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吾名冒颜(下)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自己的性命就要就此了结,李爰爰被惊吓得失了魂,紧紧闭起双眼,这才下意识的失声喊道:“冒颜!”
下一刻,“血河”破空飞出,锋利的剑芒在空中一闪而过,形成一道凌厉白光,犹如流星似的迅猛而通明。
“嗡——”森森爪牙还未来得及抵达脖颈,当下那头白狼便重重的吃了一刀,身体被刀身贯穿并往后帶飞而去。
“砰——”木干一震,树叶哗哗直落,血河剑竟然笔直地插在了树上,而白狼则被死死的钉在了上面,这下轮到它动弹不得了,口中“嗷呜”不已。奇怪的是,它那伤口的鲜血却流不下来,似乎都被“血河”尽数吸了过去,一滴不剩。待一阵悲咽低嗥过后,白狼垂下躯体,不再挣扎,就此毙命。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几乎就是电光火石之间,让人目不应及。
此时,李爰爰的背后已是冷汗岑岑。未感受到致命的疼痛,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死。缓缓睁开双眼,首先便看到一命呜呼的白狼,顿时不禁又是哭又是笑:“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你当然还活着。只不过差点就见了阎罗王。”
转头,看向冒颜那边。只见他的脚下也躺着一头死去的白狼,不过那头更惨,血泊之上身首异处,想必是在一剑之内就被果断斩首了。
冒颜的面色十分平静,眼皮都没眨一下,在他看来,两狼的遭遇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拿起腰间的无尽葫芦酒喝了一口,缓了口气,冷冷道:“让你退后你却偏要上。”
“我那是担心你!”李爰爰鼻尖一酸,当即怒道。霎时站起身来,转过一边,抹去眼角的点点晶莹,拍去身上的尘土,“你竟然还不领情了?”
冒颜微微一愣,冷峻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丝动容,“下次小心点……”
“别废话了,快过来搭把手吧。”冷色很快又转回脸上。他路过李爰爰,来到树边拔出“血河”,擎着两头白狼到潭水边处理了。李爰爰努了努嘴,脸上愠色还未尽消,但还是走去帮忙清洗。
“咳咳……那个,狼皮留下来给你做顶帽子吧,女孩子戴上白色的会好看些。”冒颜瞧见李爰爰情绪低落,犹豫许久,支支吾吾说道。
“你帮我做呀?”李爰爰知道冒颜在哄她,却是没好气道。
“嗯,可以。”冒颜点头。
“这么多皮料,能做的可多着了。”
“那,那你还想要些什么?”
“我还想要一条披风!白色的!喏,就像我的紫貂长裘一样,你能做吗?”
“嗯。”冒颜木讷的点了点头,“我……应该可以。”
李爰爰不禁开心的“噗嗤”一声,偷偷笑了一下,旋即发现冒颜正在看着他,又假装回生气的样子,故意凑上前去,盯着他的双眼,低声嗔道:“我是不是很美,如果不是的话还不赶快忙你的活!”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使得一丝丝兰香勾进了鼻间,竟然让冒颜微微沉醉。看着眼前那精丽的面容,纵使神仙也难免不会倾心。冒颜不由咽了口唾沫,脸上似乎一阵烫红。旋即才反应过来李爰爰的言语,匆忙转过头去,“是是,噢,不是不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上便猛然忙碌个不停。
一旁李爰爰挽起耳边垂落的长发,声音细若蚊蝇:“我不生气啦,你不用哄我了。”
正说话间,树林中一阵长笑声突然传来。
“哈哈哈哈,太香了,太香了,可馋死我了!”
二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满头蓬松的白发老头,扭着身子跳脱着跑了过来,他衣衫褴褛,面目肮脏。一屁股在火堆旁边坐下,拿起刚烤好的鱼,一手一根,张口便狼吞虎咽。
这是?冒颜和李爰爰二人都愣住了,相视一眼,好像在无声相谈,“你认识吗?”“我不认识。”“我也不认识!”
“前辈,这是我们的鱼!你怎么能抢走了呢?”李爰爰反应过来,旋即惊呼道。说着箭步上前,摊开双手,紧紧护住剩余的烤鱼,生怕老头抢了似的。
老头看了她一眼,反倒自己转过身子,左手抬起用腕袖围住右手的烤鱼,忽而又右手抬起围住左手的烤鱼,满脸认真道:“唔唔唔……不准抢我的鱼!”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风卷残云。
冒颜示意李爰爰不要惊慌,当下作揖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唔唔唔——尊姓……大名……什么尊姓大名,好吃不?”老头倒是不怕冒颜,见他上来便放松了警惕。
“就是老人家您姓什么,又名什么?”
老头忽的猛然一顿,眼睛瞪的大大的,“噗——”竟然吐出了嘴里的鱼肉,手上的烤鱼也瞬间滑落,眼神开始变得无比空洞起来,只见他呆在那地上,,口中喃喃道:“姓什么……名什么……姓什么……名什么……”
冒颜和李爰爰也是一愣,难道这个老头是荒野之人,没有自己的姓名?
正疑惑万千时,老头突然抱头滚地,面目仿佛紧紧拧在了一团,他痛苦大喊道:“啊——疼!疼!疼死我了!我是谁,我是谁,我姓甚名谁?”他的手重重地拍在地面上,鱼骨刺入肤肉流出鲜血。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冒颜面露紧张的神色,握住他的肩膀大喊道。
但老头仍旧发疯嘶喊,森林中都是他的声音在回荡。老头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好像他的大脑里有什么虫子在蚕食一般,让他痛苦不已,双目简直睁到欲裂,内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
“我是谁,我是谁……”老头似乎越来越难以忍受,从那边滚到这边,还把头往树上撞去。
“冒颜,他……他是不是得了疯狂症?”李爰爰也是着急,想上前去帮忙,但老人家一会东一会西的滚动,她根本止不住。
“大抵是疯狂症吧,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冒颜沉色道。
“不,不……”老头猛然止住,他抬起头,三下两下跳到两人面前。双手颤抖着像猴子一样往自己身上指,像小孩子拿到糖果似的,激动道,“我知道我是谁了,我知道我是谁了!”
“吾……吾……吾名冒颜!吾名冒颜!吾名冒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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