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去何从
一连数日的跌宕，让沈尝试了什么叫九死一生。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自己好像一路都在波折，并不比原来世界的社畜生活好多少。那些穿越主角们的奇遇，自己一个也未曾遇见，有的只剩自己还有被他人利用的价值。
被吴常带回古脱城后，楚十三和洪时初就问个没玩，沈或大致讲述了自己身在敌营的遭遇。二人细听之下，沈或在这场战役间作用似乎不大，好在活着回来，俩人合计着给他也请上一功。
二人将沈或的功劳夸大的给吴常讲了一遍，楚十三甚至还提到了锦王府一路走来的种种。结果是吴常除了对沈或西域身份好奇外，一句不归我管，将二人愣傻当场。
这事虽然结果不怎么样，但沈或心里还是感谢这俩位老哥。他自从回来当天，与他二人大醉一场之外，其余时间都是独自一人，站在城头望着部族大营，希望还能看到那道紫色身影。
在战事尘埃落定都第二日，就陆续有部族拔寨北归了。诺大的大营，眼见一天天的减小，城内胆大的商户，有的竟跑进大营和还未离开的部族人做起了买卖。
“果真在哪个世界，都是胆大的发财啊！”站在城上的沈或，望着着荒诞的一幕，不由的发出感叹。
就在沈或百无聊赖之际，他日夜惦记的那片营地有了动静。沈或趴在城墙上细看，从那里一小队人马走出大营，向着城下走来，那队伍为首之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快步跑下城楼，好不容易赶到城门时，只见除了随行人员，阿日苏已经不在其中。沈或忙抓住身边的一名士兵问道：“这群人里的头目去哪了？”士兵大多都认识沈或，告诉他来人被郡守府请去了。
当日只身入敌营，几句话就将部族大军吓退的吴常吴大人，已经搬至刚收拾出来的郡守府。洪楚二人时常前去拜会，并将善后之事禀报，没想到仍是一句不归我管，讲俩人打发。
对于不管事，也不层要离开的吴大人，俩人也是好奇，但没胆试探，只能任由他去。
沈或一路小跑来到郡守府门口，刚想闯入，就被门卫拦下。沈或这才发觉自己的莽撞，即便自己与着古脱城一二把手，有着称兄道弟的交情，可里面住的毕竟是上头下来的大官，自己这点脸面在这可不好使，当下只能在门外等待。
内堂大厅之内，吴常正坐厅内当中，那二位护卫仍是随行左右，片刻不离。楚十三和洪时初也站在一旁，盯着眼前这个有些孤傲冰冷的女子。
“你就是木离部的新首领？”吴常拿着茶碗盖拨去面上的浮沫，也不看她。
“我是上一任首领莫柯察的孙女，木离部的新任首领，阿日苏。”依旧是一身紫衣的阿日苏，手中抱着一个匣子，回话不卑不亢。
“东西带来了？”吴常抿了一口茶，抬眼望向她道。
“我爷爷走的时候，最后让我再问一句，盛天朝的承诺可是当真？”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吴常掩面失笑，看见对方手已是微微颤抖后，方才义正言辞道：“我主君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你真当我盛天朝的旨意是儿戏不成？”说到最后，底下楚洪已经见这位位公公露出来愠怒之色。
“这是你们要的东西。”并未被吴常的怒意吓到，阿日苏将手中的方匣递出。一名护卫上前想要去接，明眼人都能看出，东西交在对方手里时，这位姑娘是下了多大决心，连眼神都在轻颤。
短暂的犹豫后，匣子被献到了吴常面前。吴常只是打开了匣子一角，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就命人将东西收下，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莫柯察信守承诺，那咱家也向你做出保证，许诺你们的，都会实现。”到这里，吴常改用了对首领的恭敬语气。毕竟能如此平静的将自己亲人首级交予他人，这种人值得敬重。
“那我就不打搅了，今日我木离部也将拔营北上。”说完，阿日苏行了一礼，谢绝了他人相送，最后看了一眼那匣子后，转身离去。
在府门外焦急等待的沈或，终于看到了阿日苏平安的出来，小跑上前去打招呼。
“你没事吧？”
见来人是沈或，阿日苏先是吃惊，随后又淡然的笑道：“前些日子，委屈了沈先生，还请见谅。”失去了往日的蛮横，沈或心下莫名的难受：“哪里的话，如果不是你，我怕早被冻死了。”
“沈先生可否在城内陪我走上一段？我还没好好看过，这城市都繁华。”突然的邀请，让沈或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在稳定了有些激动的内心后，点头应允。
俩人像当初在营地一般，一前一后的走着。不过后者的沈或没了那时的紧张害怕，只是太久没和异性这样的逛过街了，让他难免有点拘谨。
“你是在害怕我吗？”走在前面的阿日苏停下脚步，扭头向沈或问道。
“没…没有，只是在想事情。”拙劣的谎言让阿日苏浅浅一笑。“我想这座大城里，能算得上朋友的，就你一个吧？”
搞不懂是部族的失败对她刺激有多大，性子转变与原来简直判若俩人。作为一个资深受虐狂，忽然对他好起来，着实是很让人心底发毛的。
“当然，我们应该算得上很好的朋友。”心里发毛归发毛，在心怡的姑娘面前，语气还是要坚定一点。
“既然是朋友，为何离我这么远？”阿日苏一席话让沈或尴尬不已，小跑一步与她并排而站。
俩人就这样肩并肩走着，话语不多，想试着打开话题的沈或，换来的只是简短的回应，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曾出现过。
战事已平定几日，街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尤其那些为守城出过力的人，此时更在街边与人大吹特吹，说自己亲手砍杀了部族战士云云。
街道上，部族服饰明显的阿日苏，引来了不少目光，惊异者有之，愤恨着有之，羡煞者亦有之。这些目光让沈或如芒在背，但又强装毫不在意，反观阿日苏对那些各色目光，仿若未闻。
不知走了多久，城门已经远远可以看见，阿日苏停下脚步，望着沈或到：“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日苏就这样忽然间问了一个，沈或从没来得及考虑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楚大哥和洪将军这些天都在忙着善后工作，我也没怎么打听对自己的安排。”沈或只能照实说出现在的处境，只字未提每日在城头看她的事情。
“那日你离开大营时，说会去部族找我。倘若你没有重要的事，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做客，部族的寨子虽比不上这城市的繁华，但也有它别样的美。”
北方的姑娘就是爽快，哪个世界都一样。这是沈或脑子冒出的第一个想法。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先是逛街，现在又是邀请一同回家。这种被动的快感让沈或乐在其中。
见沈或半天没反应，阿日苏以为他有些犹豫，赶紧道：“是我鲁莽了，沈先生不用在意刚才的话。”
“没…没有，我很期待去看看你们部族的风土人情。”沈或赶紧解释道。
“既然如此，我们木离部今日午时后，拔营北归。”阿苏日向沈或透露了启程的时间。
“那好，我这就去向俩位兄长告别，你在营地等我就好。”沈或兴奋的转身就跑。
望着沈或远去的背影，阿日苏又恢复了那一脸冰霜，冷冷的向城门走去，与等候的随从汇合后离去。
沈或一路哼着曲子跑向城防营，在打听到洪楚二人在郡守府，又气喘吁吁的向郡守府跑去。
跑了大半个城的沈或，到府衙门口时，已经累的讲不出话了。正要开口求那门口的护卫通传时，就看见楚十三和洪时初兴高采烈的从府内走出，刚跨出大门，只见台阶之下大气直喘的沈或，俩人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大笑的走向他。
好事坏事总是洪时初先开口，他走到沈或身旁，大手一拍沈或后背道：“哎呀！我说沈老弟你呀，消息可真够快的，我俩还正想去寻你呢。”
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或，被这洪时初没轻重的一拍，差点把肺咳出来。至于他说的什么，完全没听清。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走，我们换个好点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洪时初也不待沈或答话，架起他就往坊市走去，一旁的楚十三笑着跟上二人。
生拉硬拽的将沈或拉进一茶楼的雅间，洪时初将沈或按在椅子上，吩咐小二上些茶水点心，随后将大门一关。乐呵呵的说道：“今日是我弟兄三人的大喜事，本应该痛饮一番。可惜现在还在当值，醉酒不得，今日先以茶代酒，改日在不醉不归。”
沈或总算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俩人如此高兴，怕是朝堂的嘉奖下来了。那为什么是三个人都的事？难道自己也有份？
看着疑惑的沈或，楚十三笑着为他沏了一杯茶，开口笑到：“刚到的旨意，你洪大哥现在可是升为介州副总兵了，就是寻常郡守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了。”
听这意思洪时初直接从一个城防司令一下干到军区副司令了。沈或赶紧起身道贺：“那可真是要恭喜洪大哥了！”
“哪里话，到哪不都是带兵打仗，混口军粮而已。”虽然口上谦虚，但粗犷的性格丝毫没将内心激动遮掩半分。
“那楚大哥呢？”沈或又不仅好奇道。
“这小子，一般位置拴不住他，他可是直接由君上负责的那一拨人。”话说完后，洪时初才发现嘴巴有点快了。虽说楚十三的身份在圈子混过的人，都有所耳闻，但沈或毕竟还不在这个圈子里，知道太多，反而可能害了他。
“其实也没什么，以沈老弟的心性，应该也猜到了些。我现在只能说接下来没太多刀头添血的日子了，这对我这种来说，就是最大的褒奖了。”楚十三话点到为止。
从那晚与方墨堂对峙时，沈或就看出了端倪，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应该就是传说中帝王的御用打手，估计是明朝东厂一类。既然这种事放在哪都有他的禁忌，那沈或赶紧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那我呢？”
洪时初和楚十三对视一眼，有过教训的洪时初示意楚十三开口。楚十三坐在沈或对面直视他道：“一同来的旨意里，是安排你随我回皇城。”
沈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自己这放在哪里都名不见经转的小人物，为何会出现在旨意里。想的阿日苏还在等自己，忙推迟道：“就不用麻烦了吧。我也不适合做什么官，就赏我一些金银，我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我说沈老弟，旨意亲自点你入皇城，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还往外推。”洪时初玩笑般的道。
“真不是，我还有其他事，不如你们和君上说说，就说我不要赏赐了。”沈或有些着急的辩解起来。
楚十三见沈或不像玩笑，眉头微皱询问到：“你做了其他安排？”
“是的。来之前就是想和你们告别的。我要和木离部一起北上。”沈或终于说出实情。
这让其他俩人感到有些棘手。楚十三见沈或为难的表情越发凝重，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为了那个木离部的姑娘？”
这一问让沈或瞬间脸红起来，一旁洪时初也大感好奇的望着他。
楚十三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语气郑重的说道：“你如果不想害了木离部和那位姑娘，还是乖乖的跟我走。”
这话让房间里喜庆的氛围瞬间将至冰点，连大咧咧的洪时初面容都不自然起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沈或试着问道：“后果会有多严重？”
楚十三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子前，望着底下热闹的坊市，开口道：“自古以来，君命旨意就是不可抗争的存在。一道旨意下达，就是周遭一切的生死予夺。旨意就是圣意，而圣意就是皇权的威严，试图挑战它的，要么是改朝换代，要么就是尸骨无存。”
“楚老弟说的没错，如果这次你执意抗旨。木离部怕是脱不了干系，刚稳定都局面恐怕都会发生变数，就连我和你楚大哥都会牵扯其中。”洪时初沉重的插话道。
沈或没想到波及面会这么广。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沈或心头暗骂一声。心情也陡然跌入谷底。
“这次入皇城，又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你以后也可以再去木离部，它又不会跑。”楚十三微笑安慰道。
“那我想去送送她。”沈或也不是太蠢，他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楚十三和洪时初点点头，沈或立马冲了出去。
“你说君上怎么会亲自点名沈老弟，一定会是好事吗？”听见沈或跑远，洪时初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其实我也不清楚，那位君上，连我也未曾亲眼见过。只是听说，他这些年秉性越发难以揣摩。”楚十三无奈的说道。
……
部族的大营内，东西已经捆好装车，阿日苏望着日头站在破败的营门外，手里拿着沈或送她的玉牌驻足远眺。
“首领，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这是第二次来催促了，虽不知他们首领在等何人，但从她的面容可以看出，等的人对她来讲不一般。
“首领，如果现在不出发，怕是晚上赶不到宿营地了。”
“知道了，通知其他人，准备出发吧。”作为首领，依然有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去左右。看这城门口依然没有出现那道身影，阿日苏诡异的一笑。
“算你走运，就让你多活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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