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叫苏意
我叫苏意，今年二十岁，是王家庄的庄丁，村里人都叫我“棒槌”。因为我脑子不会转弯。小时候，听说铁砂掌刀枪不入，我就从炒黄沙开始练，无师自通，练得双手起泡，手都烂了，一双手差点没保住。
后来听说五台山的和尚用头撞钟，我又练了一阵铁头功，功夫没练到家，现在变成了秃顶，所以没姑娘肯嫁给我。我现在还在练童子功，骨头软得像棉花，能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动作，一纵跃上叠着三张八仙桌，上房不用梯。
王二麻子看我轻功了得，邀我去做无本买卖。我没听他的，因为我要做侠客，江湖救急，扶弱惩恶。王二麻子就嫉恨上我了，为了我们两家土地相邻的一分地，一块界摆放意见不一，两家人持械互斗，我妹子龅牙苏也上了，她在王二麻子手臂上咬了两排牙印。这就留下证据了，大财主王姜山判定我家理亏，把那一分地判给了王二麻子。
经过这件事，我懂事了，知道替爹娘着想，也知道王大财主做事评个理字，待在王家庄要保护好王大财主，听王大财主的话，这才能保全我们苏家六口人。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去王大财主做长工，管饱！年底还有一石杂粮。我做过羊倌、牛馆、马夫。十七岁起，有了工钱，成为王家家丁。每月领五百文，四斗高粱。领到钱的时候，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就哭了。
王家人很和善，从不叫我绰号，在王家，我觉得活得有尊严，我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每天练武，不敢荒废一日，一掌能拍碎五块红砖。青砖我也试过，很难拍碎，所以我在人前，不拍青砖。
王家有五名家丁，我靠一双拳头，打败了三名家丁，成了王大财主的门神。王大财主进城总带我去，让我开了眼界，还吃了海鲜。我刚忘说了，我没打败的那名家丁，他不是人。他身高有七尺，就像巨灵神一样。我一拳打在他身上，他根本没反应，还把我扔进了水缸，让我吃了一肚子水，幸好我会游泳。之后，我再也不敢挑战他了，反正门神有两个，我站在右门。
我叫苏意，今年二十岁，别人都叫我“棒槌”。
我在王大财主家过得很好，王大财主每年都给我涨工钱，所以我把妹妹龅牙苏也介绍到王家，龅牙苏在外院看家护院，很有前途的一份差事。
平时我们五个家丁轮流护路，山上，董家屯那帮盗户想经过王家屯，都要付一文钱过路费。若货物多，还要加三文钱。我做事可认真了，连婴儿也收钱，没人想逃过我这一关。其他四名家丁笑我是棒槌，他们不好好办差，对得起王大财主的大力栽培吗？我为有这样的同伴而感到羞愧。
现在我正在西台山上的凉亭里，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到董家屯，还要走一个多时辰，山路很不好走，我很想回王家庄。去董家屯做家丁，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刚才忘记交代了，打败我的那名家丁，名叫蒋四重。老爷不在时，我们四个家丁都叫他“四爷”。四爷说一不二，我便是四爷随便差遣的小厮，没有一点人身自由。
前天，蒋四重说他要去董家屯给高二做家丁，让我也一块去，还说他会罩着我的。我上有高堂，下有弟弟妹妹，怎么可能听他的！
我明明白白告诉蒋四重，“杨屯长，雇佣家丁条件是，夫妻两人一块去。我连亲事也没定，怎么可能有老婆呢？”
没想到蒋四重贼心不死，在杨屯长面前，把我妹妹龅牙苏猛夸一顿，让杨屯长给我开后门。我是铁了心不想去，又不敢当面拒绝蒋四重，就说，“让我考虑几天。”
忘恩负义，这是人干的事嘛！我拿着蒋四重给我的传单，便去找吕秀才，让吕秀才一条条解释清楚。听了吕秀才解释，我就去找妹妹龅牙苏。没想到她背着我，名都报好了，十五两银子拿到家了，还拿回来一石大米。爹娘在旁边劝导我，要我保护好龅牙苏。哦！那天龅牙苏买了一千响的鞭炮，花了五十文。还买了一百一十斤年糕，送给乡里乡亲，又花了一两啊！爹娘没骂龅牙苏，直夸她是孝顺闺女。那十五两安家银子，我一文钱也没捞到，我有点心态失衡，晚上喝醉了。
唉！木已成舟，我只能对王大财主说声对不起，这个月工钱也不要了。
去的时候，龅牙苏让我调整心态，我想我心态很好呀，不需要调整心态。可等到队伍集合时，我心态立刻垮了，我看见王二麻子也在队伍里，王二麻子夫妻可是我苏家最大的仇人，我捏紧拳头，差点把王二麻子打了。可王二麻子主动打招呼，又站在蒋四重身后，我便没有动手，等上山了，有的是机会，不咬死你才怪呢！
我叫苏意，今年二十岁，别人都叫我“棒槌”。我属兔的，所以我动如脱兔，人非常灵活。四百多斤重鸡公车，我推得飞快，一路上走在第一，有好几次，走错道了。
我真后悔来到董家屯，一路上人烟稀少，像个鬼村。我们现在住的是草房，那床就是几块木板，炕是冰凉冰凉的。别人是一家住一间茅草房，我却一个人住。妹妹龅牙苏住进了高家大院，我很担心她的安全。没我罩着龅牙苏，她可怎么办呢？
我把行李的物品放在我满意的位子，这才像人住的地方。才眯了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哨子声。我终于看见高二郎了，东主个子蛮高的，说话中气十足，东主第一个就问我名字，还拍了拍我肩膀，捶了我胸口一下。我是练武之人，身板硬，站如松，东主夸我，“不错！”
接下来，东主看了我们每个人的演练。二十斤的石锁在我手里像玩似的，上下翻滚，提至胸次，折腕向上举，频作升降。翻接即提锁翻起，猛力上掖而脱手，使石锁在空中翻一转身，或两三个转身而接之。即提锁向上抛起，待其落下时，以拳迎其居中之处，于拳面片刻，更撒手使锁下坠，从上面抡接其簧，再抛再接。
小试牛刀，就赢得满堂彩。这不过博人一笑，我还没亮真功夫呢！
再接下来，我使了一套五台棍法，棍长不过眉，身步要相随，虎口对虎口，上下任番飞。根梢相穿，一伸一缩，左右前后如穿梭然。又博得满堂彩！
东主问我，“知不知道五台棍法口诀？”
我说，“家传武艺，言传身教，口诀早就遗失了。”
东主又道，“我记得五台棍法口诀，我一面打，一面念，记住多少，就看你的造化。”
东主一面耍棍，一面念着：“第一路棍法，高四平，进步扎三枪，进步披身，嗊地，安棒定膝，拖枪换阴手。背弓迎，转金鸡独立，定膝，推二棍。进二步，踢一脚；退一步，打枯树盘根。背弓退出迎转坐洞，偷步滚身四平。推二棍，进二步；大亮枪，推二棍，进二步，扎一枪，棍根打披身。推二棍，进二步，扎一枪；进步打跌膝，迎转滚身四平。推二棍，进二步；阴挽手，扎一枪，闪身出迎金鸡独立。推二棍 ，进二步，扎一枪，五花出迎转铁扇，紧关门。”
东主就教了我一路五台棍法，还有两路不肯教我，大概是家传绝学，不传授给外姓。真不愧为东主，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决定扎根在董家屯。我已经把五台棍法第一路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将来传给儿子。
东主临走时，摸了摸我脑袋，说道：“这里是地中海。”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我摸着秃顶，不知地中海是在黄海边上，还是东海那块？
接下来，队长吴高温发了许多生活必需品，都是新的。有些物品我舍不得用，将来带回家。太阳西下，气温剧降，我穿上崭新的青布棉袄，站在院子外，等着龅牙苏。天快要黑了，我才盼来龅牙苏，她还把东主妹妹带来了。那高八妹是个小孩子，非常有爱心，送给我半只鸡。我晚饭吃得很饱，就吃了一个鸡腿。没想到，扣在碗里的半只鸡，半夜被黄鼠狼叼了。可这里的村民不打黄鼠狼，说是，“黄鼠狼以吃老鼠为主，功大于过，要保护黄鼠狼。”
我叫苏意，今年二十岁，别人都叫我“地中海”。这是东主给我起的名号，我感到很光荣。
我是个忠心耿耿的家丁，有门神一般的勇武，有一双阴阳眼。来到董家屯的第二天，我就知道这里的秘密了，我嘴巴很紧，打死我也不说。我出门时，带有面纱的草帽，这里黄蜂可多了。王二麻子就被黄蜂刺成一个猪头三，现在还躺在床上，很有可能活不过今晚。
今天我加入了光荣的猛虎队，成为最具实力的跳荡兵。“噗呲！”蒋四重给刷下来了，我是真宗五台山俗家弟子，命中注定要惩恶扬善，可不是大门口的石狮子。
我很开心，天天吃羊肉，就想着上阵厮杀，得好多赏银，让爹妈住上瓦房。这次新兵比武，我要得第一，力争当上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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