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奈出手
武青青到达长途汽车站的时候，脸上还画着浓妆，本来就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周围又涂了点眼圈，显得眼睛更大更亮，她见常志诧异地瞅着自己，脸色通红，连忙解释，给表姐当伴娘，因为赶时间，没来得及卸妆，直接从婚礼现场赶了过来。
碰巧的是，他俩上了客车，发现坐的还是来时的那辆车。车主兼司机见是他俩，好一顿埋怨，他俩要是早打个电话，就不用买票。武青青微笑着没说话，常志对车主表示感谢，言道挣钱养家都不容易，那样做会感到良心不安。
客车还没有驶出市区，武青青就香甜地睡着了。常志见武青青的头部随着汽车的颠簸，不住地磕碰到汽车玻璃，就把羽绒服脱下来，塞到车座与车窗的空隙处，这样就使武青青的头部碰不到玻璃上。常志昨晚睡得也很少，很快进入了梦乡。客车开出近一百公里后，进入一个高速服务区，让大家活动方便，常志和武青青这才醒来。武青青见自己枕着常志的衣服，心里立刻有股暖流流过。
“不好意思，昨晚睡了很少，一上车就睡着了。”武青青把带着自己体温的羽绒服还给常志，让常志赶快穿上，别着凉。
“哈哈，咱谁也别说谁，我也刚醒，昨天跑了一下午，晚上又遇到了点事，误了觉。”常志笑着说。
“遇到事？又打抱不平了？”武青青开玩笑地问。
“没有，没有，是订货的事，出了点小插曲，不过，已经解决了。”常志没好意思说遇到“仙人跳”的事，武青青虽然是一名刑警，但毕竟是位女孩子。
客车重新上路后，两人都没了睡意，海阔天空地聊起来。两人聊得最多的内容是有关老家的事，谈起了沾化冬枣，说到了沾化锅子饼，更是说起了常志的舅爷和高氏十八手，讲到武术名家宋光凯时，武青青说自己长拳打得还算可以，有机会演示给常志观看。当常志说到他家的七岁魔咒时，武青青不客气地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信。
“我两个哥哥真的是不到七岁没的，我也不是那种迷信人，可也确实怪了，父母把我送回老家就没事了。”常志很认真地说。
“我对你家的事倒是有个怀疑，你说你两个哥哥都是得急性白血病没的，是不是和你家经营的皮具有关？我在网上看到过一条信息，几个打工妹在一家箱包厂打工，都得了白血病，罪魁祸首就是皮革粘合剂。”
“还有这事？我和两个哥哥确实从小住在店里，房间里还真有一股子化学味道，让你这么一说，还真得快买房子，不能住到店里。”常志听武青青这么说，吃惊不小，心里有了买房的念头，让父母赶快离开店里。
“还没买房子呀！房价一个劲地涨，晚一年，也许让你一年生意白干。”
“你们上班的人，无法理解生意人，我们总想积累更多的资金来扩大规模，结果挣的钱总是追不上房价。”
......
有谈资，时间就过得快。客车回到东河汽车总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常志和武青青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常志建议两人打一辆车走，先把武青青送下，武青青爽快地答应了。
当两人走下客车时，赵斌突然出现在面前，常志和赵斌都是一愣。
“常志，你也去临沂了？”赵斌率先打招呼。
“是啊！我去进了点货，你怎么在这儿？”常志疑惑地问。
“我来接女朋友。”赵斌指了指一旁的武青青说。
武青青嘟着嘴，不高兴地说：“赵斌，别瞎说，谁是你女朋友。”
赵斌呵呵笑着说：“正在追求的女朋友，也算是女朋友。”
“别听他瞎说，我们两家是前后楼的邻居。”武青青冲着常志说。
“你们认识呀！”赵斌不解地问常志。
“哦，我们是车上刚认识的。”常志害怕赵斌误会，连忙解释。
“那么一块坐车走吧，正好顺路。”赵斌热情地说。
武青青知道，赵斌肯定是自己的妈妈派来接她的，自己的妈妈和赵斌的妈妈是税务局的同事，两人早就默认亲家关系。
赵斌开车先把常志送到批发市场，又拉着武青青回了家。常春天两口子还没睡，正焦急地等儿子回来。常志简单地和父母讲了进货的经过，老两口子很高兴，觉得儿子完全可以接手生意了。常母乐呵呵地上楼给儿子煮面条，常志和父亲说钱凑手的话，尽快买一套房子，就算一下子买不上，也要租套房子住。常春天见儿子这么说，感到很高兴，认为儿子开始考虑和廖菲的婚事了。常春天哪里知道，常志是为老两口子的身体着想，害怕武青青说的有关粘合剂的事是真事。
常志第二天起床很晚，九点多才赶到小商品城。周峰神秘地告诉常志，老张被人打了，听周峰这么一说，常志这才发现老张的摊位还被包蒙着。
“老张昨天下午来过，眼睛被打成乌眼青，问我知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来是想找你帮忙，帮他出头。”周峰不顾柜台上被顾客翻乱的货物，忙不迭地和常志叨叨。
常志一听，微微一笑，边收拾柜台，边和周峰说：“现在是法治社会，遇到事得靠走法律程序解决，暴力手段不可取，老张挨了打，可以走法律途径，先到派出所报案，他没报案吗？”
“谁知道呢！他又不和我说。”周峰嘴角一撇，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常志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里的活，拿出手机，拨通了公文包代理商的电话，询问厂家发货了没有，山东代理商的经理亲自回话，厂家正按常志的要求，往公文包上烫字，下午就可送到物流公司，七天之内，稳到东河市，常志这才略微宽心，但焦急情绪仍在。
常志卖了三四条腰带，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他正想去买饭，老张回到了店里，左眼还像熊猫一样，左胳膊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一脸的沮丧。老张见了常志，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招呼常志回到柜台里面。常志心软，没等老张开口，就询问老张受伤的缘由。
老张看了看周围的邻居，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常志说：“唉！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大女儿惹的祸。”
原来，老张的大女儿高中没毕业就谈起了恋爱，对方是位花钱买了学籍的差等生，她本来成绩能走个二本，受男生的影响，走了个本省的专科学校。男方智商不高，情商高，三年专科下来，两人不仅没分手，感情反而越来越升温，可惜的是，老张的女儿被招聘到联通公司，男孩却干啥啥不行，两年后，老张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女儿的婚事。婚后，老张女婿好吃懒做、好高骛远的本性暴露出来，妄想一步登天，结识了非法集资人员，不仅赔光了家庭积蓄，还把好多亲戚朋友拉下水，为了还亲戚朋友的债，只好去借高利贷，前段时间，被放高利贷的找上门，吓得不见了踪影，老张的女儿为躲避要债的，只好带着三岁的儿子住到老张家，前天上午，放高利贷的还是找到了老张家。
“脸和胳膊都是他们打的？”常志用手轻轻抚摸着老张的胳膊说。
“脸是他们打的，胳膊不是，我心情不好，下楼时踩空摔的。”老张的眼里挂着泪花，用右手托了一下受伤的左胳膊。
“没去拍个片吗？”常志关心地问。
“没有，在诊所看了一下，医生说没断，可能裂缝了。”
“那可不能大意，我看一下。”常志轻轻解下老张的纱布说。
老张知道常志对跌打损伤很内行，放心地让常志在他胳膊上拿捏。常志用力捏了几下，疼得老张直咧嘴。常志把老张的胳膊放下，告诉老张，胳膊劈了，要是不去医院的话，他明天早上拿一贴膏药来，不出半月，就会愈合。
老张应允，但见常志似乎有意躲避帮忙处理高利贷之事，有些着急，直接提出让常志和放高利贷的进行交涉。
常志一听笑了，告诉老张，这事得靠法律解决，他也不是万能的，老张应当赶快报案。
老张一听，叹了口气说：“从要账的开始逼着我闺女要，我们家就打过110，可人家有借条，110来了后，最多就是让双方不要打架，通过法院解决此事。”
“对于高利贷，国家的法律不支持，可以到法院起诉呀！当然，该给人家的那部分，还得给。”常志在舅爷家时，舅爷的一个徒弟因为借高利贷，打过类似的官司，所以，对这方面略懂。
“你不知道，放高利贷的早就有防备，他们不会把利息是多少写在明面上，我那该死的女婿打了二十万的借条，实际到手的钱只有十二万，打欠条的二十万，按国家允许的个人借贷利率付息，打官司的话，没人证明高利贷公司只付给了那该死的十二万。”老张带着哭腔说。
常志没做声，觉得这确实是个难题。
“那死物借了钱，我们并不是赖账，可这才半年多一点，就还这么多，也太不讲理了。”老张见常志不说话，害怕他误会自己一家赖账。
常志也很无奈，不知怎么处理，只得说：“那就拖吧，只有等你女婿回来解决了。”
“唉！高利贷公司能让咱拖吗？天天追着要账，搞的生活都乱了套，唯一值钱的婚房也被银行保全了，我和女儿也想好了，不能再和这样的男人一起过了，高利贷公司的钱只要要的合理，我们也认了，图个清净，可高利贷公司不答应。”
“老张哥，那没办法，只能慢慢耗，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常志很无奈地说。
老张见常志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常志吃过中饭不久，廖菲来了，说是小商品城有人要货，顺便过来看看常志。常志和她说了一些进货的事情，廖菲很高兴，没想到常志这么快就能在生意场上独当一面，她进到柜台里面，找了抹布，一边和常志说话，一边仔仔细细地擦拭腰带上的尘土，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还不让我们吃饭了？”老张突然喊起来。常志听到老张大喊，这才注意到，老张的柜台上坐着两个面带凶相的男青年，都剃着光头，穿着黑色紧身羽绒服。
“你不还钱，我俩交不了差，老板就会找我俩的事，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舒舒服服做生意，什么时候还了钱，我俩什么时候撤，要不然，白天陪你做生意，晚上到你家睡觉，不服的话，可以报警，警察来了，也得还钱。”坐在柜台上的年轻人故意将说话声音放得很大，大有让周围的人都知道的意思。
“我又没借你钱，是我那该死的女婿借的，有本事找他们去。”老张说话声音也很大，似乎是为了让人知道不是自己赖账。
“你女婿的事，不是你的事吗？就算不是你的事，也是你闺女的事吧，俗话说得好，子债父偿，你不还也可以，我俩就天天找你女儿要，你只要放心就行。”
“你们......就是一群无赖！”老张气得嘴唇直打哆嗦，加上熊猫眼和吊着的胳膊，让人很是可怜。
就在这时，老张的一个老客户来买玩具，见两个青年坐在柜台上，嘟囔道：“这还能让买东西吗？”
“不让卖了，你最好别买，都是假货。”两个青年人翘着二郎腿，撇着嘴说。
常志要不是廖菲拉着，早就从柜台里面出来了，见老张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不顾廖菲的阻拦，右手往柜台上轻轻一按，身子悬空，掠过柜台面，轻轻落在柜台外面，指着坐在老张柜台上的两个人说：“有事说事，他欠你们钱，可去法院起诉，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请二位下来，离开小商品。”
两个男青年正全神贯注地对付老张，根本没注意常志是怎么从柜台里面出来的，见常志突然搭腔，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根本没把常志放在眼里。
“我靠，想打抱不平啊！最好先称称自己有几两肉，别找不自在，给老子滚一边去。”其中一位男青年瞪着三角眼，声色俱厉地对常志骂道。
常志一听，突然嘿嘿一笑，骂道：“两个狗日的，那就给小爷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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