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要帮忙吗?
锦州位于洛国南方,境内虽无高山峻岭,但几乎每过十里都会有一座低矮的山岭,因此,锦州也有着“山丘之国”的美誉。
锦州境内四季皆景。
春季最好看的莫过于江景。春天冰雪渐融,锦州境内水流平缓,若是泛舟水上,一日看尽两岸百里粉叶,加上春风暖阳,好不得意!
到了夏季,最好看的就是湖景了。南国夏季雨水旺盛,锦州也不例外啊,锦州境内有三江八湖,水系发达,每到汛期湖面暴涨,临湖的树木的半个树冠都要探进湖水当中,每每晚霞,湖水、树木、天空、全都红红火火的烧成了一片。
锦州境内的湖泊还有一个特点:一年四季都不会结冰。所以每当冬季来临,漫天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天地白茫茫一片时,在湖中心温一壶黄酒,约上两三友人披蓑戴笠游湖垂钓,那叫一个悠然自得。
但说到底,锦州一年四季的景色,还是这秋季最佳。
秋高气爽之时,山丘之上的树木树冠全都变成了粉色,虽然有深有浅,但一团又一团的相互簇拥着,远远望去,整个山丘都像是由巨大的粉色花团堆砌成的。
秋风掠过,粉叶洒下,山野之间一片浪漫。
那些凋谢的粉叶将整个锦州的土地都染成了温润的红色。
传闻这就是为何这世间被唤做“红尘”的缘由。
“……只可惜现在天太黑,看不见这景,等到明天天亮了,就能看到了……”萧干甚在洛羲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传闻中的锦州秋景,一如既往的不管洛羲到底有没有在听。
洛羲自然是没有在听萧干甚的絮叨,他托着腮坐在车上,为自己的变化而感到忧虑。恍惚间,他听见了翅膀扇动的声音,接着抬头,看见巨大的皎月之下,一只白色的大鸟正朝这边飞来。
月光明亮,清晰的照出大鸟的背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鸟儿越飞越近,人群当中也有人发现了,欢呼道:“柳粟宗长来了!”
柳禾听闻后,一个骨碌起身,看着那大鸟时,眼神里面的神气一扫而空,只剩下了畏惧,像是一只做错事情等待接受惩罚的小猫。
那大鸟越来越近,洛羲逐渐看清了那大鸟的样貌:那是一只成年的四翼白鸠,翼展约有四丈长,除了一对翅膀以外,还有一对脚翅。
四翼白鸠在众人前进的山路上扑扇着翅膀落下,扬起了一阵的灰尘,灰尘还没散去,就从灰尘当中走出一名青年男子,男子长发披肩,四肢粗壮有力,肩上扛着一把刀身笔直,约有五尺之长的宽刃钢刀。
这名名叫柳粟的青年男子完全不管其他人的笑脸相迎,垮着又臭又长的脸,大步走向从手推车上跳下来,老老实实站着的柳禾。
“哥……”柳禾搓着衣角,再也没有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姿态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面前的青年男子,小心翼翼的喊道。
“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不说就走,爷爷有多担心!?”柳粟劈头盖脸的质问道。
柳禾撇撇嘴巴说:“凶什么凶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接着邀功似的说,“你看,我还带回了烂泥军的粮食……”
柳粟将手中的长刀猛地一下插在地上,一脚踢翻了一辆满载粮食的手推车吼道:“这点粮食至于要让你搭上性命吗!!!”
柳禾脾气也上来了,高声喊道:“你干嘛!这是我……”
“啪!”柳禾的话才说道一半,就被柳粟反手一个耳光打断了。
柳粟的耳光即迅速又响亮,直接将柳禾抽倒在地——洛羲觉得,就这扇耳光而言,柳粟和某位蛮姓妖女完全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这耳光虽然是抽在柳禾的脸上,但却让洛羲心中有些不好受,因为他知道被人这么扇一巴掌的滋味,便跳下平板车,扶起摔倒在地的柳禾,冲着柳粟喊道:“哎!这还是个孩子,至于这么打她吗!?”
“石壮,这人是谁?”柳粟垮着臭脸,向那被柳禾称为“石大哥”的敦实青年问道。
那叫石壮的青年憨厚的回道:“就是他告诉俺们柳禾在烂泥军那边睡着的。”
柳粟眼中的警惕消散了一些,但还是垮着那臭脸,向着洛羲抱拳道:“多谢阁下救我小妹,我爷爷想要当面向阁下道谢,阁下若是不嫌劳累的话,还请随我去我们天山军的大本营。”
洛羲还没回话,萧干甚就一跃从平板车上跳下道:“好啊好啊!”
柳粟看向石壮问道:“他又是谁?”
不等石壮解释,萧干甚就搂着洛羲的肩膀道:“我是阿苟的结拜兄弟萧四生!我们兄弟二人同生共死!他去哪里!我就去哪!”
天山起义军与其他起义军最为不同的一点就是,天山军是“拥仙子而起义”,传闻这名仙子来自昊外州的天山,能够让人后天开灵窍,让普通人都能修道——红尘当中修道,有个非常苛刻的条件:开窍。
开窍指的就是能够在冥想的时候感悟到天地灵气。
开窍很难,百里挑一。而且,有些人生下来就能开窍,而有些人一生都在冥想打坐,但至死都不能开窍——所以面对全都是修真者的起义军,也不怪烂泥们一听到天山军这三个字就会不自觉的撒腿就跑。
所以天山军现在可以说是起义军当中,最为壮大的一支起义军。
“……我服军役就是想有机会在南方参加起义军,但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加入天山军!”隔着护城河,萧干甚激动的看着天山军灯火通明的大本营。
天山军的大本营位于锦州腹部,依山而建,而且四面环水,易守难攻,外围用高大的原木墙围着,木墙上面还有设有碉楼和瞭望哨。
整体看上去戒备森严。
洛羲随着众人通过一个木吊桥后,来到了大本营的内部。
众人才进大本营,骑鸟回来的柳粟早就恭候多时了,他让身后的一帮人把其他人带走——包括“便宜大帅”柳禾,其他人都是自己走的,她和她的心腹是被拖着走的,然后自己带着洛羲和萧干甚往山上走去。
大本营的内部,平民和普通士兵共同生活在一起,他们见到柳粟无一不流露出恭敬姿态,对着柳粟身后的两人也都小声议论着。
因为得到了众人的注目,萧干甚像是打的胜仗的将军一般,一直昂首挺胸的向前走着,满脸的自豪。
而洛羲走着走着就发觉出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天山军号称人人皆可修道,但是他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修道者存在!包括身前的柳粟!!!
修道者之间会有莫名的感应,能够在人群当中准确的察觉出同为修道者的气息。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洛羲这么想着,闷头和萧干甚一起,跟着柳粟向着大本营的山头进发。
大本营原本宽阔的石板路渐渐变窄,最终变成一条蜿蜒的小径,通向了山顶的一间二层高的木楼。
小木屋外,站着两名人高马大的起义军侍卫,他们见到柳粟后,恭恭敬敬的低头示意。
柳粟简单的点点头,问道:“宗主睡下了吗?”
一名侍卫回到:“没有呢,刚才收到柳禾回来的消息后,还让伙房的人备些吃的。”
柳粟扭头对洛羲解释道:“自从小禾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大本营,爷爷就没怎么吃过饭,现在小禾回来了,自然是能吃下了。”说完,就推开了木楼的房门。
房门打开,屋内灯火明亮,正当中摆着一张硕大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张锦州的详细地图,在桌子的周围坐满了人,正对房门坐着的,是一名闭目小憩的老人。
看到柳粟推门进来,桌子周围的男男女女们全都站起了身。
“爷爷,人来了。”柳粟指着洛羲,对着那老人说道。
其实听到推门声音时,老人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的他已经绕过桌子,越过众人,快步走到了洛羲面前,很是慈祥的双手握住洛羲的手道:“我是天山军的宗主柳黄天,少侠怎么称呼?!”
洛羲支支吾吾的说道:“叫我阿苟就好了……”
人群当中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喊道:“大先生都说真名了,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我怕我说真名能吓死你!洛羲很不满的瞥了那汉子一眼。
“哎……无妨无妨……就叫阿狗,叫起来亲切。”柳黄天摆摆手,又看向萧干甚问道,“这位是……”
“我是阿苟歃血为盟的兄弟萧四生,我与阿苟同生共死,患难与共!”
之后柳黄天又寒暄了一会儿,最后向洛羲两人了解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我和阿苟在前面带路,带着一帮老弱的军役们,披星戴月下了山!”萧干甚手舞足蹈的向着一群人描绘当时发生的情境。
“你们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那带不回的粮草?!”听完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有个精瘦的汉子问道。
萧干甚僵住了,眨眨眼睛反问道:“为什么要烧啊?”
洛羲明白那精瘦汉子的意思,那些粮草不烧,留在山上就是又还给了季家军,但他仍是皱眉说道:“若是烧了那粮草,现在正值秋季,引起山火怎么办?”
五大三粗的汉子很是不满的说道:“起了山火又如何,反正烧的也是那帮烂泥。”
“算了算了,他们还都是孩子……”柳黄天连忙打断争吵,对洛羲二人说道,“我已经让伙房备了些吃的,两位少侠但用无妨,这两天辛苦了,吃完晚饭就早些休息吧。”
洛羲连续两天没有睡觉,也懒得多说什么,转身就和萧干甚出了房门。
他确实有些累了,简单的吃了一点饭后,到安排的客房里面倒头就睡着了。
修道之人的体力恢复的很快,丑时刚过,他就恢复完体力醒了过来,之后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想道这两天“我反我自己”的种种荒唐事儿,他下定决心要离开这对他来说极其荒唐的地方。
他通过拓弈走到大本营的一处木墙下,找到了一个一人宽的狗洞,他也不嫌不讲究——逃跑嘛,钻狗洞不寒碜,蹲下身子就要从这狗洞里钻出去。
但是他钻到一般的时候才发现,上半身过去很轻松,但是下半身就有些困难了,正当他进退两难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了一个极其悦耳的女声。
“怎么了?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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