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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隆传》最新免费章节第二章(下)

大咖小说 http://www.dakaxiaoshuo.com 2020-10-30 18:42 出处:网络 作者:淮阴不二生编辑:莫言殇
《钱隆传》第二章(下)到了中午,白三终于将那边军埋好,累的瘫倒在地,动弹不得。杨文玉将弩交给杨无忌,掏出了那边军腰牌,正面写着他的姓名——张兴,反面写着他的籍贯——幽州西阡县燕张村。杨文玉有心为他立

第二章(下)

到了中午,白三终于将那边军埋好,累的瘫倒在地,动弹不得。杨文玉将弩交给杨无忌,掏出了那边军腰牌,正面写着他的姓名——张兴,反面写着他的籍贯——幽州西阡县燕张村。杨文玉有心为他立个木牌,却怕暴露痕迹,那些乱兵看到了再将尸体刨出。杨文玉叹了口气,叉手于顶暗暗祷告:“英灵常在,张兴兄弟,你我素不相识,却得了你许多帮助,还用你的尸身诱敌,多有得罪,以后只要能留得性命,必将你的腰牌送回故里。”祷告完,杨文玉却见白三也在祷告,白三见到杨文玉诧异的眼神,忙道:“都是老百姓,我们其实无仇无怨,都是被官家逼着来打仗的,他的今朝就是我的明日啊。”说着,白三眼睛都红了。

  杨文玉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没错,两国交战,最苦的还是百姓。”听了这话,白三趴在地上嚎哭起来,却被杨无忌踹了一脚:“行了,看你包裹里这些东西,你也没少祸害百姓吧。快去把胡四埋了。”

  白三哀求道:“这都半日了,滴水未进呢,大郎,你……”杨无忌有些生气:“大郎是你叫的?自己去喝些江水。”白三不敢说话,委屈巴巴的喝了些江水,又开始挖坑。

  天色渐晚,杨文玉叔侄押着白三来到江边一处芦苇丛生的所在。果然,有几艘小舟拼成的渡船藏在了芦苇之中,杨无忌将马牵上了船,杨文玉则把白三捆在了岸边的树上,又找了块石头塞在白三的手里。

  “就此别过了,”杨文玉道,“这次能重返江南,多亏你的相助,这些财物我们拿不了也用不上这许多,剩下这些都还给你。”

  被塞住嘴的白三嗯嗯了两声,眼巴巴的见两人两马离了岸,便赶紧用石头磨起绳索。

  杨文玉专心的摇起橹来,杨无忌问道:“三叔,要不要射死他?”

  “算了,这几日已经杀了不少人,”杨文玉道,“这事他只能隐瞒,秦法严苛,说出去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杨无忌收起了弩,想了想道:“三叔,以后你要给我起假名,也别叫大郎啊。”

  “怎么了?大郎,吴大郎,挺好听的啊。”

  “不好听。”

  “你这孩子,哪里不好听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怪,还是叫吴二郎吧!”

  “行~~二郎!”杨文玉摇了摇头,“等过了江心,换你摇橹。”

  “好。三叔,你之前说自己是军情司的?”

  杨文玉掏出一个牌子,杨无忌接过一看:“你真在军情司办差?”

  “是的,”杨文玉道,“之前不能说,现在说不说都一样了,我从宫里出来就领了军情司的差事,这就是我的腰牌,当初被押在大理寺,他们就知道我有皇族腰牌,却不知军情司的牌子,也不敢搜我,所以就一直带在身边。哦,对了,我还有块户部邮驿司的健步腰牌,可惜现在也没用了。”

  “啊,三叔,你出宫以后的日子这么精彩啊?”

  过了江,叔侄二人仗着斥候的服色,一路疾驰,也无人敢问。当他们来到半边天都被火光映红的战场时,厮杀声惨叫声也充斥了双耳。两人小心翼翼的爬上一个小小的山坡顶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地狱的场景。

  大地上到处都燃着烈火,有燃烧的帐篷,也有士兵们手中的火把,在黑色的人潮中,散布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火圈。火圈的中间,是正在拼死而战的隋军士兵。秦军向火圈中随意的抛射弓箭,骑兵们则在外围游走,伺机突破,时不时的,火圈缩成一点,在火把的阴影下,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杨无忌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三叔,怎么办?”

  “按军中条例,”城墙上的军官对身边士兵大声道,“城门关闭后,无故不得擅开,留在城外的兄弟除非能结成五千人以上的大阵,城内诸军不得擅自出城接应。否则,不但不能救人,自己搭上性命,还会被敌军乘机破城!”

  “我的兄弟在外面啊!”一个士兵哭喊道,“周校尉,求求你了,不能看着好几千的兄弟就这么白白死在外面啊!”

  “兄弟们不会白死的。”周校尉一掌拍在城墙上,恨恨的说道。

  杨无忌道:“收拢败兵,夜袭秦营?三叔,这当真可以?”

  “其实,”杨文玉看了看战场,“这儿的大部分人都只是跟着起哄。只要给我一千个亡命徒,就算对方有百万人马,也不过一冲而散。”

  杨无忌摇摇头表示不信。

  杨文玉没有在意,接着说道:“无忌,虽然是这么说,但在战场上,还是要谨慎小心,否则,生死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保住自己的性命,第二,只救你能救的。”他转过头,火光在脸上跳跃:“无忌,如果我受了重伤,就不要管我。”

  “要是我受了重伤呢?”杨无忌问道。

  杨文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记住我说的话。”喝了一声,马便飞奔出去。

  “我才不会。”杨无忌暗暗说道,双腿一夹,跟着冲了出去。

  “行了,”一个秦军的队正喝止了手下,“别追了,跟上校尉的旗帜,那些直娘贼交给马队。”杀红了眼的秦军士兵悻悻的停下脚步,那队正看了看逃出去的隋军,本营的马队已经追了出去,更远的地方,有两个斥候正在疾驰而来。

  逃出生天的隋兵冲进了树林,只有几个在树林的边缘被秦国骑兵追上杀了。秦国的骑兵在林子外转了两圈,便掉头回去了。一个伏在灌木丛中的隋兵探出头看了看,松了口气,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这时,一个声音在附近响起:“张五哥?你在吗?”那隋兵坐了起来:“宋七?你也逃出来了?”宋七半蹲着爬了过来:“是啊,刚才我看见你进树林了,你这身材,我一瞧就知道是你。”

  “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十几个兄弟在前面,跟我来。”

  张五宋七来到林子深处的一块空地,有十几个隋兵正坐在地上休息,一见二人都紧张的拿起刀,宋七低声道:“是我。我把张五哥带过来了。”众人听见宋七的声音,这才放心。

  张五坐下来,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水壶,大口喝起水来。宋七见他喝完,问道:“五哥,这里就属你官阶高,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不过是个队正,”张五擦了擦嘴角,“按条例,城门也关了,我们现在都可以回家了。谁?”张五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跳了起来。

  “兵部军情司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可有凭证?”

  “你们有火折子吗?”

  “有。”

  “你们先围起来,再点火,挡住光,别被秦国人看到,我把腰牌扔过去。”

  众人围成一排,挡住战场的方向,点起一个火折子,立时有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张五捡起那东西靠近火折子,只见正面写着那人的名字——钱隆,反面有兵部的徽记,还写着军情司主事。张五点点头,低声道:“钱主事,请过来说话。”

  “我二人都是从江北过来,穿的是秦军斥候的铠甲。”杨文玉道,说完便从树后现身,杨无忌紧随其后。

  众人叉手行礼:“参见上官。”

  张五放下手,递回腰牌,问道:“钱主事,我们当兵的都懂得有限,问句冒犯的话,不知主事官阶几品?”

  “无妨,”杨文玉回道,“兄弟们可能没见过兵部的牌子,这牌子是青色的,反面上有兵部徽记,下有熊首花纹,这就代表五品,我是从五品,所以这花纹是阴文。”

  “阴文?”有人表示不懂。“阴文就是花纹往里凹的,凸出的就是阳文。”旁边的人得意的解释起来。

  张五道:“钱主事,我记得条例中有言,兵部五品以上官员可以假都尉事。”

  旁边有人轻声问道:“什么意思?”张五恼了:“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宋七你留下。”

  杨文玉看了看悻悻退下的众人,笑道:“五哥是吧?刚才在旁边听到你们说话。”

  “不敢不敢,上官唤我张五就好。”

  “五哥条例背的很熟,军中是何职位?”

  “小人是队正。”

  宋七笑道:“五哥虽然只是个队正,以前也是读过书的,条例背得比我们校尉还熟。”

  杨文玉道:“怪不得,有五哥在此,事情就好办多了。五哥既然熟读条例,一定知道现在城门关闭,城外诸军如果不能结成五千人的大阵,城内便可以不开门接应,大家只能自行逃散。”

  张五点头道:“我禁军留在城外的应该还有数千人,只是被秦军分割包围,无法汇合,结成大阵怕是不能了。”

  “未必,”杨文玉道,“骑兵一向遇林则不追,我刚才在高处看了看,被冲散的兄弟倒有大半逃进这树林里,估计怎么也有四五百人,如果我们能在这里把兄弟们聚起来,倒是有破局的机会。”

  “小人明白,我这就去让兄弟们分头去收拢其他营的兄弟,”张五迟疑了一下,“只是被杀散的各营校尉和标正怕是都阵亡了,在林子里官阶最高也就是我们这些队正了。”

  “五哥的意思是?”

  “我们这些队正其实不能发号施令,”张五道,“平时也就听校尉号令,节制一下兄弟,这个时候他们要逃的话,我们也拦不住。”

  “五哥不必烦恼,”杨文玉拍了拍张五的肩膀,“你只管把兄弟们聚起来,我来跟他们说,不愿意杀回去的,我有盘缠相赠。”

  林子说大不大,半个时辰不到,张五收拢了四百多人,其中倒有四十七个队正。

  杨文玉让宋七指挥普通士兵都去隐蔽处休息,只留下了那些队正。

  众人坐在地上,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都有些心神不宁。杨文玉坐下刚准备说话,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中年汉子说话了:“听五郎说,这位是兵部军情司的钱主事?”

  “正是在下。”杨文玉抬起手行了一礼,却想起林中漆黑,别人其实看不见,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小人,左卫前军第一营赵顺。”那中年汉子应该也在黑暗中行了一礼,杨文玉听见了手臂挥动的风声。

  “赵队正可是有什么指教?”

  “情势危急,小人就不在上官前说那些虚话,”赵顺道,“五郎说上官要带兄弟们杀回去,助城外的兄弟结五千人的大阵?”

  “不错。”

  “恕小人直言,”赵顺道,“此事怕是极难。”

  杨文玉刚想说话,张五却先说了:“钱主事有所不知,赵队正从军二十年,不只是队正,还是左卫的马军教头,大营被冲破后,赵队正领着马军在各处支援,如今城外形势他最了解。”

  左卫是禁军十六卫之首,能入左卫已经是很难,要做教头就更不容易了,杨文玉思索了一下:“我怎么记得左卫的马军教头是姓孙呢?”

  “孙校尉年纪大了,这两年只是挂了教头的名号,马军实际都是赵队正在操练。”黑暗之中,杨文玉听出了张五语气中的如释重负。

  杨文玉有点哭笑不得,心中倒也佩服张五的谨慎,接着道:“既然赵队正了解城外形势,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刚才在高处看了,如今城外大营已被冲散,只剩两个营寨还算完整。不如先请赵队正说下城外形势?”

  “今日巳时,秦军用霹雳炮攻营,”赵顺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蔡将军当场殉国。”

  “英灵常在。”众人叉手于顶行礼。

  赵顺接着道:“霹雳炮在寨墙上开了十个口子,我禁军和河西边军的府兵倒能勉强守住,幽州和晋阳的勤王府兵被秦军冲散,我大营左翼全部陷落,后军见势不妙,布半月阵接应诸军退入城中。中军的右卫宋校尉和晁校尉,还有右骁卫的卢校尉和花校尉,没来得及撤退就被秦军包围,只好原地固守。秦军一时无法攻破宋校尉等人的营寨,然后……可能是两军混战,无法用霹雳炮,所以围而不攻,只捡其他人少的营寨冲杀。”

  赵顺用手在地上划了两下,想想天黑别人也看不清,又道:“如今只能靠嘴说了,宋校尉他们的营寨离城墙有千步,中间隔着秦军,秦军离城墙有五百步。宋校尉和卢校尉的营寨隔了两百步。我们要把城外兄弟连成一片,就得先冲破这五百步内的秦军,再赶走两营之间的秦军,再守住这两百步一刻钟的时间,才能让两营的兄弟汇合。如果我们都是马军,穿透这五百步的秦军不是问题,可惜我们现在只有两匹马,还是钱主事长途跋涉骑来的,怕是没有马力冲锋了。就算我们能冲破这五百步的秦军,杀到里面怕是也折损不小,就凭着四五百人,这两百步一正一反,一步上只有一个人……秦国的马军一冲就没了。”

  众人都默然不语,杨文玉笑道:“如果我们袭营,宋校尉他们倒也不会在那里干等着,不过即便如此,敌军还是势大,所以……只能智取了。”

  赵顺道:“我们这些老粗就会听号令打仗,要用计,那只能劳烦上官了。”

  杨文玉问道:“咱们现在的人手里可有会说秦国官话的?”

  “我这有几个河西的边军,五丈原上退下来的,之前是斥候,会说秦国官话。”一个队正说道。

  等杨文玉说完计策,黑暗之中,众人还是能想象到其他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杨文玉又道:“不瞒诸位,我是一定要想办法进城的,这是在下的一点私心,但是诸位不一样,你们没必要随我一起把命押上。诸位,还有诸位的手下如果要走,我这里还有些盘缠……”

  赵顺突然说道:“这计策怕是只有五成的机会。”他沉默了一下:“不过也够了,现在外面都是秦军和胡人,就算逃出去,怕走不了几日也是被人捕杀。与其这样,我还是随钱主事搏一把。”

  赵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表示同意。

  杨文玉点点头:“多谢诸位,多谢赵队正。”他拿出一个口袋:“这里有几十两银子,劳烦哪位去问一下那边的兄弟,如果有人要走,便让他们拿去分了。”赵顺道:“钱主事,您把钱收起来吧,我们大隋军中没有孬种,不必问了。”

  “还是问问吧,”杨文玉道,“过会都得靠兄弟们心志坚定才行,万一有谁勉强,到时候露出马脚,就连累所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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