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崎岖路,天地之威险求生
江、河、淮、济古称四渎,《汉书 沟洫志》谓:“中国川原以百数,莫著于四渎,而河为宗。黄河若父,用最热烈的方式从黄土高原奔腾而下给与河南,山东两地最激烈的馈赠以及最无情的灾害。
两拨人马望着黄河涛涛一时语塞,谁成想到化名为李延宗的慕容复能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拒绝任何人的邀请。约五十人的那拨人马看向最少的吴家八子,摇了摇头,缓缓撤出。而另一波反而沿着河水向下游走去颇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目的。
吴一看着黄河之水上下翻滚,一时也没了主意。吴三看着河面再无任何物体浮出水面于是缓缓对其余人说道:“不如就这样算了,河水广阔除非李延宗化身为鱼,否则他必死无疑。”
吴家六子说道:“未必,李延宗武功甚高,也许有什么闭气的法门,我们再这守上一夜,若来日再无人上岸便是死不见尸了!”
吴一听众家兄弟七嘴八舌的说着,捏了捏手中朴刀后说道:“哥几个,咱们也扎筏子过河,我总有感觉李延宗武功绝不止于此,别人也许过不了黄河,但是他一定能!过河后沿着河道向上,找他三天,三天后如果没有见到李延宗那就是真的死不见尸了,咱们也好给太师一个交代。”
众人见大哥发话便也不再争论,于是扎筏子的扎筏子,搓草绳的搓草绳。只是八人谁也没有看到,对面河岸上一个黑不溜秋的头慢慢浮出水面,用鳄鱼般的步伐缓缓爬进对岸草丛之中。
“哎,原来想着的是学那达摩老祖僧衣白马,一苇渡江,现实是落花流水成了落汤鸡,武功还是差的太远。”慕容复潜伏在草丛里呸呸呸地吐掉泥沙后自嘲的想到。
原来慕容复落水后,急忙施展一套闭水的心法,加上自小在姑苏长大,对于水性自然及其熟悉这才能侥幸逃脱。慕容复一直藏身于草丛中,见到对面正扎到关键时刻才缓缓的向北走去。
汴梁城中,灭火之后袅袅的烟尘四散于空中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御史台内,御使中丞兼秘书少监的刘挚双眼迸发出两条精光,犀利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刘挚咳了一声说道:“官家回来之后居然沉迷于练武,此乃不思进取也,武主杀伐,因此才有这场大火。老师?哼,乡间匹夫也敢称帝师否?自从刘安世和范祖禹上述谏言拒绝官家寻找乳母后,官家就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右正言兼枢密史的刘世安劝慰道:“莘老不必如此烦忧,跳梁小丑的生死可以不在乎,只要官家不被江湖草莽所影响即可,仁宗的清平还需要靠官家来恢复。这样,传我的话,让河南知府韩绛派厢军三百,沿途搜索,生死勿论。”
白驹过隙,不知走了多久身边早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山林,连内功护体的慕容复也累到近乎虚脱,慕容复不敢回头,这几日来,慕容复耳边总有兵马扫荡的声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马,不敢问,也不敢出去看,只知道一味的逃跑,毕竟烈马强弩下能存活的概率十不存一。如今身处密林荒山终于听不到那恼人的声音了。这是哪里?也许是进了太行山的余脉?慕容复抬头看了看,见夜色愈深,知道今天应该是安全的了。唯一的不确定的就是官府众人对我到底有多大的兴趣。
随便找到了一处有岩石遮挡,背靠大山的凹洼地便是今晚慕容复将要露宿的地方了。对于丝毫没有野外生存实操经验的菜鸟来说,如此狼狈的逃进深山已经是取死之道,奈何这个世界有一种名叫武功的超能力,当慕容复捏死一只想要毒死自己的花斑蛇的时候自顾自的想到。
周围尽是松木,取下一点松脂,以内力为引的钻木取火大大节省了慕容复的时间,扭掉蛇头,于断头处环切十字,右手用力一拉,刺啦一声,一张完整的蛇皮出现在慕容复手中。看着晶莹剔透的蛇肉,慕容复很有种想立即大快朵颐的冲动,蛇脍是一道有名的菜,说白了就是将蛇肉切成薄薄的一片,再辅以酱料,听说美味异常。
可是慕容复却是深深知道,这样的蛇肉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虫,不把它弄熟是万万不敢下嘴的。强忍着饥饿,慕容复将蛇肉揪成小段,穿上树杈,烤熟果腹。虽无糖无盐,但就着松木的清香吃起来到别有滋味。滚烫的食物下肚,慕容复不着寸缕将衣物尽皆挂在火堆边烘烤,树林的湿气早已将衣物弄的湿漉漉的,紧贴在皮肤上实在是难受的紧。
慕容复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幸亏周围无人,否则慕容复少不得要杀人灭口了。将一木头劈做数段,两头烧焦,中间烘干防止有不知名的虫子爬上来,要是毒虫给了慕容复一口那就是欲哭无泪了。
劈断两颗树权当做床腿,再把烤好的木头向上一搭便是慕容复今晚的大床。毫无睡意的慕容复数着天上的星星,三百零一,三百零二,哎?三百零一的位置在哪里来着?慕容复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自己瞎编着天上的星星。
一丝风都没有,但是泥土的腥味却充斥着慕容复的鼻腔,慕容复知道在山的那边也或许就在山顶,这时候应该已经大雨倾盆了吧。慕容复抱怨着山林里的天气,不多时细细的雨水滴落满地,渐渐变成珠帘,老天爷似乎也要将前几日对大地的炙烤一股脑的补偿回来。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慕容复将身子向里挤了挤准备和周公讨论一下为什么看不到星星的问题。
忽觉天翻地覆,慕容复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打乱了星星的分布也打扰了对周公的拜见。正要恼火,却发现自己居然是被一头野猪拱掉了地上,这就不能忍了,正欲找那头野猪谈谈明天早饭的着落问题,却发现不只是野猪,连野兔,雉鸡,野鹿,都跟着一路狂奔,慕容复正愣神的功夫一头站起来有人一多高的黑熊冲着慕容复呲着牙怒吼而来。
慕容复妈呀一声,连衣服也来不及穿戴,向着下面一路狂奔,踹倒野鹿,踢飞野鸡,拱走野猪,一路向下跑去,事出反常必有妖,从善如流一直是慕容复的良好美德。
身后的黑熊似乎认准了慕容复,无论慕容复如何闪躲奔跑,那黑熊都用肥硕的身子撞开一切挡在它身前的障碍,一门心思跟着慕容复向下狂奔。
旱地平起一声惊雷,接着就是如水柱一般的大雨,周围的山林也发出低沉的怒吼。黑熊大惊纵跃而出,好死不死的扑在慕容复后脑,带走大片青丝。
慕容复也是气到爆炸,回身飞起一脚踹在黑熊肥硕的头上。咚的一声,慕容复好似踢向一堆掺了铁的脂肪,脚掌生疼不说,那黑熊居然还向慕容复哼哼叫了两声,似乎在问你难道没吃饭?
天地色变,山神震怒,突然爆发的山洪裹挟着石块,沿着慕容复所在的山坳滚滚而来,正在和黑熊纠结的慕容复大叫一声不好,远处慕容复临时搭建的住所瞬间被山洪吞没,从此于人间再无半分痕迹。慕容复暗声叫苦,正欲沿着山坡斜上前行,可偏偏祸不单行,黑熊成精了一样双掌箍住慕容复用力扭动身子,似乎在说你若不带我走便一起死在这里。三百多斤的家伙在后背一压顿时影响住慕容复的移动速度,一步慢则步步慢,怒吼着的山洪携雷霆万钧的势头奔向慕容复。
慕容复心下发狠,背摔黑熊借黑熊身体向外急跃而出,跳跃的瞬间山洪吞没了脚下的土地。慕容复正欲寻找心的落脚点,泥水中的黑熊暴起而出扑到于半空中再无发力点的慕容复,转瞬之间黑熊抱着慕容复跌落山洪之中。
天地颠倒,伴随着撼人心神的轰鸣声,慕容复和身边的黑熊随着山洪向远方滚去。耳朵,鼻子糊满了泥浆,整个人如同进入了滚筒洗衣机一般无法对空间进行一般性的分辨,细碎的石块如同锋利的刀锋切割着慕容复的全身,天地的洗礼如同精准的刽子手,让慕容复求生不能。慕容复努力仰起头张开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后便施展闭气心法保证自己心脉不受损害。略微睁开眼睛,发现黑熊在天地之威面前显得也如此渺小。
慕容复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掰开箍住自己的熊掌,用自己最大的接触面积紧紧的抱住黑熊,自己的脑袋也深深的埋在黑熊胸口的那一抹月牙般的白毛当中。黑熊嗷嗷的呜咽着,悲惨且凄凉。反观慕容复则好受了许多,虽然后背依然生疼,但是内脏和脑袋的保护让自己的安全系数大大的升高。贴着黑熊的胸膛,听到石头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而心脏的律动则一点点的消失... ...
感觉像是过了一年的时间,慕容复抱着黑熊被山洪冲出好远,这一路一直向西不知有多少里路。随着水流愈缓,慕容复终于被山洪冲到缓冲地带,后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但庆幸自己仍然如小强般的侥幸存活了下来。
双手双脚早已经因用力过猛而肌肉僵化,慕容复调转内息,缓缓的滋润着四肢,约一刻钟时间才慢慢重新恢复知觉。慕容复穿着粗气把自己从黑熊身上拔出来。看了看自己后笑道:“幸亏内脏和脑袋没有受伤,英俊的相貌也得以保全,哈哈,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再看黑熊,脊椎已经被滚石砸到变形,死的不能再死了。慕容复嘬了嘬牙花子,向黑熊深深的三鞠躬,救了自己性命的熊永远是高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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