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杀楼
川东地带多丘陵,这里的山不高,但胜在多,在这里,你能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山势绵延起伏,通达千里,在这片古老的群山中,有太多的故事埋葬在泥土里,久经风雨,终究糜烂。而关于七杀楼的故事却始终不绝入耳......
“师父,等等我”
“师父,都走了一上午了,坐下歇会儿吧”
“师父......”
此时正值晌午,七月的太阳毒辣难忍,一个约摸十八上下的小青年跟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壮汉身后正在往前赶路,青年还算高挑,身长虽不足7尺,奈何常年习武,比例十分匀称,束发及肩,乌黑亮泽。眉宇间那一丝灵动总能给人一种机灵的感觉,青年虽谈不上貌似潘安,但也耐看,一身上好的锦缎长服与这乡村荒野总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壮汉内力极好,从行步踏路,身姿沉稳便能看出一二。
可也怪哉,此二人行将就过的这片山群,是江湖中有名的流放禁地,此片区域不大,仅有七个山头,方圆不足三十里,此处为川东北大巴山脉,人烟稀有,是中原武林联盟天机会流放罪犯的地方,流放到此地的人,多数为江湖所不能容忍之人,奈何并非罪大恶极,罪不至死,所以通常会选择流放此地。这里面不乏有武林高手,精通各类旁门左道之邪术者,心术不正者,又或许单纯只是得罪某些人而被栽赃嫁祸的。而敢在这片林子走的人,没点真本事,恐怕是出不了山的。但是怪就怪在,这师徒二人,衣着光鲜,虽身怀武功,却不见有任何兵刃傍身。此二人绝非被流放者,但也肯定清楚此地之凶险,敢只身赶路,孔有蹊跷。
这段山路不太好走,估计是抄了近路,平日里过往的行人很少,路上乱石成堆,杂草丛生,眼看是赶得急,不然平常人也不会选这条路。
“三娃子,你要再拖拖拉拉的,估计今晚都出不了山”壮汉头也没回,只顾往前赶着,估计是听烦了三娃子的唠叨,声音稍微有点重。本想拿声音压压他的小牢骚。哪成想根本不管用,这小二十年的朝夕相处,爷俩的脾气相互之间可是心知肚明啊。这亦师亦父的感情可不是随便磕三个响头能换来的。只见那三娃子索性坐到路边一块高高隆起的土堆上面,掏出干粮,竟独自一人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忘调侃两句:“师父,你走吧!要是今天出不了山,我就在这山里找个婆娘不出去了。”可能是怕壮汉真就一人走了,说完还拿眼角偷偷的瞄了一眼师父。壮汉闻言,可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路边一枯枝就要上来,三娃子眼看不妙,收起干粮直往后躲。其实那枯枝已经枯得不能再枯了,稍微一用力就断成了两截。
壮汉站定,扔掉手里的半截枯枝,单手叉腰,右指青年;“你上次回主楼是什么时候。”三娃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少说也有三年了,那时候还没练成落雨成兵呢。”可能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三娃子微微探身,小声嘀咕道:“师父是怎么了,每次回主楼都神神叨叨的。”壮汉也不理会,收起双手,看了看天色,估计是觉得耽搁一会儿也不打紧,便捡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冲着青年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摆一下龙门阵。”摆龙门阵是川中话,和聊天唠嗑一个意思。三娃子从小在川东长大,自然明白什么意思。随即靠着壮汉坐了下来。
“之前你年纪还小,也没怎么给你提这些事情,今年你十八了,已经长大成人了,你也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了,不然到时候闯了祸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壮汉狠狠的瞪了一眼三娃子,说是瞪,其实满满的溺爱。知道这是个惹事精,也是操不完的心。青年这次没有反驳,只是掏出干粮,分了一半给壮汉,自己低着头慢慢的嚼着。
中原武林,盘根错节,而习武之人,又初心不一,有的为了强身健体,有的是为了养家糊口,也有的是为了安邦立业。不过,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人仗着自己会武功,强取豪夺,无恶不作。但天高皇帝远,而且这些人奸诈狡猾,地方官府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所以中原武林自发组织了一个新的联盟,以牵制这些人的行为,江湖人称天机会。天机会对于整个武林而言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因为大家都知道天机会是一个惩奸除恶的组织,而且人到恶除,从未失手。更关键的是,天机会也从不枉杀一人,所有抓获的罪人全部流放到川东禁地——七杀坡。
七杀坡是由七座山相连而成,七座山作三角阵型散开,中心为主山,其外围由六座副山成三角状相连,后尾副山外围是长江分流三州河,左翼是大巴山莽荒密林,右翼为低矮山丘,凡是进得来者,即使侥幸逃脱,若无人引路,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少则百里,荒无人烟。不被饿死,也得被山野荒兽给活剥了,所以七杀坡对于中原武林而言,那可是绝对的禁忌。此地阵型是天机会头把交椅天机客亲自选择并改建而成的,有易守难攻,易进难出之奇效。
为防止被流放者外逃,天机客游说了当时早已退隐江湖的琉璃子前来助阵,琉璃子早已不问世事,却奈何与天机客多年的交情,也是盛情难却,最终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没有人知道琉璃子是师出何门,也不知道琉璃子所学武功,天下之大,却只有琉璃子的传说,若论武功,他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有此神人坐镇,岂有怕了几个小毛贼之理,故此,天机客算是放心的回了中原,而反观琉璃子,本来逍遥的过着隐居生活,却突然间多了这么摊子事儿,也是有苦难言。索性根据七杀坡地貌,建立了七座瞭望楼,分别建在每座山峰顶,七座楼相互瞭望,互通音讯,以形成强大的坚守阵型,而七座楼分别由他的七个徒弟把守,分别为风,雨,雷,电,雾,霜,雪四男三女。
大徒弟尚清风坐守中心主楼——闻风楼,二徒弟元化雨坐镇右翼南楼——听雨楼,三徒弟林中雷坐镇右翼北楼——惊雷楼。四徒弟刑电坐镇左翼南楼——飞电楼,五徒弟施千雾,六徒弟银霜和七徒弟白雪分别坐镇左翼中楼,尾翼中楼和右翼中楼。依此形成七楼互通之势,由于琉璃子是根据七位徒弟的秉性特征和体质关系教由的独门绝技,而这七套绝技又是暗含七大天象之运理,故此合称七杀功。由于七人分而管制这片禁地,因此得名七杀坡,而七山山头,各座一楼,世人皆称七杀楼。
琉璃子不会过问他们的一切事物,事实上除了天机客和尚清风,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他的传奇早已谱写,他的归属不由天命。
壮汉说完,两眼望着前方,眉头跳动,似回忆起了往事,又或许是感慨了什么,青年正听得兴起,突然闻其不语,抬头正要抱怨,眼看师父一双老眼中黯然失色,
也似想起了什么,没敢出声。壮汉被青年这一张一合的举动给回过了神。看着青年轻声道:“小雨,你从小便在这七杀坡长大,虽然我知道你聪明,而且自幼跟着那些人厮混,也长了些见识,但是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走吧!我们要尽快赶到主楼。”原来青年小名叫小雨,是其师父元化雨取的,因为师门排行第三,所以元化雨也经常口喊三娃子,小雨本还想再问点什么,看着师父已起身走了,只好悻悻地跟了上去。口中还喃喃道:“谁厮混了,人家也教了我好多东西。”
主楼离听雨楼也不远,只是这荒山路难走,本来主楼和各个副楼都是有开了路的马道,怎料夏季涨水,冲毁了马道中间的一段木桥,现在还没有修好,所以只好步行前往,但要说步行,只有这条小路最近,师徒二人一合计,还是走了这条路。二人脚力尚好,过了前面那个丫豁就到闻风坡了,上了山顶便是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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