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试探
回廊之下这么大的动静,任谁都不可能不知道。刚才的事情的经过,黎淑在回廊上看的一清二楚。
周围众人皆是惊讶,扬州城谁不知道青云阁魏阁主将黎淑视做红颜知己,扬州城内除却魏阁主,难有第二个人能与黎淑姑娘同桌饮酒了,普通人要是能听上黎淑弹奏一曲,也是够半辈子吹嘘了。青云阁虽说是江湖势力,但却广纳贤士,阁中名士大家、武林宗师遍及江湖,就连朝堂之上也不乏有青云阁的仕人。加之青云阁做事光明坦荡,为民为国,在百姓口中,功碑甚广,受人拥戴,朝廷也是不敢过分打压。因此只要是与青云阁魏阁主有所牵扯的人,任谁都不敢胡来。
宋涛面色阴郁,黎淑“非贤能知己不能一曲”的名头他是知道的,往日就算以是他的身份地位相见到黎淑姑娘也是十分不易,今日能一睹黎淑芳容,说起来还是沾了徐胄,苏文泽二人的光。
“二位公子,奴家有礼了!”黎淑走至徐胄,苏文泽二人身前,微行福礼。
苏文泽收扇,揖手回礼,仔细打量着这位让众人惊叹的黎淑姑娘。反观徐胄,面颊微醺,望着黎淑走来,一时竟乱了心神。在围观众人的嘘声中才回过神来,这才揖手行礼慌张道“酒醉迷了心神,失了礼数,姑娘莫怪”
“自古英豪理应把酒畅饮,公子言重了”黎淑微微一笑,姿态优雅,言语得体,心中细细考量着二人。
这时老鸨心急如焚,夹在宋涛与苏文泽之间,目光一直看着黎淑,希望能知道黎淑的意愿。
“烦请姑姑腾出一房雅间,我为二位公子弹奏一曲”黎淑行礼,声音如莺鸟啼鸣,娓娓动听。
老鸨见黎淑说话,这才心安许多,脸上渐有笑容,只道“姑娘稍等”便立即去着手安排了。
老鸨去后,黎淑转至宋涛身前,微微行礼“宋公子失陪了”说罢,宋涛回礼。黎淑便邀徐胄,苏文泽二人上了回廊,三人转角,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堂间,宋涛眼神阴晴不定,心中思索万千。黎淑离去后,众人也是散了开来,不过“黎淑姑娘与二位公子言谈甚欢,不惜奏曲相赠”却是不到半个时辰,传遍了扬州城,成了街头众人的谈资。
青云阁内,魏景瑜在花园散步,乐老在一旁陪同,还有胡江坐在一边的亭子里干瞪眼,百无聊赖。
乐老与魏景瑜闲聊,聊着便说到了今日醉仙楼之事,两人一番谈论后魏景瑜缓缓道“近日,这扬州城是越来越让我摸不清了,有时间我得亲自会一会这位苏公子”
“这些年也难为黎淑这丫头了”乐老叹息道。旋即又道“你说你也是,你又不是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我可是知道,她是为了你才留在这里的”说着有些嗔怪魏景瑜。
“对啊!是该给黎淑找个好下家了”魏景瑜抚着一朵月季,那月季红的鲜亮。
一旁乐老无奈的的摇头叹息“你还是忘不了素云”说罢转身去了凉亭,佝偻着腰,鬓角的白发被风撩在了耳后。魏景瑜远远的听到乐老自言自语“年轻就是好啊,有本钱,能折腾。”
“你这小家伙,啥时间给你也找个媳妇儿?”魏景瑜看着乐老走进凉亭,与胡江坐在一起。
一阵风吹过,园里的月季都开了,有的娇艳,有的冰洁,魏景瑜还是捧着那朵鲜红的月季,只喃喃道“入秋了!”
醉仙楼内,黎淑将徐胄,苏文泽带到一处“乐”字号雅间,随后就有侍女带来酒水,瓜果摆放整齐,纷纷退至一旁。
“乐”字号是平时黎淑接待一些重要贤士的隔间,里边摆着一些花卉,燃着沉香,中间桌案上还铺着一张做工极其精良的杉木古琴。
徐胄根据黎淑的介绍仔细打量着“乐”字号,遇到不了解的,还羞着脸问,行为举止一改往日街头混子的派头,倒是十分的规矩。看着黎淑为徐胄一一讲解,苏文泽倒是不慌不忙,提着一壶酒,独自痛饮,潇洒至极。
少时,徐胄与黎淑相坐,隔着面纱,徐胄便能感受到黎淑惊艳绝世的美貌。
“我这兄弟涉世未深,有些东西难免不知,让姑娘见笑了”苏文朗声道。
“苏公子言笑了,我到是觉得徐公子聪明伶俐,有几分可爱!”黎淑掩口轻笑,多瞧了一眼徐胄。
徐胄霎时红了脸,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由着苏文泽与黎淑调侃。
聊了有些时间,黎淑开口道“’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二位公子对黎淑青睐有加,黎淑就为二位弹奏一曲,助助酒兴”说完,起身行礼,坐至案前,抚着琴弦,十指灵动。先前退至一边的侍女,也跟着乐声舞动。
“此曲忘川,奴家拙作,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二位且听”
黎淑弹奏忘川,苏文泽拿起杯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是没人发觉。
一曲终了,舞女纷纷退下。
“好听,真好听!”徐胄称赞。
黎淑与徐胄对坐,微微一笑,以示谢意。
“黎姑娘,我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徐胄再没叫“黎淑姑娘”而是“黎姑娘”,说完便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刚要挽回先前的话,却看见黎淑缓缓解下面纱,莞尔而笑。
徐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在他看来,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也就不过如此了,他从未相信世间能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似乎一切形容都有些刻意了,霎时间心猿意马,怦然心动。傻傻的,只觉得好看。徐胄见到黎淑后的表现,苏文泽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只摇头叹息,在心底说了句“傻瓜!”
苏文泽呡了一口浊酒,称赞道“黎淑姑娘果真生的惊为天人,让我兄弟二人倾慕不已”
“让二位公子见笑了”黎淑没有多作谦虚,只回应了一句。
“不知二位公子是哪里人,黎淑好像从未见过二位,尤其是苏公子?”黎淑为苏文泽斟上酒,眼含笑意问道。
“家父北凉王王,苏谨”苏文泽笑道。没有一丝隐藏,苏文泽相当于将家室通通告予黎淑。
黎淑万万没想到苏文泽能如此痛快,不遮不掩说出宗室,不免有些错愕,旋即就恢复了往常,思忖片刻后浅笑道“我看公子气质出众,想必是那位州牧家的公子,没想到竟然是北凉王之子,恕黎淑眼拙”
听过苏文泽说出自己的来历后,徐胄也是大吃一惊,他曾经想过苏文泽的来历,但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认的大哥竟然是北凉王之之子,这么一说,自己的大哥以后就会承袭王位,成为下一个北凉王!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徐胄的自认为而已。
“徐公子…”黎淑刚开口未及询问,徐胄便抢先“我不过是常年混迹在扬州城的一个小混混而已,黎淑姑娘见我自然面生”没有丝毫遮掩,徐胄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来历。
黎淑有些惊讶,欢声道“原来徐公子是本地人啊,我说怎么和你很聊的来”至少语气里,黎淑并没有歧视徐胄是个小混混的意思,反而是给了徐胄很大的鼓励。
徐胄也万万没想到,黎淑得知自己是个小混混后竟然没有嫌弃自己,反而说和自己很聊的来,旋即兴奋道“那我以后能经常和你聊天吗?”此话说出口,徐胄就觉得唐突不已,不免暗骂痴心妄想,不知自己轻重。
“徐公子有趣的很,以后若是闲来无事,便可来这醉仙楼找我,给我讲讲这扬州城市井趣事,也别有一番滋味”说着从头发髻拔下一枚发簪,递给徐胄,又道“凭着发簪,徐公子便可找我”语毕,盯着徐胄,笑眼盈盈。
徐胄自是满心欢喜,求之不得。
到底是身在山中不知山高,苏文泽可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手摇折扇,饮尽壶中“忘凡尘”,笑叹“世事本就艰苦,难测无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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