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酒庐争端
“佛祖保佑,我还活着!”三天三夜,秦殇跨过一座又一座沙丘,整日被浮动的热浪包围,整日期盼能有饿狼来献上自己的血肉,填饱他的肚子,整日对着沙漠边境望眼欲穿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草地森林小溪雪山,天地间多彩的万物争先恐后展示它们婀娜的身姿,他大口大口喝着天山上流下的爽口雪水,一直喝到肚子撑,然后干脆直接躺倒在草地上,享受天空中的圆润蓬松的白云在他身上肆意的投下阴影。
“和尚,你说的没错,这世界什么都是美的。”秦殇自言自语,他一个人的时候很喜欢自言自语,他看了一眼自己来的沙漠。
“沙漠除外。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来一趟沙漠,哈哈哈。”
秦殇睡饱喝足,准备继续前进,这时他注意到远处有一批马队,有人马队就说明那里有路,有路就说明有人烟,有人烟就说明能找到酒!
他一生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酒!
他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在草原上奔跑,半空中飞行猎鹰都快与他平行,马队也停止了前进,应该是也看见了他。
突然马队处飞来一只弩箭,秦殇速度丝毫没减慢,正面冲向弩箭,然后一跃而起,跃过弩箭的瞬间,他用手抓住飞行中的弩箭,然后一直冲到马队面前大喊:
“不要射箭!不要射箭!我不是强盗!”
那些回鹘人没有反应的时间,秦殇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并伸出手,把那支射出的弩箭还给他们。
这是个几十个人的大车队,领头的是一辆挂满金银饰的马车,马车后面则拖了十几口陶缸,最后就是几口大箱子,四周全是手持弓弩和单刀的回鹘侍卫,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全都吓得不轻。
“那个缸里是什么?”秦殇故意问,他知道这种缸一般都是用来装酒。
“是....酒。”领头的回鹘人犹豫了片刻回答。
“我就知道!”他兴奋地走向那十几口大缸,周围的十几把弓弩已经全部对准他。
秦殇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我这酒瘾犯了...没有想抢你们酒的意思,我有钱,我就买一口,一口。”他拿出钱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领头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用回鹘话互相讨论了什么。
秦殇急得左右脚一直跳,商量完毕后一人拿出一个羊胆型水袋递给他。
他接过来就往嘴里灌,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奶酒,但依旧过瘾!他一口将一整袋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了抖了两下确定一滴都没有,傻笑着把水袋还回去说:
“不好意思,太多天没喝酒了。这儿有二两银子,你们收着。”
回鹘人用不标准的汉语拒绝了他的钱,就重新开始前进。马队行进了很长一段距离,领头的回鹘人回头张望,发现都变成一个黑点的秦殇居然在向自己招手,他赶紧用衣服擦着自己的眼睛,这一定是幻觉。
马队路过一座酒庐,这是方圆百里,甚至千里内唯一家酒庐,是一对突厥夫妇开的,他们不但撞奶酒,还酿制中原的米酒,周围的很多牧民都会来这里买酒,乘着马队经过这里,刚才的回鹘人赶紧进来让老板娘灌一袋奶酒,他心想刚才那汉人真能喝。
今天酒庐里有一位奇怪的客人,他从头到脚一身白衣,柔顺的长发在末端随意扎起,脸上并不见一丝表情,他身上有一股寒意,这寒不是在空气中传播的寒,而是穿透皮肤,直渗血液的寒。
他带了一把纯白色长剑,剑鞘上雕了一朵海棠花。
他在酒庐里只点了一杯酒,及一盘奶豆腐,除此之外再也没点任何东西。
老板的五岁女儿金花用回鹘语对他爸爸说:
“爸爸,这个人好奇怪。”
“别乱说话,出去玩。”
“哦。”
金花到后面抱起她最喜欢的小羊羔,就迈开小短腿向她知道的那片开满红花的草地跑去。
来到花丛处,她采了两朵小红花,一朵插在自己的头上,一朵放在小羊羔的角上。这时小羊咩了一声。
“怎么了,贝贝。”她朝着远处山坡看去。
“哇,好多马呀,贝贝。”
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已经站满整个山坡。
“你再看那里贝贝,那里有个漂亮姐姐。”
李雪红穿着草原人才穿的嫁衣,头上戴满各式银饰,倒在花丛之中,她嘴唇发白,牙齿上全是血,头上不断冒着虚汗。她旁边蹲着那个女孩儿,那个被李雪红救下的女孩儿,这次她的脸洗的干干净净。
“贝贝看,新娘子。”
“帮帮我们,求求你。”女孩儿用回鹘语求救。
“你叫什么?”
“我叫马漪。”两个女孩长得很像,脸都圆圆胖胖,两个小酒窝红彤彤的。
“我叫金花,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好。”两人拉拉手指正式成为朋友。
“我们一起拉新娘子去我家。”
“嗯。”
两人开始在花丛中拖动虚弱不堪的李雪红。
秦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能在这种偏远之地看见写着‘酒’的旗帜,刚才那一袋奶酒完全没喝够,刚好进去喝个痛快!
“老板,你们这儿有什么酒!”
“ 诶,我们有奶酒,烧酒,米酒,都有。”今天真是奇怪了,平时一年不见一个中原人,今天直接来了两个。老板想。
“给我上两斤烧酒,再,来两盘这个。”他指了指白衣男人的奶豆腐。
“好嘞,稍等。”
乘着等酒上来的时间,秦殇拍了拍旁边一个回鹘汉子的肩膀,也不管他会不会汉语就问:
“打扰一下,你知道天山怎么上去吗?”
回鹘汉子吐了一口唾沫在他鞋子上,回答他:
“汉人,不配登圣山。那里都被你们污染了。”
“我记得上面不是还有一个天山派吗?”秦殇一边擦自己的鞋子,一边说。
“狗屁天山派!长生天已经惩罚了那群强盗!”看来这个回鹘汉子非常痛恨汉人。
突然剑光一闪,一把青蓝色长剑已经悬停在回鹘汉子咽喉处,另一边,秦殇的剑也抽出一半,正好挡住这把青蓝色长剑,秦殇反应稍慢片刻,这个回鹘汉子都会血溅当场。
“朋友,一出手便取人性命,不太好吧。”秦殇强笑着说。
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意,酒庐仿佛变成了一座冰窟,整个空间都被冻结,在场每个人的心脏在那一瞬都停了半拍。
另一边草原山坡上,马队终于到达了交接地点,面对密密麻麻的突厥军队,回鹘人头上不断冒冷汗,他们早就听闻巴芮汗部族的军队可能不是突厥部族中最凶悍的,但一定是是最残忍的。
婚车停在巴芮汗王的面前,他表面威严内心早就躁动不安,他有许多女人,但这些女人都像草原上的野兔,毫无狩猎价值,他想要狂野的山豹,这样征服起来才会有无上的快感。
当他掀开车门,他的山豹并不在里面,只有纸窗上断掉半截木质横条,和一个小洞,横条上还在滴血。
旁边的突厥士兵为他们的可汗愤怒,他们要把这几个骗子回鹘人剁成肉酱。
汗王抬手示意没有必要,他杀人也杀的很多,多到已经麻木。现在更重要的,是他的狩猎游戏,他的母山豹。
“不要放过这片草原每一个角落。”他用突厥语命令道。
此时,他盯中了远处那个小小的酒庐。
叮,叮!
又是凌厉的两剑,秦殇拔剑接下,他的剑上出现两个肉眼可见的缺口。
快,比秦殇感受过的任何风都快。
“让开。”冷,他的声音也冷。
“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剑雨直下,四面八方的剑气袭来,一剑未消另一剑又紧跟而上,剑气带着寒气,剑锋夹着冷锋,每挡一下秦殇都能感觉自己的剑就脆弱一分,这可是生钢剑。
深知不宜久战,秦殇一掌把回鹘汉子推出门外,脚尖一垫拉出剑气的范围。
“等一下!”秦殇请求休战,可对方哪准,蓝青色剑光一闪而过,秦殇大叫不好,转身躲过,不敢用剑接,这一刺穿透整个酒庐,酒庐后的石井上也留下一个小洞。
老板和妻子赶紧躲进后厨,其他客人早就逃的干净。
“你非要打,那我就陪你!”这人毫不讲理,既然不听人说话,那就打到他听话!
他挡下骤雨般的剑气,从脚下扫出一招平沙落雁,白衣人不得不落剑去挡。
秦殇放开手中的剑凌空就是一脚,被白衣人用手臂挡住,紧接着他用后脚一蹬,地上的剑竟旋转飞了起来,白衣人被旋风一样的飞剑逼得连连后退,挑起木桌撞向飞剑,秦殇抓住剑柄,木桌瞬间被削成十几块。
白衣人暗惊此人用剑极为大胆,尽是奇招怪式。但他攻招的同时也是破绽百出。
他看准秦殇横砍的空挡,准备一招致命,但他剑招刚出秦殇就当即变招,形成防守之势,之后每一招秦殇都能提前做出反应,只要是被攻破绽处,他都能即使收招。
意,他能清楚感受到白衣人的剑意往何处,因为他的剑路没有一点虚招,无论什么招式,全是实打实的杀招。内力,速度,反应,秦殇全不输他,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输。
这白衣人是个绝顶的剑客,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要他用更灵动的招式便能打破这种情况。
但是,他好像不是那么喜欢转脑子的人,白衣人直接闭上了眼睛,他要用纯粹的剑意来一决胜负。
“看来今天是喝不成酒了。”
秦殇也闭上眼睛,对方不用招他用招岂不是胜之不武,这场剑斗,无论从哪个方面他现在都不想输。
剑光随之交错在一起。
后厨的酒庐老板夫妇互相抱在一起蹲在角落,祈祷自己能够逃过这一劫。
“妈妈。”是金花。
“你去哪儿了!快过来!”夫妇把他们的宝贝女儿抱进怀里。
“妈妈,新娘在后面。”
“别出声。”母亲捂住了她的嘴。
柴房中,李雪红额头汗流不止,喉咙断断续续喘着粗气,马漪把手放在她的脸上,滚烫的体温吓得她一下把手缩回去。
酒庐外,浩浩荡荡的突厥骑兵已经靠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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