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尽欢而散
厨娘手艺果然不错，很快就弄出一桌丰盛的晚餐，七碟八碗摆了一大桌子，各个色香味具全，看了就让人直淌哈喇子，更别说吃了。马林站在墙角，眼珠子差点没给拽出来，直勾勾地盯着餐桌，舌尖一个劲地舔嘴唇儿。
本来董显祖极力挽留私塾先生的，但李杜婉言谢绝。白氏知道李杜为人清高，不入俗流，读书人嘛，总是有怪僻的，也就不再强求，说既然先生有事，那恭敬不如从命，请先生自便就是。
董显祖听夫人如此说，也就不再坚持。李杜于是就先行告退了。
马二根虽然和董显祖是亲表兄弟，其实两家来往并不甚多。董显祖世代经营一个绣庄，早已步入小康之家，家境十分殷实。而马二根在他爷爷那辈就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代，日子过得更加凄惶。贫穷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使两人的感情渐渐疏离。
尽管董显祖为人厚道，并没有一丝瞧不起马二根意思，逢年过节，董显祖都早早派人送去年货、鸡鱼等新鲜物品，并邀请一家人常过来串门。马二根十分感激，但马二根的婆娘马周氏却不以为然，认为董家高高在上，肩膀头不一般齐，走动多了，会招来闲话，被人说攀富，傍大款，人可以穷，但志不能短，穷不可怕，说不定啥时一不小心就时来运转了呢，但没了志气，就真的被人瞧扁了。
马二根觉得婆娘说得挺有道理，也就刻意与董家保持距离。
因而，两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并不很多。
见菜上齐了，董显祖就招呼大家入席：“大表哥，大表嫂，菜齐了，请上桌吧，咱边吃边唠。”
马二根：“好，边吃边唠。”
坐定后，马周氏还在表示谢意：“表弟表弟妹，这多不好意思呀，都是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呢，弄这么多的菜，让我们过意不去呢。”
白氏说：“大表嫂不要客气，我们是实在亲戚，早就想请大表哥大表嫂过来一聚，都是生意太忙了，总是落空，以后闲暇了，我们便多多相聚才是。”
马二根：“弟妹的盛情，真让我们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呀，早先送林儿来上学，我就说请表弟喝酒，没想到，我的承诺还没兑现，反倒让你们破费了。”
董显祖：“咱们是亲表兄弟，说破费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做东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家人在一起吃饭喝酒，这才是最开心的。”
马二根：“对对对，见外的话不说了。表弟，今天哥哥就借花献佛，先敬你一杯，让林儿来上学，你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啊。我先干为敬，表弟你随意。”
马二根说完，先把一杯酒喝了。
董显祖见马二根喝得豪爽，也一口喝干杯里的白酒。
白氏马上给他们斟满。
董显祖刚要说话，却被马二根抢过了话头。
“这第二杯酒，还是要敬兄弟你。”
董显祖连忙摇手：“大表哥不可，该我敬你了。”
马二根：“表弟你听我说。今天林儿这事，让你破费了五十两银子，人是林儿打的，钱本该由我们出。可是，表弟你赔了钱，还请我们一家喝酒，真让我不知说什么好啊。”
董显祖：“大表哥，你是不了解实际情况，今天这事，一点都不怪林儿，林儿是为了保护白儿，才打了那帮小混混一顿。林儿打得好啊，今天摆这桌酒，也有为林儿庆功表彰的成分。大表哥，这杯酒还是我来敬您。”
马二根：“不行不行，表弟你听我说，不管林儿做得对错与否，毕竟损失了你五十两银子，这是一大笔钱财，够我们家一年的吃喝用度了。就冲这，就该我敬你。”
董显祖拗他不过，只好顺了他的意，把酒喝了。
董显祖：“这回该我敬你了吧。”
马二根哈哈笑道：“好，表弟，接下来怎么喝我听你的，喝好为止。”
两人便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个痛快。
那边，董白与马林肩挨肩坐着。
马林第一次在董家吃饭，有点不好意思，也是见菜品太多，而且都是平常很难吃到的菜肴，有点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举着筷子，不知从哪下箸。善解人意的董白就挑自己喜欢的菜，夹起来放到马林的碟子里。马林感激地看看董白，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董白也禁不住莞尔，偷偷地笑了。
“林儿哥，好吃吗？”
马林悄声作答：“好吃，太好吃了。我们家过年时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董白轻声道：“那就多吃，想吃啥自己夹，够不着的告诉我，我帮你。”
马林：“谢谢白儿妹妹。”
白氏和马周氏也卿卿我我，聊得不亦乐乎。
白氏：“大表嫂，不知道这些菜可不可口，咸还是淡？”
白氏一边说话，一边给马周氏夹菜。
马周氏：“弟妹别光照顾我，你也吃，看你给我夹的，都快成小山了，我哪里吃得完呢。”
白氏：“都尝尝，挑可口的吃。”
马周氏：“瞧你家白儿多懂事，给她哥哥夹夹菜呢。”
白氏：“要说懂事，还是你家林儿，知道保护他妹妹了。”
马周氏：“林儿是哥哥，又是男孩子，保护白儿是应该的，应该的。”
白氏：“林儿这么正直，武艺又好，将来一定是栋梁之材呢。”
马周氏：“哪里哪里，我看呢，白儿聪明伶俐，多才多艺，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白氏叹口气：“能有啥出息，毕竟是个女娃子，长大了就嫁人了，一辈子就过去了。”
马周氏道：“女娃子咋了，没听人说嘛，生男勿喜女勿悲，生女也可壮门楣，你家白儿，比男孩子强得多呢。”
白氏道：“这是说杨贵妃的两句诗，可贵妃再高贵，最终也是嫁为人妇，结果未得善终啊。”
马周氏道：“吉人自有天象。咱们白儿一定会大运得行，鸿福齐天呢。”
说话间，已是夜深人静。
酒足饭饱，席终人去，大家尽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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