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夜不睡觉男女
柠山市，宁鸣县午夜，微凉。
宁鸣县的郊道两旁梧桐树被吹得飒飒作响，夜风既不怒号也不轻柔，只穿缝插针地朝空隙里头钻，就像是远处小村庄内的灯火，在树叶的缝隙中隐隐约约闪耀。
曲曲折折的郊道上面隐隐可见红蓝两色的光芒交替闪烁，在蜿蜒盘旋。随着光芒越来越清晰，警笛的声音也越来越刺耳，不一小会儿，那辆警车就穿越过这一条梧桐郊道，只留下“飒”地一声，带起本来安躺，如今飞扬的梧桐叶，还有一股急速的张扬。
“鱼儿姐，咱们就这么直接劫了这警车去抓秋杀那小子，且不说没精神那个混蛋能不能抓着我们，万一被老太爷知道了，咱们这样玩，也是会被骂的。”警车内，只见模样大约十六七岁，并且留着双马尾辫子的的女孩儿正对着开车的那个张扬女孩儿说道。
“老太爷是不会骂的，你放心好啦。只是要小心点儿没精神这个该死的警察就行了。再说，好容易找到了个乐子，我可不想就这么放掉。在柠山市中的小张已经跟我说了，秋杀就在刚才被我们帮里面几十号人揍了一顿，但还是让他给跑了。这次我亲自过去，我就不信他还能逃得掉！”
“但是小姐，明天你还要早起去柠高参加龙门考……这个学校规定得死死的，如果起不来迟到的话，恐怕就错过这次考试了。”
“这事儿……老太爷倒确实是会发飙的。”被叫做“鱼儿姐”的女孩沉着脸，突然又展颜一笑：“那我今晚就不睡了。”
双马尾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过鱼儿姐，你也不用听到消息之后直接半路劫警车就来了吧……家里不是有私人飞机吗，到柠山市中总要比开车快一些。”
“小鸢你真的是越来越傻了。我要是回家想调私人飞机，不就得被老太爷把我想去哪儿弄个清清楚楚，你觉着他还会由着我去玩吗？
“再说了，‘没精神’这个家伙拘留了我这么多次，虽然没有留下案底，但不报复他不显得辱没了我鱼跃的名头！这警车，咱们必须要劫，这秋杀，咱们也必须得打。”说着，这鱼儿姐又是急速的一个转弯，带起一连串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双马尾小鸢心里面暗诽两句，感情您知道您这是在玩儿呀，但是实际上却是不再敢说什么，由着自家小姐大刺刺地开车警车往柠山市中去。
十字路口，鱼儿姐开的警车从蓝色的“宁鸣县 柠山市”的标牌下疾驰而去，而高高的路况摄像头也精准捕捉到了这一场景。
摄像头的这一边，是被鱼跃称之为“没精神”的警察梅警森。梅警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疾驰而去的警车微微笑道：“鱼跃小姐，我不拦你，但是自有你们黑道的人会拦你。”
梅警森今晚正在柠山警察总部加班，总部安置了足足有三面墙的摄像头监视器，熟悉掌握城市动向的他甚至被警察局内部同事称为“天眼”。
一边正在看着路况，一遍泡着咖啡的实习女警轩瑄看了梅警森一眼，有些疑惑地想到，为什么前辈会这么笃定除了鱼家之外还会有其他黑帮家族参加打击秋杀的行动中呢？
为什么要放任这位鱼大小姐大刺刺地乘坐自己家的警车而不去追击呢？
不过她也想不明白，将咖啡放到梅警森的手边，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继续查看监视器。
梅警森有点冷酷地看向柠山市中心公园的一处夜间摄像头。一个黑色衣服的影子借着漆黑的夜色，贴着枫树而过。如果不是仔细辨认，根本不会知道那里有一个人经过。
“秋杀啊，这回鱼跃这帮人可都跑找你麻烦去了，你现在还在凝水河旁边溜达什么呢？”梅警森端起了轩瑄泡的一口咖啡，细撮了一口说道。
秋杀这小子帮他们警察干掉了不少难查的黑帮窝点，虽然不是警察，但是做的比警察还多。正是因为有这个正义感十足而又倔强的少年，警察能处理那些不能自己动手处理的事情，比如孤身潜入犯罪窝点一顿开打；比如主动成为线人帮助警察机构监督黄赌毒高危地等等。
总之这家伙似乎就是和这些城市黑暗面杠上了，无所不用其极。
只见梅警森的眉头渐渐皱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至关重要的问题，或者是刚刚认识到他的思维有一些遗漏的地方。
轩瑄上次见过梅警森的眉头皱起来，是他冒险派十位特警前往毒品加工场进行突击之时，那些贩毒分子手上还有不法枪支，并且人数众多。虽然梅警森已经将各个路线和人数摸清楚了，但是紧急动员只能找到十位特警的情况下，他还是思前想后，不敢冒险。
虽说最终由于机会难得值得冒险，不得不进虎穴。但是结果却是十位特警严格根据梅警森的指示，在只有四名特警轻伤的情况下，成功端掉了这个毒品加工场。
从此以后，梅警森成为了柠山市警察内部全体年轻女性的偶像，轩瑄也不例外。每当梅警森眉头皱起的时候，势必会发生非常难办的事情。
轩瑄瞪大眼睛看着梅警森，等着偶像说话。
“你没有加糖。”梅警森把咖啡放下，眉头松开，“真难喝。”
柠山市中心公园。
秋杀穿着黑色的连体衣，躲在林荫之下，让自己的身子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直到确认后方来人已经被他甩掉了，他才摘下了黑色的帽子，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已经不成样子的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是下午的时候买的，还没来得及吃他就收到了打击犯罪的消息。于是体型干瘦的他顾不上吃自己的生日蛋糕就急匆匆地跑去惩恶扬善了，然后被人发现，一路追到中心公园附近才甩开。
为什么秋杀这么热衷，甚至可以说执迷于和黑社会分子对抗呢？
因为他是一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孤魂野鬼。他的灵魂在十岁的时候就随着父母的过世被抽离了。而他父母的过世和这些黑社会分子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他一直在逃亡，也一直在反击，从十三岁那年开始，就成了柠山市黑帮的噩梦。他吃饭的时候想着剿匪，洗澡的时候想着剿匪，就连睡觉之前都要翻来覆去地思考自己今天有没有达成自己定的剿匪日计划。
从十三岁到十六岁，这三年里他查阅了警察局里许多的卷宗材料，也在抄一些黑社会老窝的时候看过一些隐秘记录，但是一直未能接近到当年杀害他父母的黑社会高层的消息。
皱眉想着心事，秋杀抬起头来仔细的环看四周，耳朵微动，分辨公园中的树叶声到底是风还是人。拿出蛋糕来三下五除二吃掉，秋杀闭着眼睛许了一个每年必许的愿望，将自己的双手擦拭干净。
确认周围安全。
秋杀在树林之中穿梭，很快就出了公园，来到了凝水桥的这一头。这里能看得到被风吹皱的凝水。还有远方连绵的柠山。秋杀略微欣赏了一会儿，翻进了一所用白色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躲在一棵树下歇息，准备明天柠山的龙门考。
这间院子的主人似乎午夜还没有睡觉的意图，好几个房间的灯光照在院子里，秋杀躲在阴影处勉强能看到周遭的情况。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狗叫声，秋杀眉毛一皱，该不会是被发现了？狗的嗅觉可比人的嗅觉灵敏得多。但仔细一想也不可能，自己绝对没有特殊气味产生，刚才奶油蛋糕的味道都是确认被清除干净了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秋杀简直魂飞魄散，有没有这么迅速？忙转头向后面望去。
“浑身汗味，你是附近夜跑健身的人吗，干嘛跑进我家院子里来？”裴二挥挥手问道。
秋杀痴呆了一下，什么味道都想到了却没想到自己的汗味出卖了自己？但也不可能吧，我自己怎么闻不到？想着自己还嗅了嗅。
“啊，你是今天一起买蛋糕的那个人，你也住在附近吗？”晨左二咋一看秋杀穿着性感黑色连体衣没认出来，这一下认脸认了出来。
秋杀也认出了晨左二，心里想着怎么编一个谎圆过去。
“你是不是想要来我家里偷东西，你要是想偷东西，我可是要揍你的。”裴二正值青春有话直说。
“我秋杀怎么可能偷东西！”秋杀一看自己被语言诬陷急了，自己可也是正值青春一身正气的三好少年，“我只是没地方睡觉，想借你家院子睡一宿。”
秋杀眼瞅着这两个同龄人不是坏人，也就直截了当地说了。
晨左二和裴二愣了一下，眼睛里同时泛起同情的泪花。
秋杀心理活动这两个小屁孩未免也太好骗了点吧，早知道说我是被从大疆国拐卖到乔邦国的苦难人民，现在徒步走回大疆国，两位帅哥美女行行好给点车费，三百五百都是爱心……
晨左二和裴二满怀同情地聊了起来。
晨左二：“我刚看到监视器，这家伙确实没什么其他的动作，看他这一身黑色连体衣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要不赶他走得了？”
裴二眼眸里满是同情的光辉，嘴里却说：“那怎么行，这家伙翻进院子碰到了我们的红外线监视器就是不对，让老娘大半夜睡不安稳，看他穿这一身，应该还有两把刷子。骗他上楼，给你那把风无锋开开光，也给我当个真人靶子。”
晨左二：“高，就这么办。”
两个阴险男女讨论结束，依旧保持着满怀同情的眼色对秋杀说：“秋夜这么冷，快别睡外面了，到上面去睡。都是中国好少年，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秋杀抓抓脑袋，心里想着这两大傻子。
晨左二和裴二一左一右，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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