众而为的三义盟，苏州有豪门南宫世家，杭州有地头蛇铁头帮，这三个帮会在江南地带皆有不小的势力，根基匪浅。除了南宫世家的南宫老爷子与我外公交好，苏州常有我擎天弟子的活动踪迹之外，其他江南两都似乎并没有我擎天会多少立足之地。”
高伯义又是冷笑一声，刚待开口说话，楚天河已插口道：“擎天会近年来帮中业务好不兴旺，三都乃江南三大繁华之地，听云公子的意思，贵会是有意先谋取重镇，他日再来拿下整个江南了？”
云绿晴噗嗤一声笑道：“楚前辈说话真有意思！鄙会弟子人口众多，人人只在图一口饭吃，我们若南下江南，也是来谈生意做买卖的，怎的听前辈说起来却像是攻城掠池的口气。”
楚天河像是没听她说的话，又道：“不过三义盟历经数代先祖艰辛创业才有今日局面，擎天会若是南下江南，初来乍到，不怕喧宾夺主吗？”这些话当然是站在三义盟的立场上说的，高伯义听了自是心中异常受用。
云绿晴道：“楚前辈言重了！晚辈说过，鄙会弟子在江南只想做些通运物资的事务，岂敢对东道主不敬？我会在苏州与南宫世家相处甚好，在扬州又何尝不能呢？”
这一点高伯义倒不否认：“擎天会在江南接手的粮盐商货，多于苏州之地装卸，扬州的物资，擎天会确是较少经手。擎天会的运船只不过途径扬州时，在扬州码头做短暂停靠，这点不错！”
楚天河道：“但南宫世家原本与三义盟的买卖，却有一部分被擎天会接了去。所以说到底，影响还是有的！”
他说的这些，其实是三义盟不方便开口说的。楚天河替他们说出来，高伯义再次心生感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叹道：“唉，三义盟与南宫世家也不是一两年的交情了，松阳又是老爷子的女婿……可老爷子既愿由擎天会插手江南漕运，想必有他的用心。做生意的不能强买强卖，既然人各有志，我等岂能说三道四？”言下之意，高伯义到底埋怨南宫世家不念旧情，见异思迁，只是他也深知商场之道，有些事不得怨天尤人，到最后也只能顺从其美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柳松阳正端起杯子品茶，只是一副神色自若模样。
云绿晴道：“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楚天河道：“所以云公子今日也是来谈买卖的？”
云绿晴道：“不只是来谈买卖，谈得还是一笔大买卖！”
楚天河道：“有多大？”
云绿晴笑一笑，故弄玄虚道：“很大很大！”
高伯义道：“那么这笔很大很大的买卖，如果谈不成了会怎样？”
云绿晴道：“高盟主是个久经沙场的江湖老前辈，想来应是沉稳持重之人才是，如今买卖还未谈呢，怎就开始担心生意告吹呢？”
高伯义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做生意的，本该想好两种结果——买卖谈成自然皆大欢喜，生意告吹至少也该好聚好散，毕竟生意人最讲善始善终，和气生财嘛！”
“生意人最讲善始善终，和气生财……”云绿晴缓缓点头，若有所思，“就是说生意人最忌打打杀杀了？”
高伯义道：“这个自然！”
云绿晴道：“好，还请高盟主谨记这句话！”
话中语气若有所指，不免带有威胁之嫌，群雄听了都觉得不是滋味，诸位当家怔了怔，云绿晴又补充说道：“晚辈自然也须牢记此言！”众人于是才感心中稍平。
高伯义道：“当然了！所以，不管今天的买卖谈得如何……”说到这里，拉长语气，云绿晴随即接口道：“事成固好，事不成也必不勉强！”
“好！说得好！” 高伯义抚掌说道，“不过，究竟如何让两家和衷共济，一同广进财源，云公子可还没说个眉目！”
云绿晴略作沉吟，道：“实不相瞒，其实……白水先生确是有意在江南设立下分舵来！”话一出口，群英议论纷纷起来，高伯义不露声色，缓缓点头道：“云公子话可再说得明白一些？”
只听云绿晴道：“江南本是富庶之地，自古以来，关中官府及民间生活必备物资大多都是自此北调。扬州地处淮南道与江南东道连接要处，地势十分显要，堪称最适江南物资承转地点。白水先生曾说，擎天会若是在此设点，集承江南各地物资，自扬州进邗沟，入淮水，再转通济渠，最后达中原之地，沿途之地尽有擎天弟子把关护送，漕运之务稳矣！”
听云绿晴这段话的意思，擎天会早已准备明目张胆地将势力触伸到扬州来。可扬州向来是三义盟的主持之地，擎天会竟全然不顾东道主的感受？如此目中无人，要说这不是对三义盟赤裸裸的冒犯，那什么才是！
云绿晴仍是泰然自若的样子，三义盟早已群雄激愤，赵志刚按捺不住大声叫出口：“你说想设分舵就设分舵，把我们三义盟当什么啦！”
楚天河也冷笑道：“白水先生自觉稳矣，楚某人却认为不妥！”
云绿晴道：“楚前辈觉得有何不妥？”
楚天河道：“扬州之地历来有三义盟掌管漕运事务，白水先生一心想把分舵设到扬州来，也掌掌漕运事，却不知自古有‘一山不容二虎’之理！若是擎天弟子硬要来抢扬州漕运的饭碗，三义盟的诸位好汉可将作何感想？”
云绿晴道：“前辈所言不无道理！白水先生当时也是有此顾虑，这才迟迟未将人手调遣过来。否则，以擎天会的能力，在扬州撑起一个局面，不敢说一路坦途，至少最终也是能够办到的！”
赵志强道：“好大的口气！”
赵志刚一手拍桌，大声叫道：“简直大言不惭！”
高仲义冷笑道：“哼，擎天会这么做，还说不是喧宾夺主么？”
云绿晴一言不发，只听众当家一一表过不满。又听楚天河道：“众好汉的心声云公子可都听见了？”
云绿晴颌首道：“听见了！”她转向柳松阳问道：“柳堡主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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