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英会
这是四公子第一次看到封家传闻中的墨山。
封家依山而建，连绵的仙琴山脉，在寒冷的冬天中被雪花覆盖，却特立独行了墨山.
墨山乃双峰山，顾名思义，山上的土壤皆是黑色的，还不时散发出刺鼻的热气，迫使那美丽的冰晶昙花一现。
四公子站在山下，却被墨山无意识散发出的强大的威压震慑得喘不过气。四周锣鼓声响，将他从屈服中回过神，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封家家主与一干长老。
他又往后看了看封家的新起之秀，每个人注视向他的目光是那般的火热与兴奋，但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待遇，心中不由得讥笑：
“最高也就吞五行阶段，诺大的封家也不过如此。”
墨山之上，各种阵法，新英会的选拔点便选择在这里，对封家子弟的考核方式就是通过山上的各种阵法登上山顶。
山顶两处，各有一块玉石，取得玉石者，便算考核成功，简单的规则下默认各子弟相互争夺，但不可伤及性命，违者禁闭一生。
一声号令，考核者争先恐后地奔山而上，封凌作为其中一员，自认不应输于他人。奈何山上多阵法，多陷阱，多毒虫，又不时冒出滚滚毒烟，阻碍了大多数人的步伐。
封凌远远看到封妙天带着封无天，妙手破除了一个个的阵法，绕过了一处处的陷阱，不过才一炷香时间，便已经远超他人。
但他闲庭信步，不断地洞察每一处的阵法，宛若考核与他无关般，心若明镜，手指顺着眼前的阵法不断地比划，心中不停地演绎。
就在他不断地推演之时，半山腰上的封法天，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眼前人身披黑色的长袍，看不清脸，虚无缥缈的身体宛如一阵风吹便会烟消云散，他拦住了封法天的去路，沙哑地声音响起：“打败我，你才能过去。”
封法天倒抽一口气，看对方的灵力吸收方式，他立即意识到，挡路者乃半步服光芒高手。
“这是四公子额外添加的试炼？”法天额头渗出冷汗，“根本就打不赢，怎么过？四公子到底在想什么？”
恐慌之间，黑袍人开始攻势……
另一座山上的封凌，阵法细细研究以后，彻底明白了墨山阵法的玄机奥妙，借用各处的阵法，他如鱼得水，避开毒虫与毒烟的攻击，赶超一些兄弟姐妹，侄子侄女。
灰衣人站在封凌面前，与封法天面对的黑袍人一样——半步服光芒，亦是阻拦封凌前进。
打败他，才能往前。
根本没有让封凌拥有思考的时间，灰衣人一个闪烁，一拳打在封凌腹部，攻击直截了当，毫无技巧，毫无美感，仅仅靠自己能够吸收更多的灵力展开攻势。
封凌腹部剧烈翻滚，喉口腥甜，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权云还在等我救他！”他摇晃地站起来。
可灰衣人根本不会让他有喘气的机会，又是一拳，此时自下往上打在下巴上，他在空中旋转，最后倒地，漂亮的鹿角撞到石块，刮破鹿角，渗出鲜血。
他眼里直冒火星，全身散架无力，五脏六腑，肌肉骨骼隐隐作痛。
“投降吗？投降了就不痛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灰衣人背台词般不耐烦地说，同时双手往背后放，仰着胸口，自信即使露出最脆弱的地方，封凌也无可奈何。
他四肢着地，撑着自己站起来，不时的咳嗽吐出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口齿不清，但语气坚定地说：“不！”
他颤抖地伸起食指，摇晃几下以后跪倒在地，但这不代表他要投降，相反，他要反抗，指尖缓慢地描绘，鲜血顺着指尖滴在他绘制的阵法上。
灰衣人无作为，他倒要看看，被他碾压的封凌，还有什么所谓的杀手锏制服他。
妙天教给他的阵法完成，他抬起头死盯着灰衣人，地上的阵法，混合着他的鲜血，快速旋转，连带着触发四周所有的阵法，瞬间笼罩整座墨山，让墨山上所有人动弹不得。
“有点意思。”灰衣人被束缚一个呼吸，可这已经值得表扬了，他注视封凌的目光，却未曾发觉封凌流露出任何的屈服。
“但你彻底惹怒我了。”被一个新手控制哪怕只是一息，对灰衣人来说都是耻辱。
是的，那一短暂的束缚，给予封凌的是强有力的鼓舞，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做出反抗，是有效果的。
如此一来，灰衣人更不可能看到封凌屈服，而远方实时观察的四公子也明白这一道理，他隔空对灰衣人说：
“不用试了，这人我不要！”
家主乜斜向四公子，未说一句话，只是一脸的落寞，随即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心想：
“封家终究还是失了骨气，没落了。”
“喏。”灰衣人回应，心中不甘瞬间消失，冷冷一笑，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
封凌以为自己通过了考核，心中高兴，连身上的疼痛都缓解了几分，他吃了点疗伤药，绕过了仍然被束缚的同僚者，朝着山顶望去，却看到了妙天和无天飞奔而上。
“他们没有被控制。”封凌立即意识到，阵法是妙天授予的，妙天定有办法解除自身的负面效果。
玉石只有一块，一旦他们获得了，那自己就失去了成为亲兵团的机会。
他拐了个弯，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在上边的阵法上绘制了一个极度复杂的阵法，那正是不久前封法天向他请教的阵法。
封凌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研究以后，正式确定，那正是一个试炼阵法，启动以后，能够让阵法力量瞬间提升几个难度，而提升的难度数量级甚至可以由施法者操控。
阵法绘制完毕，他向内注入灵力，蓦然间，阵法中射出一到灰色光线，始料未及地正中封凌的眉心，眼前一片黑暗，封凌失去了意识。
朝山峰顶飞奔而去的妙天和无天，见下边一干人皆被定住，不由得欣喜若狂，无天激动地传音入密：
“姐姐，封凌那傻子真的按照你的计划实施了，姐姐真是料事如神。”
“那一夜他看破了家族的阵法，我就知道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于是你顺水推舟，赠送阵法，也不怕他修改阵法控制我们？”无天反问，但却是一脸的猜到表情。
果不其然，妙天冷冷一笑：“那个死脑筋怎么可能会那样做，他定然是很感谢我对他的帮助，好好描摹还来不及呢，这种人，活该被坑。”
无天点了点头，两人临近山顶，心中唏嘘不已，他们也面临了灰衣人的考核，只是两人识时务，投降了，灰衣人放过他们。
此刻两人默契地不谈投降一事，妙天拍拍无天的肩膀，说：“上去吧，我还要去另一边拿玉石呢，封法天那家伙估计也被定住了，这一次，是我们姐弟胜利了。”
“姐姐就是厉害。”无天奉承，妙天开心地转弯，绕向小路，朝另一座高山飞奔而去，虽然她肯定法天也被定住，但玉石没拿到，她还是心有不安。
无天见没人上来，开心地哼着小曲跳跳跃跃地走上山，来到了玉石旁，正准备弯腰捡起玉石时，背后一阵寒冷，他吓得转过身，却发现封凌一脸的诡异笑容。
关注山顶情况的一干封家老一辈，脸色突然煞白，猛地站起来，家主激动地大喊：“快，上墨山！幽魔，封凌修炼幽魔邪术！”
此时的封凌虽然身着白衣，但却发着灰色的光芒，他歪着头，像看着玩偶一样注视无天，。
这让无天感觉到丝丝濒死的绝望感，他瘫倒在地，口齿不清：“姐姐……救……救我……”
没有得到回应，封凌凌厉的右手吸收四周的灵力，灵力作刃，刺入无天的身体，一个搅动，粉碎了无天的心脏，无天脸色瞬间发黑，身体扭曲，瞳孔因为极度的痛苦突出。
封凌邪魅地笑了，他举起无天，扔下悬崖。
而后，封凌身上的灰色光芒消失，整个人倒在玉石旁，他打了个颤栗，醒了过来，惊讶自己来到了山顶，玉石在自己耳边闪耀。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第一时间还是选择抓起玉石，宣布他的选拔成功，却听到了山下妙天痛苦的嘶喊。
原来妙天已经回到了山脚，正准备奔向山顶时，一个黑影从空中突然坠落，她敏锐地避开，却看到了胞弟粉身碎骨，身体扭曲成北斗七星状，脸上保留着死前的痛苦与惶恐。
天空中飞来了数不清的人影，封凌惊奇地看着到来的大伯与二伯等人，但很快，他就一脸苦涩，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些长辈们来势汹汹，似有不善。
“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伯解决了封凌的困惑：
“好你一个封凌，封家平日待你可不薄，你居然修炼魔功，引幽魔附身，杀吾孩儿！”说着，二伯变出一把长剑，欲杀之而后快。
便是在这时，妙天散尽灵力，从山脚飞奔而来，头发凌乱，脸色狰狞苍白，她听到了父亲一席话，此刻失去了一贯的端庄，恶毒地敌视封凌。
封凌不知所以然，见二伯要杀了自己，急忙使用妙天的阵法定住了二伯，妙天妙手一挥，破了封凌的阵法。
但二伯气势早已不如刚刚，封凌一个翻滚，躲在墨山阵法之中，避开了攻势。
“我没有串通幽魔，我没有成为魔徒！”
二伯不想解释，又是一剑，但家主拦住了他，说：“二弟，你冲动了，固然此等孽子应该杀之而后快，但破了自己的心境可划不来。”
二伯恍然，停了下来，闷哼一声：“且看你如何解释？”说着，他大袖一挥，却是刚刚封凌杀死无天的画面。
封凌脸色煞白，不明所以，可眼前景象又不似假的，一时之间，心慌意乱，脑子一片空白，失了语句为自己辩解。
“按照族规，废除修为，打入地牢，终身禁止出狱！”二伯见封凌没有回应，默认他承认自己的罪行，当即审判。
封凌打了个颤栗，大声地吼叫：“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无天，没有！”他突然想到了自己那道灰光，极力想为自己辩解：“那道灰光，是那道灰光正中我的眉心，让我晕倒的！”
“还想狡辩？”二伯灵力运转，双手蒙上一层蓝色的雾气。
突然的一声“轰隆”巨响，封家的阵法被人打碎，众人抬头往上望，却看到了一群发着灰色光芒的修士，高举一面画着一条长长的树藤的旗子，气势汹汹地袭击而来。
“邪道十二家的枯藤家？”二伯自言自语，然后愤怒地敌视封凌：“你还说你不是魔徒？”
外敌来犯，此处便不再是重点，故只让一些修为较低的看守封凌，他人前去对阵。
封凌看着这等混乱场面，一时之间似乎有些觉察，可又说不出所以然。
“你居然杀了无天，我真是小看你了。”妙天自我嘲笑，“还以为你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没想到城府居然这般深，我不过是借你手阻了他人，你为何要残忍地杀了无天？”
封凌惊讶地看着她，他并不是愚笨之人，联系这一过程见到的种种，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妙天利用了我，那法天，他是不是也利用了我？”触类旁通，他立即想清楚了一切，看向天空中的魔徒，他立即意识到，魔徒的到来是杀人灭口。
墨山的阵法在众多高手间的对决中摇摇欲坠，封凌当机立断，在自己的左手迅速绘制物华天宝阵。
妙天见他手中的动作，虽然看不懂，但为了防止意外，立刻变幻出一把荆棘剑，身体驱动剑进攻，奈何阵法绘制迅疾，妙天到来时，物华天宝阵已然完成。
源源不断的灵力充斥肉身，令封凌瞬间有些吃不消，妙天的攻击将至，让他没时间绘制其他阵法，只能随意的一划，将体内的灵力宣泄而出。
巨大的能量风让妙天始料未及，撞了个正着，但只是将妙天的攻击反弹而回，根本没有伤害到妙天。
在场一干修士惊讶地发现封凌四周形成了一个漩涡，无穷无尽的灵力被封凌的左手吸收，充填封凌的静脉。
墨山阵法被破坏，魔徒闯入墨山山顶，目标直逼封凌，。
封家一干人以为魔徒将劫走封凌，纷纷阻拦，但封凌认为魔徒是来灭口的，他只能做出反抗，天空注定是走不了的，唯有脚下墨山。
灵力的贯入让他的眼界与感应瞬间提升，借着对墨山阵法的破解与演绎，刹那间，他发现，墨山山里存在比墨山外围还要庞大的阵法，这让他万分惊讶。
他万万没有想到，冒着滚滚毒烟的墨山内部是中空的。
他破开冒着浓烟的裂缝，毫不犹豫地往内跳，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管巨大阵法封印的是什么，自己都要试一试。
妙天想跟随而入，却被赶来的封家死侍拦住，家主飞奔而来，杀了魔徒，焦急地说：“下边毒雾毒虫弥漫，封凌一个食五谷弟子，有死无生。”
毒烟比外围的还要浓烈，封凌体内灵力过量，便按着妙天教授的防护阵法，结合自己之前在府内药园观察的防虫固灵阵法，他将体内滞留的灵力化作阵法不断地绘制。
他的手一刻也没停，随着他的不断坠落，毒雾触碰到阵法以后，阵法一次次地破碎。
眉心处的水晶发着幽幽的绿光，促使物华天宝阵的吸收与其他阵法的消耗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同时，在绝地看到的纹路又重新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尝试修改，阵法变得灵动起来，让封凌漂浮在了半空，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阵法运动。
巨大的黑色阵法浮现在封凌眼前，成柱子形状，两根柱子，便是墨山的两个峰，他绕着未知阵法不断地往下沉，阵法突然变成半球形。
不知过了多久，封凌看到大地的边缘，意味着，他已经到了山脚，他抬头看向上方，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没有人追下来。”他庆幸地想道，也便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未知的阵法上。
他要寻找出口，只有这样，他才能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自己清白。
他站在边缘，俯视底下巨大的地陷，他看到了球形延伸到底下的圆筒形，直至地底深处。
“逍遥空，我与你不死不休！”沉重的咒骂，夹杂愤怒与绝望，这一声声的怨毒，沧桑而悠久，从深处直击封凌的心灵，让他头晕目眩。
“必须马上离开。”隐隐约约的不安感让他加快了步伐，沿着大地边缘绕着阵法，手中一刻不停歇，因为毒雾与毒虫在不断地破坏阵法。
左手的阵法终究还是撑不了太久，化为灰灰，他想重新绘制阵法，却因为力竭失败，没有灵力的支撑，阵法层层破坏，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毒雾腐蚀他的皮肤，毒虫吸吮他的血液。
眉心的水晶发着耀眼的绿光，阻扰一切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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