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内奸
男孩提了羊头就要离开,十九娘将他喊住,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狼图尔!”男孩警惕的看着十九娘,把羊头藏到身后。
“羊头是你该得的,我又不要你的羊头。”十九娘翻了翻眼睛。
“几岁了?”
“十岁。”
“哪里人啊?”
狼图尔朝北边努了努嘴。
“不知道地名吗?”
“灵州。”
“你是党项人?”
“我娘是大魏人。”
“你父母呢?”
狼图尔这才耷拉着脑袋:“饿死了!”
“那你们没有别的亲戚?”
“去年天旱,没有粮食,草场的草也干枯了,牲口被南院大王府充了租子,草原上又发生了战乱,族人没饿死的都逃难去了。”
“阿妈死的时候指着南方给我说:带着妹子往南走,往南走就会有饭吃。”
“我带着妹子从金盏花开的时候走,一直走到现在,过烽火台时还差点被戍丁射死。好在遇到一个好心的大伯,带着我俩穿过边隘,到了黄河边给我们指路,叫我们来寻奚家庄,找十九娘。”
“我就是十九娘,那位大伯没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只说姓铁。”
“死老六。”十九娘狠狠的嘟囔了一句,“那你们怎么会没有吃的,他没有给你们留下吃的东西?”
“我们路不熟,走错了了路。”狼图尔不好意思的说:“绕了个大圈才找到这里。”
“你妹子叫什么啊。”
“阿尔齐。”提到妹子,狼图尔脸上才依稀显露出点笑意。
十九娘沉默了一会。
“来了大魏,你俩还是改个名字吧,你母亲姓什么?”
“好像姓夏侯。”
“那以后你就叫夏侯朗,你妹子叫夏侯月吧。”
铁六是随着一帮难民从风陵渡过的黄河。
身上披着一张早就磨得没毛的破羊皮,一瘸一拐的拄着一根粗糙的藤杖,乱蓬蓬的长发披散在头上,夹杂着汗水的泥垢遮住了面容,根本看不出他与难民的区别。
坐在风陵渡驿站前的树荫下,翻开衣襟,一面捉拿虱子,一面用余光扫视周边。
不多时,驿站中匆匆走出两个小吏,说着话朝着渡口方向张望。
听得吱吱呀呀的响,一个装满货物的车队从渡船下来,径直向驿站而来。
两个小吏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见车队中一位大汉观察四周,铁六抓了一只浑圆的虱子,扔到嘴里狠狠地嚼着,低头用心翻看里面的衣服。
待车队进了驿站,才慢慢站起身,走上大路,口中轻声骂了一句:“直娘贼!”突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赶紧起身,慢慢走过驿站的拐角,见四下没人,也不装着瘸腿了,迅速向西走去。
这时候已经晌午,四处人烟稀少,过一段浅沟时,铁六慢慢放缓了脚步,在土崖边站定,回过头来。
果然见大汉带着五个壮汉跟了上来,笑道:“铁衣卫训练时,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小子,能够看出我的行踪,果然不错。”
汉子好似有些惧怕,也立定脚步,招呼众人围了上来。
“六哥。”汉子低声叫铁六。
“莫要叫我六哥,你既然把刀口对向自家兄弟,从此铁卫就与你无关了。”
汉子正是铁二十,本是负责北边事务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明说了,我本是齐国军议司的人。”
“那我就明白了,跟我去河东的几个兄弟身手也是了得,若对方是一般人,也不会全都失手。”
“我按照铁卫的惯例,给他们都选了上好的风水。”
“我们这些人,入了此行,生死就是一眨眼的事,但愿他们来生找个普通人家,娶妻生子,安度一生。”
“如果还能重选,我只愿清清白白做铁卫的一员。”
“六哥,得罪了。”
汉子话音方落,铁六已经一闪身切到右边壮汉眼前,手中藤条径戳向壮汉眼睛,壮汉倒也身手敏捷,一个鲤鱼翻身,让过藤条,右手挥刀,砍向藤条。
“当!”的一声,砍在藤条上面。
藤条却不曾损伤,刀刃却磕出一个口子。
壮汉“咦”字还未出口,铁六身形迅疾撞了上去,竟将壮汉撞出老远,壮汉立定,口中鲜血涌出,胸膛上赫然出现一个血洞。
铁六不知何时左手多出一把匕首,一击之后迅速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一个黄衣汉子刺来的矛头,抓住侧面蓝袍人的刀背,顺势将蓝袍人的刀磕在铁二十砍来的刀刃上,飞起一脚,踢在另一个黄衣人肩头,挥藤杖狠狠打在冲上来的一个黑衣人头上,借势腾起,又退回山崖前。
反观对面六人,死一人,伤了一人,剩下四人惧怕铁六身手,拿着兵刃从两边围着,瞅着动手的机会。
铁六自己的手臂也被划了一道口子,破烂的葛衣不多时就被鲜血浸透。
铁六看着剩下四人,用左手的匕首割下一缕葛衣,利索的扎住伤口,
铁二十迟疑的看着铁六:“六哥,我们剩下的人马上就到,你身手再好也有力竭的时候,不如跟我到齐国去,我与都统是表亲,定能保你性命。”
铁六吐了一口唾沫,身形又动,藤条径向铁二十攻去,铁二十举刀来挡,旁边长矛手也同时向铁六刺来。
忍着长矛在肩头刺入,藤条将铁二十砍刀竟撞飞回去,刀背重重斩在铁二十腿上,铁二十吃疼不过,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铁六脱手将匕首化作飞刀,刺向长矛手,长矛手见得手,正待将长矛深入,不想眼前一亮,匕首已经插入咽喉,不禁放下长矛,捂向脖子。
铁六不再恋战,拔下长矛,向剩下一个黄衣人投掷过去,借着黄衣人躲闪之际,身影已窜上土崖,进入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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