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雷剑录》，离凡三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七十余年前的江湖，武道天才犹如过江之卿，无数武林新秀似雨后春笋一般一拨接一拨冒头，有人才入江湖，就淹死在这座有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也有人以无数同辈，无数前辈为踏脚石，一步步地闻名于江湖！
当时最负盛名者，乃是出自执天下剑道牛耳的仙侠剑墟两名传人，二人一男一女，男子名叫黎崇，执一柄惊雷剑，女子名叫汪飞红，执一柄惊风剑。二人从小一同长大，一同练剑，可谓青梅竹马，更在江湖上联手闯出了黎惊雷与汪惊风的名声，一时间传为佳话，一同被誉为江湖未来百年的剑道扛鼎之人！只是二人犹如昙花一现，先是汪飞红于钦州无故身死，后有黎崇一朝入魔道，三月之内将钦州境内大小十余个门派全都灭门！上至掌门长老，下至弟子杂役，老幼妇孺，尽数屠戮一空！并且每次事后都会在墙上留下一句用鲜血写就的话：世人多无情，逼我入魔道！
当时的钦州州牧慑于其威，不敢直面其锋，只好上奏天听，谎称无力缉拿，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了朝廷。朝廷派出御设一品堂中的两位供奉，带领二十余名一品高手以及三千精锐甲士围杀黎崇于落月坡！此一役过后，黎崇身死，名剑惊雷不知所踪，仅有一位一品堂供奉带着几百残兵回朝复命，其余一位供奉，二十余名一品高手，两千多精锐甲士尽数伏尸落月坡！太宗皇帝龙颜大怒，意欲起兵攻打仙侠剑墟！后来仙侠剑墟承诺封山五十年，加上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太宗皇帝这才作罢。
至此以后，整座江湖噤若寒蝉，武林中人对庙堂更是敬而远之，直到如今，江湖才慢慢有了生气。
…………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洛阳的春天虽说寒冷，却也生机勃勃，阳光并不刺眼，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站在酒肆后面的院子里，身体僵硬，有些微的颤抖，右手高高抬起，向前方平举着一根烧火棍，脸有愤懑之色。
“师傅爷爷昨夜不是说教我练剑吗？让我举烧火棍一个时辰算是什么回事？还美名其曰端剑！”
少年性格本就执拗，加上一肚子的郁闷，好似赌气一样，举着烧火棍满一个时辰之后并未放下休息，而是咬牙继续坚持！这一举，就是小半日！直到身体彻底僵硬，手臂肿痛难当，加上半日未曾进水，竟一头栽倒在地，昏迷在院子里。
当少年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除了熟悉的房屋之外，却是一副让少年感到荒诞无稽的画面！只见老人背对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双手负于身后，身前香烛贡品一应俱全，上方所供奉的却不是仙人塑像，也不是祖宗牌位，而是一柄古朴厚重，锈迹斑斑的铁剑！
老人似有所觉，微微偏过头，开口道：“既然醒了，就过来磕头拜师吧。”
少年原本怨气未消，一听此话，顿时大喜过望，全然不顾酸痛的右臂，匆忙爬起身来，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向前走出三步，继续跪地叩首，如此反复三次，行过三拜九叩之礼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老人的身后。
“弟子黎经，拜见师尊！”
老人并未转身，而是缓缓跪下，叩首三次后，对着供奉的铁剑开口道：“不肖弟子黎崇，惊雷剑第六代传人，今收黎经为入室弟子，并传其衣钵，至今日起，黎经为惊雷剑第七代传人！”老人言罢，站起身来，拿起供奉在上方的铁剑，又在柜子里一通翻找，拿出了一本破烂发黄的书籍，一同扔在了黎经的面前。
黎经拿起铁剑和书籍，看过之后，露出一脸苦瓜相：“师傅爷爷，这不会就是当年威震江湖的惊雷剑和《惊雷剑录》吧？！剑连个剑鞘都没有，至于这书更是破破烂烂，你看，都发霉了！”
老人点了点头，又瞪了黎经一眼：“你小子真是目光短浅，不过既然你我已有师徒之实，为师的过去以及师门传承自然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武道修行之法，为师也会传授给你，你且起身，待为师细细讲给你听。”
黎经站起身来，撇了撇嘴，颇不以为然。
老人也不着恼，自顾自开口道：“为师名叫黎崇，师承仙侠剑墟，当年以一柄惊雷剑威震江湖，江湖人士口中的黎惊雷正是为师，不过现在隐退已久，其中缘由，以后再告诉你不迟。”
黎经虽说对老人推崇备至，却并不认为老人是那剑道圣地的传人，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只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老人继续说道：“世间练武之人，分外家与内家，外家主修体魄与杀人技，以塑体境为基，又以武力笼统划分为九品制，一品最高，九品最次，一品之上，成就金刚，近道两大境界！不过外家高手成就有限，即使身兼金刚近道两大境界，成就外家巅峰，也不过堪堪媲美内家大宗师境界的武夫而已，若是要分生死，只怕也敌不过气息绵长的内家大宗师！不过世间练武之人九成以上皆是内外兼修，纯粹的外家武夫极少。至于内家，则划分为十大境界，分为下三境，跃龙门，中三境与上三境，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白日飞升，位列仙班！两百年前被誉为诗剑双绝的剑仙李太白便是最后一位飞升者！不过你现在只需了解下三境，不得好高骛远！下三境又称离凡三境，取脱离凡人，超然在上之意！分别为见神蕴气，自如周天，内劲勃发！”
老人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囫囵喝下后，这才继续说道：“为师传授给你的吐纳功夫，乃是佛门天意寺的蕴气法门：普度众生！天意寺的和尚在跃龙门之前，大多能够练就一副金刚体魄，就是仰仗此法，故而那些秃驴将此法列为天意寺不传之秘，若为外人所得，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此事你要烂在肚子里，不得泄露半分！”
黎经听完老人所言，对老人的身份已经相信八九分，故而此时老人骤然严词厉色，黎经顿时心里一紧，正襟危坐地点了点头。
“这本《惊雷剑录》上也记载有蕴气法门，以及十八基础剑招，至于享誉天下的惊雷剑法，则需你自创，我惊雷一脉向来只传心法与剑招，每一代传人都是自创惊雷剑法！从明日起，你每日两个时辰修行普度众生，两个时辰修行惊雷法，两个时辰修行十八基础剑招，再端剑一个时辰！普度众生此法兼容性极强，不会与惊雷法相冲，你可放心修行。一年之后，再传你为师当年所收集的各门各派精妙招式，集百家所长，以期早日创出惊雷剑法！”
黎经点头，向老人抱拳一拜：“弟子谨遵师命。”
老人对黎经摆了摆手，呵呵一笑道：“你不必如此拘谨，你我虽是师徒，我依然将你当孙子看待，以后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叫我爷爷。今日让你端剑，是为了看看你的韧性，如今看来，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黎经嘿嘿一笑。
“你右臂尚未完全恢复，柜台上有一瓶褐色的药酒，你自己取来揉捏一下手臂，以后每日端剑过后，记得用药酒揉捏，以免积劳成疾。”
黎经挠了挠头，答应一声后，转身去了柜台。老人看着黎经的背影，抚了抚胡须，露出了老怀欣慰的笑容。
…………
一间寂静的内室之中，室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四周墙壁均匀镶嵌有十六颗大小等同的夜明珠，每一颗均都硕大如斗，通透皎洁，散发出幽光，相互映照之下，整间内室亮如白昼。
室内正前方，有一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男子气宇轩昂，挥斥八极！身穿黑色蟒袍，其上绣有九条栩栩如生的四爪金龙，袖口更有金丝缠绕，正是大燕王朝除天子之外最为尊贵，仅有藩王才有资格穿戴的九团龙蟒袍！在其左侧下方不远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闭目似在假寐，老人一身粗布衣衫，面容枯槁，眉眼之间却隐有威严之气散发，即使前方男子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王朝藩王，老人也丝毫没有被比下去的感觉，显然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缓缓走到老人身前后，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磬折：“亚父？”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伸出右手拿起茶几上的盖碗，喝下一口茶水后，这才开口道：“逊英，你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你我还是少见面为妙，要是因此误了大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中年男子苦笑道：“亚父容禀，非是逊英浮躁，而是亚父当年在洛阳所布置的暗棋，如今愈发鞭长莫及，是否要早做打算？”
“当年这步暗棋可有可无，如今却成了不可或缺的一环。罢了，逊英，五年之内，你我秘密去一趟洛阳，看看这步棋是否已经脱离了掌控。”
“遵亚父命！”
老人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后，走到内室的左前方，伸手敲了敲某一块墙砖，暗门打开之后，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中年男子目送老人离开内室后，向着暗门方向抱拳一拜，朗声道：“逊英恭送亚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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