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形势逆转
祖大寿来了。
闻报，洪承畴轻轻吐了口气，崇祯赢了。
正常而言，崇祯应该想尽办法安抚祖大寿，但崇祯一句话没有，摆明了，就是要祖大寿选择。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祖大寿，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何选择。
祖大寿的选择极其重要，如果祖大寿选择投降皇太极，那影响极其恶劣，对崇祯极其不利。
如果是以前的崇祯，洪承畴只会认为崇祯意气用事，但现在却不然，他肯定崇祯是谋定而动。
事情没什么复杂的，一切利害都清清楚楚，如何选择，只在祖大寿一念之间。崇祯这么做，还成功了，现在看来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崇祯把祖大寿的人看透了。
崇祯不是在赌。
一会儿，祖大寿进了帅厅。
祖大寿叉手施礼，躬身道：“末将见过督师。”
看着祖大寿，洪承畴道：“祖将军，你速去京城，陛下召见。”
祖大寿一愣，然后道：“末将遵旨。”
洪承畴道：“祖将军，你带的人够吗？”
祖大寿一愣，他看着洪承畴，迅即周身寒透。
他既然遵旨撤守关外，喝辽饷血的那些人必定不甘心，而杀了他会使撤守关内横生波折。
让祖大寿周身寒透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崇祯以他为饵，想钓出这些忍不住跳出来的人。
崇祯不是以前的崇祯，其实，这个时候，崇祯召他去京城没有必要，这也是祖大寿发愣的原因。
崇祯如此谋算，那对他，对祖家的真正态度如何？
既已遵旨撤出关外，一切就只能听凭崇祯发落，要知道崇祯真正的态度如何，只有见了面才能知道，祖大寿急不可耐，火烧火燎，直奔京师。
一路上，祖大寿遭到了三波刺杀，但都有惊无险。
到了京师，一刻未停，祖大寿被引入皇城。
一进皇城，祖大寿就感觉异常，异常的感觉是因为太监和锦衣卫，这些人的精气神都异常饱满。
崇祯确实变了，祖大寿越走，心里越安稳，他的选择对了。
祖大寿进到大殿，殿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
高云端坐在龙椅上，祖大寿跪倒在地，以头触地，恳切地道：“罪臣祖大寿叩拜陛下！”
盯着祖大寿，高云道：“祖大寿，你有何罪？”
以头触地，祖大寿道：“陛下，臣为一己之私而罔顾朝廷，臣罪该万死！”
沉默片刻，高云缓缓道：“祖大寿，你们祖家要做朕的一把刀。”
祖大寿道：“臣家一定粉身碎骨，万死以报陛下！”
高云道：“朕气吞八荒，心雄万古，祖大寿，倘如你所言，朕许你凌烟阁上一个位置。”
祖大寿泣道：“谢陛下隆恩！”
高云道：“平身。”
“谢陛下。”
祖大寿站起来后，高云道：“祖将军，你能拿出多少银子？”
祖大寿一愣，躬身道：“陛下，臣能拿出三十万银子。”
点点头，高云道：“祖将军，朕要借用这三十万两银子。”
祖大寿道：“陛下，臣要捐出这笔银子。”
出了大殿，祖大寿走在玉道上，浑身冷飕飕的。
见过崇祯，他的心是安了些，但也更忐忑，祖家所有人的命都在崇祯的一念之间。
祖家不仅捐出三十万两银子，还要把家属都送到京城。
要送到京城的家属，不只是祖大寿，也包括辽军的主要军官。
――――――
大雪如棉，飘飘漫天而下，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议政殿前的廊檐下，皇太极负手而立，范文程站在皇太极一旁，两人看着如棉的大雪漫天而下。
这一年，皇太极的心情起伏太大。
敌人一天天腐朽没落，自己一天天发展壮大，这话说的就是明廷和女真。
年初，叛军声势大壮，焚明廷祖陵，连战连捷，皇太极高兴，可高兴了没多久，范文程提醒他苗头不对，不对的是崇祯。
崇祯变了。
一开始，皇太极还不以为然，但后来，随着情报陆续摆在案头，感觉也随之越来越不好。
他们的人太少了，比蒙古人还要少的多得多，明廷不说出个雄主，就是出一个英主，那等待他们的也是灭顶之灾。
以前，明廷强势的时候，他们之所以能存在，是因为明廷没有重视他们，不会倾全力对付他们，而一旦明廷重又强势，又倾全力对付他们，会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现在，不安终于落实，消息传来，反军大败。这说明崇祯剿匪的战略正确，用人得宜。兆头很不好，他正准备称帝立国，但形势却越来越不好。
漫天落雪中，一个官员走上前来，对皇太极行过礼，然后呈给范文程一个锦盒。
范文程接过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文件一看，当即大惊失色。
皇太极心中一沉，他从范文程手里拿过文件，一打眼，就身子一震，和范文程一样大惊失色。
回到殿内，在火炉旁坐下，皇太极和范文程沉默不语。
良久，皇太极道：“祖大寿会不撤回关内吗？”
摇摇头，范文程道：“大汗，可能性不大。”
皇太极道：“为什么？崇祯不是早就想杀祖大寿吗？”
范文程道：“大汗，祖大寿不看好我们。祖大寿撤回关内，死的是他一个人。如果不撤，祖大寿是怕祖家灭族。还有，明廷的理学教育很可怕，祖大寿可能不信这个，但他不能不怕。”
皇太极沉默。
过了一会儿，范文程道：“大汗，崇祯放弃关外，也就解脱了关宁铁骑，我们突进关内得慎之又慎。”
侵入关内，如果没有崇祯突变，已成了常态。侵入关内决定于两个方面，一个是策应流寇，一个是消化上次所获的情况。侵入关内劫掠的大量人口需要消化，现在，这两个因素都需要他们侵入关内。
皇太极道：“范卿家，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范文程道：“大汗，我们这次得倾全力，而且越快越好，不给崇祯统合的时间。弃守关外，必然惹得无数人怨怼。崇祯不信任东林党，明廷内斗会越发激烈。如果此时予崇祯以重击，那他想做的事十有八九得半途而废，就又会回到对我们有利的方向。”
沉默片刻，皇太极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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