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惊变遇袭
“将军为何还抱着自欺欺人的想法。这一路的围杀与突围，不过是宋公猫戏鼠的游戏。你我再怎么逃，也不过是猎物。等他厌倦游戏的时候，就是我等身死魂消之时。”
“即便能够逃到两国交界之处，那里守卫最为严密，也没有冲过去的可能。”
“敌人百倍于我，不如引颈待戮，何必无谓挣扎，我就在此处等追兵前来。将士们没有必要搭上身家性命，各自逃命去吧。乱世将至，还望珍重。”
吐尽心中所想，司马问之觉得很是畅快，未曾发觉高姓将军的脸色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白，此刻已然双目圆睁，嘴唇嗫喏。
司马问之刚刚说完，高姓将军“唰”的一声抽出贴身所藏佩刀，抵在了自己颈下。
五步之外的众守卫不知发生了什么，没有命令，也不敢上前询问。
“殿下，卑职等人拼死守护，所图就是为大晋国留一丝皇室血脉。哪怕晋国最后确实落入贼人之手，只要殿下在，就有复国的希望，这也是起事时诸位大人的心愿。”
“复国?”
司马问之望着远处，轻声开口。
“这天下已经落入了宋公之手，想要复国谈何容易。即便是有朝一日能够聚拢一些旧部，到那时物是人非，又有几人再想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
说完，他不再言语，一边想着高闯会说些什么，自己要如何应答。
这些将士付出的已经够多，自己无法给予他们回报。现在不能，以后多半也是不能。即便是自己心有不甘，也不想让这最后忠于司马氏的将士做白白的牺牲。
“殿下！”
高姓将军的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末将死谏，莫要寒了众将士们的一片忠心。前路再艰险，殿下也要抱着必胜之心。如若不然，晋国就真的再无希望。”
此番话，从一个偏将口中说出，着实是有些重了。不过在此时此刻此地，已经没有人去追究这些，也无追究的意义。
双方均不再做声。
司马问之决心已定，低下头想着要怎样再说服众人散去，少些无辜牺牲。
高姓将军也不曾将佩刀收回，依旧抵在自己颈下。
虽然他自己也知晓眼前这个少年，不会因为自己以死相逼改变什么。却也暗下决心，除非是战死，只要活着，哪怕僭越身份将他绑了，也要继续逃亡。
抬头看到高姓将军没有收起佩刀的动作，司马问之暗自叹气，他自知在如今情形下让众人散去也不现实。或许哪一天，他们明白事已不可为，便会想通，用不到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告。
“罢了，那就依将军所言”。
想到这里，他对着高姓将军言语妥协。随后低下头，补充些食水。
高姓将军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慢慢收起了佩刀，又坐回了原处。
林中很是安静，此时已到申时，将近酉时。
冬阳西斜，余晖照进林中。余晖映照下，一缕缕的烟雾自空中徘徊，不知是瘴气还是附近的山气。
司马问之看着这摆动的雾气，感觉到无助。雾气是受了林中山风的摆弄，自己的命运，又是受了谁的摆弄？
又过了片刻，高姓将军起身，对司马问之行了礼后，询问是否可以继续上路。
冬日天黑较早，蜀郡地处西南，酉时二刻一过便会日落，等到了戌时，便会黑透。
此处休息之地已是内林范围，虽然蚊虫因为冬蛰已然绝迹，但也偶有猛兽出没。
若放在平时，众人刀剑齐备，直接砍杀过去没有即可。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与猛兽纠缠耗费精力，如果因此再把追兵引来，就显得得不偿失。
司马问之应允之后，高姓将军随即想要收拢部下。军令还未发出，就听到头上有沉闷的击剑之声，明白这是刚刚埋伏的暗哨发出的示警信息。
当下也不管追兵来自哪个方向，只是大声呼喊外围士兵守住各自隘口，并命令五步之外的士兵迅速向中心靠拢。同时观察四周情形，等到分辨出是哪个方的敌兵，再做计较。
好在此时天仍未黑透，目之所及之处，十几丈远的地方还可以见到，甚至三十丈外的那几名驻扎士兵严阵以待的架势都可以隐隐地看到。
数息之后，众人仍未见到外围有追兵上前。此时高姓将军想起来，方才头顶之上的暗哨在击剑示警后，再也没有发出声响。
想到这些，他便要抬头查看情形。还未来得及抬头，就听到四周接连传来了惨叫之声。视线之内，前后十丈外树上接连喷下血水，紧跟着两具无头尸身栽了下来。
三十丈外情形看不清楚，但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
还未见到一名敌手，自己手下部将便先行损失了将近五成。饶是高姓将军骁勇善战，此时内心也不免稍有惊惧。尤其是巨树上面的两人，相隔二十余丈，几个呼吸间便被相继击杀。
细作！
高姓将军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护卫内部出现了敌军内应，才致使玄武阵被破，外围士兵被屠戮。
只是举事之时，大人们再三甄选，挑出的皆是可靠的心腹。又是谁不动声色隐忍潜伏这么长时间，在逃脱有望之时给了众人致命一击。
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晚了。
在将司马问之护住之后，高姓将军也不知该攻向何处，只能一边向巨树靠拢，一边快速环顾四周，希冀能有收获。
“吧嗒-吧嗒”，水珠自高处落下，滴到司马问之头顶与脖颈之上。他以为是有雨水降落，又觉得落雨滴在脖颈上的雨水有些粘稠，便用手去抹。
将手移至眼前，借着落日的余晖，他赫然发现落下的并非是雨水，而是仍带有温度的血水。下意识的一声惊呼，急忙跳着闪离原地，之后抬头向上看去。
随着司马问之的惊呼，高姓将军也抬头向上看去，正好看见一具尸身兜头落下。
司马问之刚刚闪过，尸身之后跟着一只兽爪，白中透黄的爪子上还挂着血肉，朝着他头顶抓来。
加载中,请稍侯......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