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休言客至人莫惊
酒楼屋脊之上的神秘人物身乃是负极为高明武功之人,此等内情三郎听声辨影一查便知,若非如此他又怎能于无声无息间避开三郎的内家辨识真气潜踪匿影于此。
只是令三郎秦霄惊愕莫名大为疑惑不解的是,就在那稍纵即逝的瞬间,他分明听到了一位总角女娃娃“咕唧”的娇笑声,这一声娇笑虽说犹如白驹过隙般霎时便没了踪影,却依然没有逃过三郎内家真气听声辨影的查察。
难不成这潜藏于酒楼斗拱屋脊之上的神秘人物乃是一位总角年龄的娃娃?
如此荒唐不羁的念头刚一冒头便被秦霄秦三郎一把甩到了九霄云外。
何人家的女童能身负如此高明的内家功夫?
三郎秦霄五岁之时便跟随师尊黄髯公修习纯正的道家内功混元功,及至今日已是二十年挂零,即便如此,足有五丈之高的斗拱屋脊对于功力浑厚轻功高明的三郎而言,自付也无法仅凭一纵之力便可以轻松登得上来,总要一纵之下再踏上一纵方可纵跃而上。
此人若是总角年龄的女娃娃,就算她天资聪颖绝伦再加之她家阿娘在阿娘之阿娘之娘肚子里面的时间,已是开始修习纯正的内家功夫,也绝计无法练就如此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轻功。
难不成这位武功超绝的神秘人物正是武侯头目口中提及的腌臜道人?
听闻腌臜道人的身边倒是有一位七八岁上下的粉衫总角女童,只是这斗拱屋脊之上分明只有一位神秘人物的呼吸吐纳之音。
酒楼斗拱屋脊之上的神秘人士即便正是那位腌臜道士,这厮也毫无道理潜踪匿影至此时还要随身携行着一位女童?
难不成是神秘人物故布疑阵刻意为之的总角女童娇笑声?
只是此人如此这般行事究竟意欲何为?……
神秘人物究竟是敌是友?
自家又该如何防备应对才是?……
呵呵,与其在此左右思量坐卧不安心神不宁又有何用?三郎只以不变应万变即可,且让那神秘人物以为三郎还未曾发觉他的踪迹,此人若不立时现身,稍待片刻三郎借与边军兄弟觥筹交错的时机,暗中示警这些身手了得的军头做好防护周全的一应应对,如此便可自保无忧。
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早在进入古城集镇之前,大兄便命人将那些威力巨大的擘张弩一一收缴锁于铁箱之中,如今放置于酒楼的后院专人负责看管。
此间若是有此等射速极高杀伤力极强的擘张弩在手,任凭那神秘人物就算是有天大的来头,见此情景只怕也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而去。
当然,若是此神秘人物只愿待在斗拱屋脊之上不愿现身,三郎自也会假装不知道有这码子事发生。
白衣三郎秦霄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
斗拱屋脊之上神秘人物内功身法要远在三郎秦霄之上,此等身怀绝世武功的前辈高手于大河上下大江南北的江湖之中怕也仅是寥寥数人而已,秦霄秦三郎并非是那等见猎心喜的武痴武傻,此间境地毫无任何道理无缘无故招惹这些与师尊黄髯公一身绝学相较伯仲的奇人异士。
看似气定神闲实则脑海思绪万千急速运转的秦三郎,堪堪才想好如何应对酒楼屋脊上的神秘人物,晃动身形探出右手稳稳握住紫皮酒葫芦颈口的绳圈之际,一个稀奇古怪枝枝叉叉长毛垂散且形似球状的玩意,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样式突兀出现于酒楼内院一侧的窗口处,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如同公鸭嘎嘎叫唤般极为令人不爽的声音。
“雨瑶你这个顽皮促狭的丫头,老道携你前来之前不是与你说好得么,何故还要有意弄出来些声响?唉!如此这般究竟让道士嗲嗲拿你如何行事才好?!”
“哼!你这丫头!若不是因你有意为之,厅堂里那个身穿白衣一脸傲娇的小子又如何能够发现道士嗲嗲与你这女娃的行踪?”
“你这个娃娃难道不知听人壁脚阅人阴暗行事乃是老道此生最大的癖好,经你如此一番搅闹之下可好,却是还想再听也没得去处听了,哇呀呀呀!老道此刻那是真心好恼哇!哼!且等道士嗲嗲携你回去之时再好好地教训于你!”
厅堂里的众人除了三郎秦霄之外,皆被这突兀出现的稀奇古怪球形玩意给吓了一跳,听到此番如同公鸭嘎嘎叫唤般责备女娃的言辞,定睛望去仔细辨认之下方才隐约辨出这个球形玩意乃是一个人倒垂而下的脑袋,且在其自称为老道、道士嗲嗲的言语提示之下,于一团四散飘扬的毛发之中辨识出了属于道家特有的木簪发髻。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突兀出现的稀奇古怪球形玩意应该就是那自称为老道之人的大好头颅。
此情此景,秦霄秦三郎的心头是猛然一紧,撤回的右手下意识地置于腰带左侧的绯云剑剑柄之上,坚毅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犹如刀锋般凛冽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颗奇形怪状圆球玩意的道士脑袋。
正如他刚刚所猜测的一般,潜行匿踪躲于酒楼斗拱屋脊之上的神秘人物,正是古城集镇武侯头目口中所说的腌臜道士,只是这位神秘的腌臜道士何故潜藏至此,身边为何偏偏却要携着一位总角年龄的女童?
古怪!此间情形实乃是太古怪了!
更为古怪的是这个总角年龄的女童何故会使那道家高深的凝息吐纳心法?
神秘腌臜道人如同鬼魅一般的突兀现身,立时便打乱了三郎秦霄之前所谋划好的一切,此时此刻三郎究竟又该如何应对呢?……
未等秦霄来及多想,自那腌臜道人一头四散乱发的脑袋上方所在,响起了一位约有七八岁年纪女童特有的嗲嗲柔美声音。
“道士嗲嗲,来此之前您与雨瑶丫头讲过至多只听一刻钟辰光的壁脚,而后便带着雨瑶丫头入得此间坐于席上挑自家欢喜的美味佳肴。”
“自楼下众人来到三楼厅堂之中,您便带着丫头瞒过众人纵身上了这酒楼的斗拱,及至此时已是听了足有两刻钟辰光的壁脚,听来听去全然都是些为人除籍招纳贤才之类的无聊言辞,却将那些美味的菜肴、混沌、胡饼与汤饼弃之不顾,直至凉透了也是没人动的一下着实可惜得紧。”
“雨瑶丫头早已馋的坚持不住了,刚刚已是放过了那些凉透的美味,难不成您还要放过这些热腾腾入席的佳肴么?哼!若不是雨瑶丫头有意弄出了点声响,只怕您呀!……哼!怕是至今仍是听得津津有味依旧不肯如约现身。”
“难道您没有听到秦公所言之事么?若非丫头有意弄出了点声响,且待白衣秦三郎将那些黄桂春美酒每人均分上了三斗,举杯邀饮都吃进了他等的肚腹之中,嘻嘻,难不成您还要钻进大叔们的肚子里去尽情吃那些让您念念不忘的美酒么?”
“哼!道士嗲嗲您还敢在此反说雨瑶丫头坏了您的好事?!真真乃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好,丫头便等着您来教训雨瑶,若是说话不算……哼!自此之后丫头便再也不睬您了!”
“咳咳……咳咳……雨瑶丫头乖雨瑶丫头好!雨瑶就是个极为乖巧的女娃娃么,千万莫要与道士嗲嗲计较那么许多,此事算是道士嗲嗲错了还不可么……好!说到做到,老道此刻便带雨瑶小娘子进去,小娘子自是想吃甚的只管吃甚的好了,呵呵,在他等的面前道士嗲嗲很是说话算话的哟!”
自那言语之声如同公鸭嘎嘎叫唤般难听的邋遢道人说及进去之时,也就眨眼间的光景,腌臜道人如同鬼魅般迅疾的身形便自窗口闪身即入……
一众人等犹自恍惚愣神之际,厅堂之中便多了一位须发腌臜道袍褴褛的邋遢道人。
只见这位邋遢道人满头满面皆是灰白色的头发、眉毛与胡子,原本应是深蓝色的道袍如今浆洗的却是白中泛着蓝蓝中透着灰,脖领处所露中衣已然瞧不出原有的颜色,然自那长短几乎相差无二的四散飞扬须发之间,隐隐透出的却是极具活力嫩泽有加的白皙肌肤……
厅堂里众人的心中惊诧莫名,一时之间竟无人能猜测出这个古怪到了极致的邋遢道人究竟该是几何寿数的老人。
更为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个稀奇古怪的邋遢道士背上,竟然还背着一位一身粉色丝质衣裙七八岁总角年纪,粉嘟嘟嫩乎乎水灵灵靓丽丽宛如仙童一般漂亮的可爱女娃娃。
这一刻,厅堂里的一众人等且听且看且震惊几乎全然楞在了那里。
下一刻,原本稳稳坐于席间静待时局的白衣秦三郎,早已没了之前的那份闲淡怡然,电光火石间一个“游龙戏海”,跪坐的身形自纵跃、起落转瞬及至大兄的食案之前,左手做道家见礼之时的稽首势,右手则稳稳地搭在纯白的丝质腰带间那柄两尺两寸两分三耳云头的绯云剑柄之上。
白衣三郎的面容看似依然静如古井波澜不惊,一应身形防护态势全然也是无懈可击,只是他那双低沉凝重的眼眸却在讲述着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个衣衫褴褛腌臜不堪的神秘邋遢道人,实乃白衣秦三郎生平仅见极难匹敌的绝顶高手。
最为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邋遢道人与粉衫女童这两个突兀现身的不速之客,却是那等既不认生也不客气更不知谦让为几何的自在主儿。
逍遥自在的一老一小旁若无人般在厅堂之中溜溜达达转将了开来,无论路过哪个军汉的食案总是要停下脚步品尝一番案几上的佳肴美食。
两位极品食客品尝美食的手法也甚是一个独特,但凡能用手做得绝不用那等筷箸汤匙,品尝过后无论其中哪位手上哩哩啦啦汤汤水水的的汁水油腻,转眼之际定是着落在邋遢道人腌臜不堪的道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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