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房间里突兀的出现了田尊儒的身影,他手里提着一个迷彩帆布双肩包,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一些东西,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白色休闲裤和白色体桖衫,头发也被他自己打理成一成短发,虽然不是很精细,却也看得过去。
头发让他很是纠结了一番,要知道,此时还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人们不理发,不刮胡子谓之孝顺,却无法消灭那无处不在的跳蚤和虱子,这几天田尊儒也被跳蚤骚扰的晚上睡不好觉,只好跑进防空洞里面睡了几晚。
拿出一面玻璃镜子,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这副相貌有些娘炮的过分了,由此可见自己的姐姐田秀英是多么的秀外慧中了。
“公子,”外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是杨爱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关。”
把手里的镜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椅子上,杨爱便推门而入,外面强烈的阳光让她一下子适应不了屋子里的光线,瞪着大眼睛茫然的寻找田尊儒的身影。
“不要找了,我在这里呢!”
田尊儒有些好笑的说道,此时的杨爱穿着一身翠绿色镶着粉色花边的长裙,两条粉臂纤细而修长,脚上一双粉色绣鞋,只露出一点点的脚尖。
此时她已经漱洗干净了,一头青丝随肩垂落,脖颈白皙优美,一汪剪水双眸,睫毛长而微微翘起,鼻梁秀丽而挺拔,瓜子脸,粉嫩的樱桃小嘴,站在那里柔弱中透着英气,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怪不得能成为秦淮八艳之首,就这气质和神态,可以秒杀无数大家闺秀了。”
田尊儒暗暗称赞,能在历史上留下事迹的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
杨爱只是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眼睛里有一些戒备和不屑。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认为我只是一个只知享受荣华富贵的废物?”
田尊儒也被这丫头眼睛里的不屑给刺伤了自尊心,你骄傲,可以看不起人,我又不拉着你的衣襟过日子,你拽什么?
“奴婢不敢。”
杨爱只是微微地低了一下头,然后又骄傲的昂着下巴,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无所谓。”田尊儒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便转身在桌子上摆弄自己的东西,他也不在乎这女孩对自己的感觉,又不是没有见过美女,这丫头虽然漂亮,却也不能让田尊儒这个见识过后世各种美女的人痴迷。
杨爱这时才发现桌子上那面玻璃镜子,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她只能看到田尊儒的脸,又看到了他把头发剪成这般模样,不由的惊叫一声。
“公子,你为何要把头发剪成如此模样?这可是有违律法的!”
杨爱刚刚进来时因为视线模糊才没有发现田尊儒此时的模样,等眼睛恢复正常后,才看仔细了。
“哦,天气太热,头发长了会出热疹,痒的慌,才把头发剪了一些。”
田尊儒抓着自己的头皮,感觉很是爽快,管他们说啥,自己生病了,需要剪去头发治病,他们还能说什么。
“可是,你这样出门会让那些士子们说你坏话呢!到时候会找来很多事端。。”
杨爱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有些严厉。
“我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伤身体乃是不孝,生病了,要剪去头发是为不孝,但是如果我死了,无人照顾父母,那可就是最大的不忠不孝了,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与其让父母伤心,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承受那些压力吧!”
田尊儒语气平和的说道,语气里有些伤悲,仿佛他立刻就会死去一般。
“公子请慎言,”杨爱差点被噎死,大眼睛使劲瞪了瞪,感觉这家伙说的话很有道理,自己却无法反驳,一时搜肠刮肚的寻找合适的话语来怼回去。
房间沉默了,杨爱眼睛直直的看着田尊儒,忽然她又指着田尊儒的身上说道:“公子身为读书人,却穿着不伦不类的衣衫,岂不有辱读书人的气节乎?”
田尊儒差点被气哭了,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身上的衣服哪里有辱斯文了?
“杨小姐,我这衣服可比那些宽大的儒衫轻便多了,这叫玉树临风好不好?”
田尊儒对着面前的空气打出几个刺拳,发出“嗖嗖”的响声,然后来了一个很帅气的POS。
杨爱的鼻子了轻轻地哼了一声。
“哼!公子,奴婢被买进田府,刚刚府内几个管家婆也说了府内的规矩,奴婢便会尽力服侍好公子,不过,奴婢有一事想要告诉公子,本来不想说的,如今却是无可奈何,说出来便心无挂碍了。”
没有见过这样的奴婢,比我这个主子还傲气。
“你说!”
田尊儒低着头,思考着这丫头接下来要说什么。
“前几日,有几个戴着帽子,浑身发臭的人来到槐树巷,那是丁老大的老窝,里面有很多像我一样被拐卖进去的苦命姐妹,那些臭人拿来许多的银子,说要买里面所有的姐妹,我在后院里面烧锅,便把锅底灰抹在脸上,那些臭人看到我便厌恶不已,只是交付了定金,等他们买齐货物后便来带人,他们出门的时候,有个人抓脑袋的时候被我看见他的头,和传说中的鞑子很像,是一条细细的小辫子,我很确定,真的是小辫子,还有他们的口音,也很奇怪,根本不是中原人的口音,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其他人都不开口!”
杨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大眼睛一直盯着田尊儒,田尊儒又感觉这丫头在瞪他,那双眼睛真的太美了,他想去亲一口,就亲一下那双眼睛。
“看来鞑子是来采买物资来了,你这个消息很重要,我离开打发人去探听消息,你放心,你的那些姐妹们我会救她们的。”
说完,田尊儒就跑出门,临走时对杨爱说道:“你去安排晚饭,叫厨房做好一点!”
说完,就跳过门槛,消失在绿荫遮天的院子里。
跑到前院,田尊儒对着大门右边的一个耳门大声喊:“田振,田中,你们出来!”
“来了来了,二公子!”
从里面马上伴着回声跑出来十几个少年,最大的十五六岁,最小的八九岁,都穿着灰色粗布短裤短衫,一个个很是精神。
这些少年是田家的家仆们的孩子,这些家仆们都是田畹从老家陕西带过来的,都是浑身的武艺,田畹能用二十年的时间在扬州混的风生水起,也是因为这些悍勇的西北汉子们的敢杀敢拼,他们很多也在锦衣卫里面挂着虚职,领着国家的俸禄。
“田振,田中,你们晚上出去打听一下,可有几个操着怪异口音的臭人,哦!就是身上发臭的人在扬州城里,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和谁见过面,要买什么东西,都给我打听清楚了!”
使唤这些孩子,让他们干活,就是他们的福气,这是每个孩子们的父母说的最多的话了,不要他们做事情,就是他们已经没有用了,他们就会失去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一家人就等着饿死了。
“好的二公子,我们立刻就去打听,田冲,你和田战去南城,那里有从长江上来的外来人,你问一下看门的高十六,就说我说的,这会儿他当值,田安,你和田风去西门,问值守的刘大刀,他以前给老爷看过门,田壮,你和……”
田振最大,在那里安排着一帮子小弟,这些孩子从小在田府长大,也就是家生子,他们和田家息息相关,一荣俱荣,所以,干好老爷和公子们的事情,就是他们的天职所在了。
“回来给我说一下就行了。”
一群少年看着田尊儒的脑袋不说话,只是奇怪公子的头发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对了,你们晚上都要理发,和我一样,不和我一样的,以后不带他!”
说完,便迈着八字步潇洒而去,留下少年们一脸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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