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乱起
夜，
繁星乱缀在厚重的黑幕之上，眼前的百花阁中灯火通明，仿佛一朵绽放的郁金花。而周测则一片漆黑，除了一丝夜风卷起一声声犬吠之外，再无其他。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游小鹰手中没有火折子，只有一柄反着寒光的箭矢。
她今夜来这不为放火，只为杀一个人，当然，如果不考虑她那抖动的极其激烈的苗条小腿的话，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杀手。
腿抖不是恐惧杀人，而是，额，恐高，天知道自己的那一个白痴搭档为什么会为她选择这么一个地方，难道不知道自己恐高？
简直是太可恶了。
游小鹰在心中狠狠地诅咒了一会，而后用小虎牙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拼命的让自己集中精力，不去考虑自己现在身处高处，可越是这样，她的心中越是紧张，越是不知所措，要不是自己大言不惭的吹嘘过自己的箭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百发百中，她真想离开。
可是小姑娘的自傲让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
白花阁中，莫如混在人群之中似有无意走向二楼，因为根据季三刚刚告诉他的，那连扶赌场的大档头典术今天也参加了这一次宴会，所以他想趁乱接近一下，看一下对方能否今天就来一个当面支付。
在莫如的观察中，那典术是一个老朽，头上银丝颇为细致的扎在一顶方巾之中，一副长髯滑到胸前，身披一件墨黑色的外套，胸藏锦绣，手脸之上皱纹的皱纹沟壑清晰可见，虽然看似老弱不堪，但她眼眸清澈有神，精神矍铄。
此刻，他正与周边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谈话，不时地将手中刚刚剥开的水果递向那面具男子，但是每一次递出又迅速收回，而后填进自己的口中，满口残牙每次都夸张的咀嚼，倒也颇有几分老顽童的意思。
莫如悄悄的向着那老头的身边凑去，眼中也是谨慎的打量着四周，可是忽然，他的身边一侧冒出一个身影，莫如一眼望去顿时三魂六魄去了三成，冷汗一瞬间便冲了出来。
“伊洛！”
莫如心中狠狠地抽了一下，而后他藏身在一根大柱之后，一股无力顿时向他袭来。
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终于止住了自己拿控制不住的剧烈呼吸，看那伊洛还没有发现自己，莫如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下，而后，他轻轻的吟唱咒语，眼眸渐渐赤红，而他也准备转身看一下伊洛，确认一下他的身边有没有北轩国的爪牙。
可就在他的精神加持术开启的瞬间，却看到了一幕恐怖的瞬间。
……
“呼！”
仿佛是一阵风过，瞬间，鲜血四溅。
是的，在遂邺城主休息的房间之中，在这一个瞬间仿佛只能用飘过一阵风来形容，随后，韩烁就倒在了地上，而那阵风已经破窗而出。
一击必杀。
一击再不回头。
莫如知道，这是一个高明的杀手！
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
也是这是许多杀手一生追求的境界！
殷红的血珠溅起，仿佛有一杆毛笔一样在空中挥霍，点点红色墨珠随着毛笔的起落附着在窗上、门前、地上，随后墨珠凝结，弥漫出一股腥涩难闻的味道，莫如的心狠狠一揪，墨点两个字顿时闪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啊！”
一阵不似人声的女子惨叫从房中传出。
莫如看见，那一个刚刚还如无骨之物般依偎在城主怀中的女子已经跃起，满脸恐惧的倒了几步，靠在窗边差一点落下，终于，她醒过神来，脸色惨白的喊了出来……
刚刚，在凄红墨珠落在她身上时候，她似乎被烫到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莫如心中付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
“城主被刺！”
终于一声惨叫传出，站在城主休息间门前的一群卫兵顿时大哗，可正在这时，其中一位卫兵忽然眼眸一闪，正看到满眼赤红正在逐渐消失的莫如。
莫如见这人气势雄厚，身穿一件北轩国制式铁甲，头戴白银色遮面铁盔，身穿一件锁子甲，肩上两兽吞合，腰上挂着一条狮蛮宝带，防护极严，而脚下则踏着一双抹绿色铁制战靴，正朝着莫如大步而来。
“好贼子！”
“轰！”
莫如想也不想，看对方杀来，瞬间抬起周边的一柄椅子，朝着来人狠狠地砸了过去。可是这人身上仿佛极严，却是木屑乱飞，拳影仍止，好在有这椅子滞缓了一下，倒也没有一拳打在莫如身上。
“叮！”
顺着那人冲来的力道，莫如身子借势一退，手中的凳子腿却是朝着那名护卫的眼睛扎去。
而那位一声狞笑，则是用手臂挡开莫如的攻击，全身向前一欺，有一个拳锤势不可挡的朝着莫如砸了过去。
“轰！”
莫如身子一偏，铁拳倒是没有打中，饱含力道的铁拳砸在百花阁的柱子上，顿时一阵灰尘满天，而莫如则借着大汉挡开凳子腿的瞬间，侧身滑向了一边，再看手中的凳子腿却是又已经裂开了一半。
随着木岔子碎开，莫如的手心已经鲜血淋淋，被扎的不像样子了。
“日你仙人板板！”
钻心的疼痛让莫如的手臂剧烈的颤抖起来，但是他的眼睛却还是愤恨的盯着眼前的那名护卫，不肯示弱。
“死！”
看到莫如的表情，那护卫猛的一声暴喝，却是捡起眼前的一块碎裂的凳面就朝着莫如狠狠地劈了过去，看着动作，倒像是使惯了长刀一样。
“咔！”
木块碎裂飞起，却是在那护卫攻来的瞬间莫如已经闪身避开，而那护卫手中的凳子面却已经砸在一张木桌子上，顿时木桌断裂，碎成一片，而那莫如眼中寒意一闪，却已经丢到了手中的家伙，抓起了边上的瓷器花盆就向这护卫砸去。
而那护卫也只是用手臂将花盆挡开，仍是满脸杀意的看着莫如，步步逼近。
“找死！”
沈浑此刻的心中已经恼火到了极致，在刚刚的激战中，莫如始终都没有使用武器，这一点已经让他排除了莫如就是凶手的可能性，可这一次刺杀眼前这人必然参与，否则，他又何必对自己动手，身为审谕阁中人的沈浑很清楚，挡在自己眼前的一定不是好人！
“砰！”
用后背结结实实的接下对方的一个花盆，沈浑已经抓起了周边的一个花盆，朝着莫如也是狠狠地砸了过去。
而那莫如则是脸上一惊，却是滑身倒下，抓起一个凳子将那花盆击碎，泥土四溅，却是猛地遮住了他的眼睛，就在他愣住瞬间，沈浑已经一把将他抓起，如抓鸡仔一样抬起，朝着他的脸上狠狠一捶打了过去。
“呀！”
在哪一拳打来瞬间，莫如慌忙抬手遮挡，而那拳的力道也是不减，咔嚓一声之后，莫如的胳膊就全部脱臼垂下，而这沈浑动作也是不停，提着他的手一下松开，一脚就踹在莫如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都踹向了楼下。
在莫如的惨叫声中，沈浑也已经翻身跃下楼去，朝着莫如的心口狠狠地砸了过去。
而那莫如则在落地瞬间翻了个身，涨红着脸喷出一口鲜血，浑身力道顿时卸去，倒是瞬间丧失了战斗的力气，而那沈浑却是不停，双脚将地面石砖踏碎，拳头却又狠狠的砸向了莫如的面门，而就在这时，一道铁锤朝着他的左肋已是挥来。
……
“呼！”
寒风呼啸，一道黑影从窗户窜出，轻捷的在空中借力跃上了百花阁的楼顶，但落地无声，仿佛这一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重量一样。
“叮！”
很细微的一声动静传来，却是一柄匕首已经被这人丢下。
那匕首之上满是寒光，在这凄夜的月光下，轻灵的旋了几旋，最后停留在屋脊的缝隙之中，传来一声愉悦的欢呼声，这一声欢呼仿佛是匕首之上的那一只蓝色狐狸传出来的，而那黑衣人却再也没看这一柄匕首一眼。
上面有血了，他不喜欢了，很理所当然。也根本不值得让他停步，他的动作敏捷迅速，转眼已经十几米冲了出去，但是始终都没没有一丝声音传出，可就在他转身准备跃离开的瞬间，一个声音从夜空之中传了出来。
“墨先生，您好？”
“我不姓墨。”
听到声音之后，墨点的动作顿时一滞，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只是眼眸一扫，便朝着夜色之中的一个方向笑了一笑，随后很认真的纠正道。
“其实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你姓什么。”
黑影中，一个声音传出。
“可是我很在乎。”
黑衣人笑了一声，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么你姓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了，知道我姓什么的人貌似都已经死了，我其实也想去问问他们，你说，他们还能告诉我吗？”
黑衣人摊了摊手，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我想他们和你如果没什么仇恨的话，估计还是很愿意告诉你的。”
黑影中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解答一个浅显易懂的问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有没有仇恨，毕竟我杀人，不疼。”
黑衣人很自信的说道。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却见一阵烟花爆起，一道人影在那绚丽的烟花之中露出身影，只见他淡淡一笑，随后很随便的说出了下一句话。
“何必那么麻烦，你直接问一下江湖百晓生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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