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独行刀客冯思平
云何城外，三人三马正悠闲的走在山间小路中。
[乾哥哥我们为什么不走官道？]
[我爹下了全府巡查文书，官道隘口会有官兵把守，我们过不去的。]
[哦，也对。]
[郑兄，你知道天威府的八家后人是哪位吗？]
[天威府的后人应该是姓赵，在天威府边关戍城有一守城大将名为赵爵，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过他应该会帮到我们。]
[行，先按这条路走。]
[乾哥哥，我听说那天威府的边关小吃，花样繁多，等到了可得买给我吃。]
[行行，云儿妹妹想吃啥我都给买。]
[哦？王兄请客吗？]
[郑兄你这算蹭吃蹭喝吧，行，等得到赵家的碎片后，我一道儿请。]
三人正说着闲话，从这山路两旁翻出来十七八人，个个持剑端刀，十几个站前头，五六个抄后路。往复贼人喊着号子。
{小鬼拦路，鬼王捉人。过路客商，舍财留命。}
王乾这三人勒马一住，知道这是劫道的。
[我说，乾哥哥，这走山间小路真不安全。]
[王兄，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干吧。]
下了马，王乾和郑坤是横在了前面，一个拔剑，一个接棍，上官云儿虽然也有剑，但她武功不好，就躲在两人身后。那对面十几个人里也出来俩个头头，一看这手里有家伙，知道不是客商，那也得扔个话砸地，听个响。
[这二位，我兄弟这十几人出来干这生死买卖，本意不愿杀人，如若舍点银两，我放你们过去，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谁也看不见谁，怎样？]
王乾郑坤寻思一通，还他一响。
[少在这扯淡，钱财我们是有，就是不想给你。]
[可不，这钱还等着到了天威府买小吃呢。]
俩人开玩笑呢，但这话说出来给这俩贼头气得啊。
[行，既然你们不懂江湖规矩，我们今天就结果了你们。]
[黄泉路上结伴而行，记着点爷爷的名号，见了阎王告诉他谁杀的你们，我二人是横路鬼王薛家兄弟。]
这俩贼头还没说完呢，从那后面传来一声。
[等会儿！]
只见一人，带着斗笠，手握钢刀，两脚一跺，飞过了后面封路的五六人，再一跺，翻过前面王乾他们的三匹马，是站在了王乾郑坤和薛家兄弟的中间。
[我说列位，哪个刚才说横路鬼薛家兄弟的？]
王乾，郑坤，上官云儿齐刷刷的抬手一指。
[那俩，那俩。]
那来人一看，对面这俩身穿黑衣，满脸横肉，恶相。
[唉，是这俩.]
转过头来双手作揖。
[您二位且听我一言，我叫冯思平，一位独行刀客，现在这个事情是这样，我手里有您二位的通捕文书，俩人加起来五百两银子，这按江湖规矩，追凶的镖客喊命要三倍的价钱，我就要两倍，您哥俩给我一千两银子，我立马就走，您哥俩接着抢您的。]
（这江湖上有好事的，找执法司要通捕文书，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凶犯重犯，找着灭了，拿脑袋到执法司换赏钱，而江湖里有个规矩，两边人，镖客和凶犯遇上了，镖客让凶犯给三倍赏金的价钱，大家各走各的，不用拼个你死我活，这里冯思平只要五百两的两倍也就是一千两。）
这薛家兄弟听了不乐意啊，好家伙自己一伙人劫道，这钱还没到手呢，咔，窜出了一小子张嘴要钱。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在你爷爷我的面前胡说八道，快快退去，不要在这里影响爷爷做事。]
那冯思平听完，知道谈崩了，摘了斗笠往地上一甩，刀一拔。
[规矩我都守了，是你们不惜命。]
这冯思平顿时提刀上去，与那薛家兄弟缠斗，那边上的喽啰也是上去帮忙，后面封路的五六个也聚到了前面，冯思平一个打十几个。
[怎么办王兄，咱俩上去帮忙吗？]
王乾收了龙鳞剑。
[不用，先看他打吧。]
[咱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他快赢了。]
就看这冯思平，刀刀力实，各贼人交错之间被砍翻了好几个，而冯思平的刀法凌厉，被砍的贼人都是中刀以后被压住，用力劈开，血洒了一地。其他的贼人不敢靠前了，但冯思平没给他们缓和的余地，紧追不舍，一人拼薛家兄弟，先一刀，捅穿了那弟弟的胸膛，一刀毙命，那哥哥大喊一声，举刀劈来，冯思平抽出钢刀，横去一刀，薛家哥哥的头就飞了出去。那喽啰们看老大死了，也就四散奔逃，不见了踪影。
那冯思平又回身举刀把薛家弟弟的头砍了下来，取出一块麻布，将两人的头放在上面，包了起来。
[郑兄，这位兄台的刀法你看着有想法吗？]
王乾一问，郑坤一愣。
[刀法？我没看出什么，我好像不记得自己见过这种刀法。]
[你不应该是不记得见过，而应该是完全没见过。]
[怎么说？]
[正常的刀法，攻防兼备，可进可退，这符合武功的正常练法。]
[对。]
[这小子刚才的刀，刀法刚劲，以攻为守，只进不退。虽然咱没见过，不过，有这个说法的刀法，不是有一路吗。]
[以攻为守，只进不退？你是说狂刀？]
[没错，狂刀，但那不是二十年前在武林中成名的谢安独门刀法吗。]
[对，狂刀谢安，有这号的。]
[而且我记得狂刀是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使用者，死之前才传人的。]
[那是谢安死了？不能啊，他现在应该才四十多岁。]
[可能是死了吧，要不咱上去问问？]
王乾正欲上前，冯思平却已包好了两颗头，拎着走了。
[这小子轻功不错啊，咱俩徒步应该追不上。]
[郑兄你说的对，算了，我们走吧。]
两人回过头来，却看见上官云儿叉着腰，嘟着嘴，一看就是不高兴了。
[你们两个，刚才就开始谈什么狂刀啊，二十年前啊，但没一个人跟我谈，哼。]
这王乾一看上官云儿生气了，赶忙去哄。
[云儿妹妹，对不起，我俩刚才不是有意忽视你的，只是聊武功聊入迷了，抱歉了。]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忽视我，而是我也知道却插不上话。]
[哦？上官小姐你知道狂刀的事？]
[当然，你知道当年谢安的狂刀是跟谁学的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上官云儿踩着马磴，上了马。
[到下一座城，你们请我吃一顿，我就告诉你们。]
这王乾郑坤听了倒是一笑，也翻身上马，三人离了这遍地尸体的路口，朝天龙府的下一座城前进，行至下午，看见城墙了。这座城名为顺吉城，有顺和吉祥之意。
进了城，三人就到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付了定钱，三人就出门去找酒楼，为的是给上官云儿赔罪，请她吃饭。在客栈老板的介绍下，找了家还不错的酒馆。进去以后，点了六个菜，都是上官云儿点的自己爱吃的。三人点完了菜，先喝桌子上的茶。
这等着菜呢，上官云儿就盯着郑坤看，把他看得很不自在，王乾看了倒是没什么感觉。
[上官小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嗯~~~]
[王兄，你劝劝你云儿妹妹。]
[哦，没事儿，我云儿妹妹现在八成是想该称呼你什么。]
[嗯，乾哥哥说的对，我在想以前叫的都比较随便，以后该有个称呼，叫什么呢，要不，坤哥哥？]
[叫我郑坤就好，不用叫别的。]
这一句坤哥哥，郑坤听了可是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直发麻。
过了一会儿，六个小菜上来了。
[行了，云儿妹妹，菜齐了，听你说这狂刀吧。]
[嗯，先说这二十年前，乾哥哥，昨天在七姑家，七姑说过七姑父崔绍景是被卷进了叛乱余党才死的是吧。二十年前，当朝半数首辅，在前朝遗老，天子监国魏元昌魏老的策划下，密谋造反，最后被平定，乱党悉数被诛杀。]
[嗯，是这么回事儿，这跟谢安的狂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谢安之前的狂刀使用者，是二十年前，时任大内侍卫统领的郭真郭大人，郭真凭借狂刀，在大内侍卫里技压群雄，有很高的威望，但是叛乱之时，郭真是魏元昌派的人，自然受了牵连，而郭真逃出了黄龙之地，来了这天龙府，把刀法传给谢安后没多久，就被赶来的大内侍卫诛杀。]
[哦，没想到狂刀还有这样一段过去。]
[其实这事不止这么简单，还有。]
正当上官云儿侃侃而谈，想接着往下说的时候，酒楼里进来一人，占了一张桌子，刀拍桌板上。
[小二，来一大碗白肉鸡汤面，里面打两个鸡蛋。]
[好嘞，一碗白肉鸡汤面加两个鸡蛋。]
进来的是冯思平，带着一个包裹，里面好像有几百两银子，鼓鼓棱棱的。
[王兄你看，那不是咱半路遇见那小子吗？]
[对，是叫冯思平来着。]
[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郑坤，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们去打扰的。]
可说着，王乾已经过去了。
[冯思平是吧。]
冯思平一愣，这点碗面的功夫怎么就过来一人。
[这位兄弟认识在下？]
[你这人真是好忘性，晌午那会儿，城外山路，我三人被那横路鬼兄弟劫道，你半路飞出来，几刀杀了他们，砍了头就走了。]
[哦，是你们三个，我说怎么看着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我们想找兄台聊上几句，但我们桌在那边，兄台可否...]
王乾指了下自己那桌，冯思平明白了。
[嗨，多大点事，小二，一会儿面条给我端那桌去。]
冯思平是来了这桌，四人相互报了姓名，郑坤就想要酒，但冯思平开了口。
[等会儿，二位是要自行饮酒吗？先说好，我滴酒不沾，如果二位仁兄有意想喝几杯，那尽情点，但我可陪不了。]
郑坤听到这，就把小二打发走了，不喝了。
[冯兄倒是很率真，但这江湖中人，尤其像冯兄你武功这么好的，滴酒不沾有点奇怪吧。]
[饮酒本是个人喜好，我恶酒而已。]
[好吧，那我们喝茶。]
少顷，鸡汤面来了，冯思平开始噼哩噗噜的吃起来，看起来吃的挺香。
[冯兄，介意我问一个问题吗？]
冯思平边吃边看了王乾一眼。
[你说。]
[冯兄的刀法可是狂刀？]
[对，是狂刀。]
三人愣了一下，这么简单的吗。
[那冯兄的师父可是谢安。]
[对啊，狂刀谢安啊，江湖上有名号的。]
[我听说世上只能有一个狂刀使用者，那你师父死了吗？]
[对，我师父就是喝死的，才四十多岁，所以我滴酒不沾。]
......
冯思平这个不喝酒的理由在王乾三人看来很有说服力。
[嗝，我吃饱了。]
这说话的功夫，冯思平就吃完了一大碗面。这就麻烦了，冯思平吃完了，是让他看着王乾三人吃，不行，但看他这样是不能再吃别的了，王乾正愁着，冯思平开口了。
[啊，三位请便，我这人就这样，吃的快，但我不会走，聊天得聊完，三位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这冯思平也是怪，这人肯定是很守江湖规矩，但在饭桌上倒是很特立独行，说他不懂规矩吧，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王乾三人也没那么迂腐，接受了冯思平的做法。
[那冯兄，你现在是正在做抓悬赏犯的事儿吗？]
[对，挣得还不少呢。]
[干一票能挣多少？]
郑坤两眼放光的问。
[反正一千两级别以下的是打不过我，一趟出去最多也就能挣一千几百两吧。]
王乾和郑坤觉得这数字奇怪，但上官云儿马上听明白了，他是要对方两倍的价钱，对方给了就挣一千几百两了。
[王兄，那咱们也去干这活儿，快速发家啊。]
[郑兄你想多了，我和云儿妹妹现在被执法司打着全府巡查呢，抓俩悬赏犯进去留下四个知道吗。]
[好，冯兄你继续。]
[我十七岁开始做独行刀客，今年二十一，这四年我差不多杀了五百多人了吧。]
五百多条鲜活的生命，在冯思平口中却如同儿戏，王乾三人听了有些难受，保持沉默。冯思平见状，知道他们是绝对自己好像是个冷血杀手。
[三位，我说个故事，我四年杀了五百个人。二十年前，魏元昌叛乱被平定后，朝廷在全神州清查魏派党羽，四个月，杀了五千多人，罪名只有叛党余孽。这里面冤假错案，公报私仇的又有多少。这么看，我还冷血吗？]
这冯思平可真不是一般人，哪有人会在桌面上和几个不相熟的侠客说这个。为了缓解尴尬，王乾把话往回圆。
[冯兄杀的也都是恶人，天下的作奸犯科，十恶不赦的罪人，杀的再多也没什么。]
但这冯思平好像没发现这是个台阶，根本不往下下。
[别介，王兄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大义之人，别忘了，我喊命要钱，给了我可就放人，我放的也不比我杀的少，那你说我现在是什么人？]
要说那把话唠僵的聊天鬼才，冯思平绝对是其中个把好手，王乾他仨算是略微随和之人了，这要换了别人，冯思平这么唠嗑早干起来了。
这冯思平看三人没了胃口，也不继续在这自讨没趣，拜了个歉，拿刀出门，临到门口掏出一锭十两足银，扔给伙计，王乾那桌的菜他请了。
王乾郑坤看这冯思平出去了，也就没在想太多，心情刚才唠崩了，想着点两壶酒，缓和一下情绪。但这回过头来一看，完喽，上官云儿嘴一撇，手一甩，又气着了。为的嘛呢？本来这饭说好王郑二人请自己用来陪罪的，结果冯思平掏钱付的账，就算这事儿先不说。这上官云儿说好了王乾郑坤请客，自己讲狂刀的故事，结果冯思平来了，这话又没说完，而且王乾郑坤又是跟冯思平接话，自己只能在一边陪话，上官小姐这可是折面子，越想越气，站起身来，拿了包袱，走了。
这王乾郑坤看着大小姐负气而走，没办法，追吧，追了出去，再回客栈的路上王乾郑坤是一边走一边劝。
[我说云儿妹妹啊，我俩刚才又怠慢了你，实在抱歉。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俩能做到，肯定办好了来像你赔罪。]
[是啊，上官小姐，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王兄都能给你摘下来。]
郑坤这可是卖王乾，说让他摘星星摘月亮，那肯定是办不到，但上官云儿听了后，倒是笑了。
[你们俩啊。]
行，这法儿有效，这大小姐给哄笑了。
[其实刚才听冯思平说了些话也有点好处，他对生命和人理的那套看法，江湖上的那个传闻看起来是真的了。]
[哦？云儿妹妹你说的是什么？]
[二十年前，郭真从宫里面逃出来，身上带着一份名单，那上面的名字可都是魏元昌党的核心人物。据江湖的小道消息说，当年清查逆党的时候，有那么几个官员的名字就在那份名单上，但他们却逃脱了制裁。]
[那朝廷一定会派人来追郭真。]
[没错，当时不止天龙府内执法巡查捕快，就连大内侍卫听说都来了七八十人，而郭真最后是被找到，在全力反抗下被诛杀了。但人死了，名单可是没在他身上找到，而最有可能的说法是他传刀后把名单给了谢安，那现在，谢安死了。]
[名单可能在冯思平身上。]
[没错。]
就在上官云儿给王乾郑坤讲解这份名单的同一时间，在城外小树林里有这么一人，坐在地上。这冯思平是提前出的酒馆，就来到这城外小树林里，不一会儿，七个身穿官差服饰的人也出现在树林中，站在了冯思平的面前，但他们身上没有巡查司的“巡”字，也没有执法司的“执”字。无字官服，神州里还真有这么一支，这乃是大内侍卫。
[列位，心情不错啊，来这小树林里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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