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借宿人家
寒山寺周围多有人家。张大牛心想甭管在哪儿,有个栖身之地就行,于是打算找个人家借宿一晚。天已傍晚,镇子上行人寥寥。各家各户,院门紧闭。他找了一家宅院大的人家,来到门前敲门。
俄而,开门走出一位老翁,问道:“你有什么事?”
张大牛道:“晚辈是个异乡人,明日打算观看比武,所以不想回城中客栈,打算借宿一晚,也不知方便不方便。”
老翁笑道:“今天借宿的人还真不少。也罢,多一个也不多,请进来吧。”
“多谢前辈!”
张大牛进了院子,一眼看见院子西南角拴着两匹高头大马,心想这户人家还有别的住客。
老翁领着张大牛进了一间厢房,道:“屋里简陋,你将就一夜。”
张大牛道:“我已经十分知足了。”
一身疲惫,张大牛便早早安歇了。一觉醒来,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有人道:“难道你没长眼睛,泼洗脚水都溅到我身上了!”
“溅到你身上怎么了?你想怎么着?”
“你也忒欺负人了!不行,你马上赔礼道歉。”
“我就不赔礼道歉,你能把我怎么着?”
张大牛推开窗户,往外观瞧,左边站着六七个人,右边站着两个人,院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人的模样。
此刻,右边一人疾步进了屋,又疾步而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剑,道:“我们兄弟二人也是习武之人,有本事咱们较量较量!”
“谁怕谁!较量就较量!”
“这里太黑了,待我们去弄些火把。”
过了片刻,几个人回来,手里已经拿着火把。借着火光,张大牛依稀看见这些人的模样,左边这七个人正是姑苏五虎、如风和尚、崆峒派掌门肖卫;右边这两个年轻人却不认识。
崆峒派掌门肖卫道:“你们二人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
肖卫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大理段家兄弟,段成、段理。”
肖卫笑道:“无名小辈!”
如风和尚道:“这位乃崆峒派掌门肖卫肖掌门。你们若是怕了,认个怂,这事儿就过去了。”
“肖卫肖掌门?”段理想了想道,“今天我们哥俩就要领教一下他的剑法。”
肖卫笑道:“好好好,看来二位不太瞧得起我,那咱们就比一比。你们哥俩哪位先上啊?”
“段理愿领教。”
肖卫道:“如风大师,烦劳您把我的剑拿来。”
如风嗯了一声,大步进屋,俄而拿着一把剑走出。肖卫拔剑出鞘,道:“你们可知这是何剑?”
“铁剑。”
“废话!告诉你们记住了,这是本派镇派宝剑紫霞剑。”
“没听说过。”段理一副傲慢神情。
肖卫道:“两位小辈,刀剑无眼,我其实不想动手,如果你们忍下这口气,咱们各自回房睡觉,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放屁!老子凭什么受这窝囊气!只要你们说一声道歉,我们兄弟二人立刻回屋,你看如何?”
“笑话!我们七个人还怕你们两个小杂种!”
“你说什么!你老不死的才是杂种!”
如风和尚道:“这二人太不知天高地厚,肖掌门你就代他们的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肖卫点点头,道:“看来今夜这场比武难以避免了。小辈,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言毕,众人自觉地让开一块空地,供二人施展。
张大牛心想这回有好戏看了,这叫隔岸观火。
段理抱了一拳,已毕摆开架势,步行八卦,伺机而动。
肖卫自觉年长对方几岁,又是一派掌门,不能先动手,不仅不先动手,还得让对方三招,这才能显出他剑法高超,胸怀宽广。他心意一定,只等对方先攻。
段理年轻气盛,面对肖卫毫无畏惧,他不想让人家小瞧了,于是心里的想法与肖卫截然不同,他要先发制人,显出他的虎豹之威。此时,他见肖卫一副藐视的样子,心里气怒,不觉身子一侵,长剑已然刺出。
张大牛心道:“都说大理有二虎,威震一方,但不知武功如何,今夜便能知晓。”言毕凝神观瞧二人比剑。
段理出剑迅猛、有力,一气呵成,剑法功力颇有几分;肖卫神情沉稳、步伐灵动、剑招精妙、把轻功与剑法巧妙结合运用,真不愧是一代宗师。二人斗了二十回合,段理力气渐衰,步伐有些散乱,肖卫看在眼里一阵猛攻,段理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时,屋中传来一个苍老声音:“何必跟一个小辈过不去!你这个小辈也太狂妄自大了。你们俩都给我住手,否则都给我走!”
肖卫一想天色已晚,在人家里打打闹闹,搅人睡眠实在不好,反正失败一分,何必纠缠到底?想到这,虚晃一招,纵身跳到一旁,喝道:“今日到此为止,要打明天再说!”
段家兄弟自知技不如人,再比下去也是吃亏,当下便不再吭声。
众人正要散去,忽听有人笑道:“打赢了,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众人停下脚步,循声观望,只见一个老叟翻墙跃入院中。
老叟走近众人,道:“肖掌门,今夜再此邂逅真是难得,不比上一比,这觉恐怕睡不安心。”
肖卫抱拳问道:“恕晚辈眼拙,您是哪一位?”
老叟笑道:“你连我都不认识,还敢游历天下,只怕生少死多。”
肖卫借着火光又瞅了瞅来人,确定不认识,才道:“还请老前辈提醒一二。”
老叟道:“崆峒山下有个万佛山庄,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肖卫道:“知道知道。您跟万佛山庄有什么关系?”
老叟道:“我就是万佛山庄的庄主黑面如来冯天胜。”
肖卫又抱拳一礼,道:“原来是冯庄主。”
老叟道:“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肖卫摇摇头,心道:“你父亲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
冯天胜道:“就是死在你师父手中。当年,你师父约我父亲比剑,你师父好阴险,在剑上涂了毒,我父亲中剑后便毒发身亡了。为了报仇,我远走他乡,拜师学艺,学了四十年武艺才下山来。听说你离开了崆峒派云游四方了,我便四处寻找你,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里咱们碰了面。肖卫拿命来,我要为父亲报仇。”说着从背上拔出剑,怒视着肖卫。
肖卫道:“今天天色已晚,咱们明日再动手如何?”
“明天!明天,你还不跑了!你废话少说,拿命来!”说着上前挥剑便砍。
“谁敢动手谁给我立刻滚出去!”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声音里捎带一丝愤怒。
冯天胜听而未闻,手中剑不停不断刺向肖卫。肖卫迫不得已拔出宝剑跟冯天胜斗在一起。
张大牛瞧着眼前情景,心道:“又有好戏看了。”此刻,他困意全消,变得精神抖擞。
肖卫一交手,就看出来了,此人剑法十分高明,心中暗附,他们一会儿半会儿难分胜负。既然如此,就这么斗下去吧。这是血海深仇,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便全力一赴对敌。
众人也都看出来了,二人剑法各有千秋,功力相当,一时分不出胜负。张大牛看着这场比武,心中暗暗叫好。他们的精妙的招式,熟练运用,让他自愧不如。
二人斗得正酣,一间屋门开了,老翁走了出来,道:“就你们这两下子,还敢在此卖弄,要不要脸?都给我住手!”
这二人谁也不听,看样子非得死一个不可。
家主叹了口气,走到一棵桃树前,折了一根三尺来长的桃枝,又走回来,道:“要打也可以,你们俩一块上,能胜了我,就随你们的便。”
二人一听,心中均想,这老翁好大口气,这不是分明在藐视他们。想到这,二人一起住手,一起朝老翁走来。
冯天胜道:“这位大哥,你也太大言不惭了。我武功虽不甚太高,一般人,还不放在眼里。你这么说,意思是你的武功凌驾在我们二人之上了?”
老翁道:“就你们这几下子,老朽不用剑只用这根桃树枝,就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一起上吧,老朽还想多睡会儿。”
“那这位大哥小心了!”冯天胜言毕攻了上去。
老翁步伐轻盈如风,闪避如电,那根桃树枝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哎呦……”眨眼间,冯天胜已被老翁抽了好几下,疼得他直叫唤。
肖卫一看,这老翁深藏不露,剑法造诣远超他很多,他再上去,与冯天胜联手也未必取胜,想到这便无心再战。
老翁道:“你老小子服不服?”
冯天胜见肖卫不动手,自己孤军奋战,难以取胜,独自吃亏,频频丢人现眼,于是不敢再战,求饶道:“老哥哥饶命,小弟再也不敢了。”
老翁停手,道:“既然这样,我就饶了你这回。大家都去睡吧。”说完扔了桃树枝回屋了。
张大牛惊得嘴都合不拢。
冯天胜自认晦气,又翻墙而去了。
次日一早,张大牛向老翁辞行,临走之际,问道:“前辈好功夫,敢问前辈拜在哪个门下学艺?”
老翁笑道:“我不过是独孤府上的一名花匠。每日看老庄主练剑,偷学了几招。昨夜真是献丑,献丑!”
张大牛惊讶不已,心道:独孤家一个花匠都这般厉害,那么孤独老庄主呢?可见一斑。那独孤正乃堂堂少庄主,武功自然不凡。难怪姑苏五虎、如风和尚、崆峒掌门肖卫会败在其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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