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欢迎乘坐D2020列车，本次列车由夷陵开往上京方向，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楚都站，请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王渊靠在列车车窗上，闭着眼睛，脑袋里像浆糊般乱糟糟的。
这是他将折子呈上去的第三天，没想到折子刚到內阁就要被召见。
虽明面上是说述职，但这还没到任期满述职的时候，可想而知，内阁有多迫切他进京，但他答圣帝题的事一点没提，也不知是好是坏。
虽然他在那个世界也算是成就颇深，但那是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去的。
裹挟着大势，一步步走上去的。
不像现在，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此次进京，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他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
有些东西，用不用是一回事，但一定要有。令人投鼠忌器，便是此理。
“嘿，朋友，你去哪？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去被上京城吧。”一个一头黄发的年轻人，自来熟的说道。
“嗯？他怎么知道我去上京城。”王渊睁开眼，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个自来熟想到。
“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去上京城的？嘿嘿，你一身贵气，光芒万丈，犹如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我一眼就看出你是要到上京城述职！”黄头发的年轻人，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当我是猪，用料来套我。”王渊想道，却依旧没有回应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到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想做些什么。
黄头发的年轻人看着王渊没有回应他，直接走到王渊旁边的空座椅坐下，一把搂住王渊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王渊，交个朋友！我叫诸葛权，字季虎，鄂省道监察御史，此次任满，这次也是到上京城述职。”
话没说完，他又接着说道：“至于你，我一个监察御史，知道你这个新权贵不稀奇吧，现在整个上京官员，知道你的可不少。怎么样，交个朋友吧。”
监察御史！七品官员，虽然品级低下，整个大汉没有十万个也就九万个。
他自己就是七品官员，圣帝立内阁、改官制，取消了副品，二品首相，三品尚书、刺史，一直到他这小小七品县总长。
但是！这可是一省道的监察御史，上有监察一省道正副刺史、正副总长等三四品官员之权，直向都察院上折参报，又由都察院转折承内阁，下有监察各郡各县官员之权，五品以下若有罪证可直接拿下，交由当省道监察院审理。
可谓是品低权重，俸贱位威。
按道理来说，只要各省道监察御史进京述职，立些许功劳，就留任都察院担任正五品巡察御史，熬些年头，正四品的佥都御史也不是不可能升到的。
可他为什么想结交自己呢？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呢？
诸葛权，诸葛季虎？诸葛家的！
王渊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汉首辅、文成王诸葛亮，现在的次相，文成王诸葛旦家的后辈！
苦也，苦也，这还没出鄂省道，就被这些‘有心人’缠上了，到了上京城，还指不定有多少明枪暗箭呢！
“原来是上官诸葛御史，下官冒昧了！”王渊站起来双手抱拳，微躬了躬腰，行了一礼。
诸葛权看见了王渊行礼，像火烧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也双手抱拳，躬了躬腰，直起身，扶起王渊，笑嘻嘻说道：“王总长，相逢即是缘，说了交个朋友，你这样见外还怎么交朋友。再者说，你我都是正七品，什么上官不上官的。”
王渊被扶了扶，直起身，满脸认真对着诸葛权说道：“虽然诸葛御史与我都是七品官员，但是诸葛御史监察鄂省道，我怎及上官你呢？至于交朋友，诸葛御史不嫌弃的话，下官乐意之极。”
不管他有什么心思，顺着他就是，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王渊如此想到。
诸葛权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说道：“坐吧，柱臣兄，这样叫你没问题吧，你若不在意，叫我表字即可，我跟你说，此次你进上京，是首相授意，你解圣帝题，内阁正在争论授你何官职呢！”
“说不定啊，这一去，你就是我的上官了，呵呵。”只见诸葛权又接着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季虎兄。”王渊顺坡下驴，坐到原位上。
“不过季虎兄此话何解？”王渊假意疑惑道。
“我跟你讲，这次进京，最起码得授你个紫袍吧，虽然现在不是乱世，但你解了圣帝题，和我大汉第一任首相昆仑公一样，内阁中枢不授你个六部侍郎，起码也得是个六部郎中吧！”诸葛权一脸认真，兴致勃勃的讲道。
“我哪有那种福分呐，季虎兄抬举王某了，我若添补六部侍郎，或者六部郎中，还不得被那些老资格的四五品上官们给活生生撕巴了。”王渊谦开玩笑道。
诸葛权一脸怒容，吼道：“他们敢！有首相逸仙公和我家老爷子保举你，加上那些上议院的新勋贵们保举你，谁敢动你？”
“嘿嘿，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次，跟你一道回上京城，就是我家老爷子指派的，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任务？”诸葛权又接着道。
王渊侧头看了看旁边的诸葛权，嘴角抽了抽，随即说道：“不想。”
这个诸葛权，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难道看不到全车厢的人都在看着这边吗？啊！
这种事情能拿到明面上大声讨论吗？啊！
他不会是真傻吧？
王渊心里默默为诸葛家有这样一个晚辈感到悲哀。
“哎哟！”诸葛旦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远在上京城，内阁议政堂议事的诸葛旦，感到膝盖中了一箭。
“泰山大人，您没事吧。”坐在长桌后的中年人，身着紫袍，头顶乌沙，留着唇须，看着自己的老岳父差点摔跤，上去一把扶住，问道。
诸葛旦看着这个女婿气就不打一处来，拿着手里的笏板就朝他头上打去。
边打嘴里还边骂道：“我有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我有事也是你气的，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就指望我有事是吧！我打死你！”
“哎哟，哎哟，您别打了，别打了。”诸葛旦的女婿抱头鼠窜，边跑边叫。
诸葛旦依旧不依不饶，边追边骂“我打死你，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我打死你。”
“这……”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然后都看向首相。
法威眯着眼睛，怒道：“够了！这里是大汉的议政堂，不是你张家的客堂！要孝顺你泰山回家再孝顺。”
法威当然不会当堂训斥一国的次相，所以就只能拿诸葛旦的女婿，张嵩，张江陵说事了。
“下官鲁莽了，鲁莽了。”张嵩红着脸，告罪一声，捧着笏板，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也不看自己的岳父。
“唉，张侍郎什么都好，夫人贤惠，父母慈仁，就是这个岳丈啊，唉，听说他儿子被养在祖恩公手里，性格都被养坏了。”
“谁说不是呢，唉，我跟你说啊，我听说……”
张嵩听见左手边的同僚议论着自己，脸是越憋越红，坐在椅子上也是如坐针毡，怎么也不得劲。
“江陵啊，别听他们胡说，你张家乃是昆仑公提携的新勋贵，你又是次相的姑爷，如今才是不惑之年，便官拜少冢宰，他们呐，这是嫉妒呢！”张嵩右手留着山羊胡的紫袍老者，拍了拍张嵩的肩膀，劝慰了一句。
“多谢老师宽慰，只是我这泰山岳丈，实在是……”张嵩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岳丈。
“好了！这是议政堂，不要在说与政事无关的了！”一句带着绝对的威严语气的话，从上方传来。
“你这真是当局者迷了……”山羊胡老者还想说几句来着，便被这一声打断了，不敢再言。
看着下方的官员们还是对他畏惧颇深，法威斜吊着的眉角也平复了下来，“次相坐着吧，也别走来走去了，摔一跤怎么了得！”
“哎。”诸葛旦老脸一红，坐到了法威旁边的位置上。
“那么就继续之前的话题，王渊担任何职的问题，哦？叶侍郎有决断了？说说看。”法威问题刚问完，就有人站了出来。
只见叶侍郎站了出来，手捧笏板，朝首相微微躬了躬腰，听见首相的话，直起身说道:“下官觉得，王渊此人虽答对了圣帝题，但其任上，作为平平，不如调其担任淮河治理总长如何？各位上官，各位同僚觉得如何？”
“少司马所言极是……”
“不错不错，少司马此言深得我心啊！”
“是极是极，老夫也觉得将其调任淮河治理总长也不失为一明智之举啊。”
……
法逸仙看着坐在比他低三个阶梯下，左右两条长桌上的官员们，面无表情。
张嵩也想发言，正想起身，被他的老师，吏部尚书，天官大冢宰徐珏一把拉住手，用眼神往上瞟了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张嵩望向首相，发现他的目光在那些赞同兵部左侍郎叶颂，叶飞熊的官员身上，身体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又望向自己的岳丈，发现他同样面无表情，望着这些官员。
于是他感激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恩师，点了点头。
真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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