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轻甲轻骑
短弓轻甲，二十骑从远处飞驰而来。
这个时代的铁器其实已经有了，毕竟战国看着挺久远的，其实从战国到秦末，再到西汉中间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在在秦墓中发现过环首刀，但是由于炼铁技术的原因（铁的熔点比青铜高）一般炼出来的铁偏软。
多锻铁虽然强度比青铜高，但是其造价也高，所以并没有大量配备于当时军队。
因此无论哪国都没有发展出具装骑兵来，这个时代只有轻骑兵这个选择。
弓且不谈，这甲具倒是有些说头。
毕竟骑兵多少还是精贵的，一个合格的骑兵那是用钱烧出来的，武帝时期，武帝带着期门军在上林苑练兵，每年光是马蹄开裂只能杀了吃肉的战马就要消耗上千匹，至于人吃马嚼又是一个天文数字，愣是把文景二帝攒下来的百年家底打空了。虽只是一部分，但这足以证明骑兵的价值。
所以保护的甲具是必要的，甲身，甲裙和甲袖一个不少。
制作皮甲，像是赵简和老齐身上的不是野牛就是野猪皮，虽然效果还行，但是最顶级的皮甲当属犀牛皮。
铠甲这个东西很早就有了。
葛庐之山发而出黄金，蚩尤受之以为铠甲。––《管子·地数篇》
当然，那时候处于新石器时代晚期，还没有出现铜器，所以这条记载不太可信。
而另一个说法是少康的儿子杼创造的甲。杼是夏王朝第六代国君，根据历史资料，夏代已经进入阶级社会，有了常备军队，并经常与部落发生战争，有可能在这个时期里，产生了在战斗中防护躯体的甲。
这些不谈，至于骑兵们身上的皮甲由身甲、甲裙、甲袖三部组成。每部分又由数十个甲片编缀而成。
这种皮甲在制造时，先把加工好的皮革切割成大小不等的甲片，然后根据身体各部分的形状、尺寸，把皮甲片用丝带或细皮.条编织在一起，成为一套完整可穿戴的皮甲组件，如胸甲、肩甲、胁甲等。所以这种用丝绳缀联在一起的皮甲也叫组练。
腰间青铜剑三掌来长，毕竟铜剑在铸造的时候为了追求足够的硬度而加了大量的锡，虽然硬度上去变得锋锐了，但是同样更脆了。
像是号称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在他的墓中发现有超过八十厘米的青铜剑，那玩意有掉地上摔成三截的，时间的关系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大帝在搞自己墓中武器的时候为了追求美观，根本没把实用放在考虑范围内。
不过饶是如此，秦墓中出土的铜剑过了两千多年依然锋利无匹。
大魏骑兵们的剑则为了实用，铸造的更短了些，像是赵简的铜剑大概四掌来长，为的是战斗，前者更多是防身。
顶级的青铜剑用高锡青铜（含锡量19%以上）铸造剑刃，用软且韧的低锡青铜（含锡量8-14%）制作剑脊，然后利用榫卯结构将剑脊与剑刃铸为一体，在此过程中对剑脊进行均匀化退火，使得剑脊更有韧性。
最终，青铜复合剑既有锋利坚硬的剑刃利于刺杀，韧性好的剑脊则保障了全剑在实战中不易折断，堪称青铜剑中性能最优异的一种。青铜复合剑最早出现于吴越，后来技术传播到中原各国。
而这种青铜剑只有精英部队才有，至于赵简这把则是用高锡青铜淬火而成，虽不及前者，但也够用。
至于战马，同只能吃草的胡人战马不同，大魏骑兵的战马是吃菽粟的，小米混合草料和大豆，长得极为肥壮，唯一不足的就是这马的质量比起胡人的要差些，所以只能搏个势均力敌。
见到二十骑朝这里过来，余下的胡人六骑自然不敢多留，远远放了几箭之后便急速离开，就连两具战友的尸体也来不及带走。
那二十大魏骑兵瞬息而至，他们也是远远看见有胡人围着土丘射箭，知道定是自家士卒被围，所以连忙过来援助。
带着滚滚烟尘，在距离五人不到三米只是齐刷刷的停下，这个举动让赵简不由得眯起眼睛。
如此令行禁止的骑兵，不像是他们这守备军的人。
领头之人摘下头盔，露出面容来。
只一瞥，赵简却是惊呆了。
男子的身材在健硕与消瘦之间，同其身后的骑士相比显得瘦弱，但是身上的玄色甲胄不能遮掩其坚实的身材，却又显得那么恰到好处。
和赵简不同，赵简的因为是女儿身的关系，虽然也颇为健壮但也显得消瘦些的，而男子身材亦是修长但充满力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身着甲胄，但其气质中的儒雅却是鲜明，尤其是那双眼睛。
两山蛾眉，一池好水，白月映蒹葭。虽是形容女子，但此时用来形容此人丝毫不为过。
他的眼睛里没有雄狮，但赵简在前世的时候曾去过美国的欧扎克山脉有幸见过一匹弗里斯兰马，叫做弗雷德里克大帝。
一身紧实的肌肉、黑亮的皮毛，和一头飘逸的鬃毛，全身俊美黑亮无一丝杂色，属于马的那种丰神俊朗全然尽显。
而现在，她只觉得眼前这男子眼里有此马，双眼各有一只。
男子明显就是领头的军官，他摘下面甲后指着站在五人当间的赵简道:“你是他们的伍长吧，身手不错，有兴趣到我手下来吗。”
这是个好机会，想他们这些戍边士卒算是混得最惨的一波，虽然也不至于饿死，但吃不饱是肯定的，所以还未等赵简心中确定答案，老齐在一旁拼命给她打眼色。
赵简看到这两吏骑兵皆是精锐打扮也有些意动，但心里不知怎么想，竟鬼使神差道：“谢过大人好意，某想要考虑一下。”
此话一出赵简顿时感到气氛不对，倒不是男子变了脸色，事实上他神色如常，就像听到了一件再正常不过事情一般，只是他身后的骑士们，虽然没有说话，但一股难以言明的肃杀却是弥漫开来。
“没关系，我这几天都会在这戍边大营里，要是想要来的话大可以寻我。”男子微微颔首，他也是一时见猎心喜罢了，既然人家没答应也不强求，只是注意到了赵简几人的打扮。
“你们是戍边大营排出来的探马？”男子平淡道。
老齐闻言上前，都说人老精，马老滑，像是老齐这种就是老奸巨猾，他怎么会看不出男子的身份不一般，看其岁数指不定就是都城安邑谁谁家的公子呢。
于是走上前来施了一礼道：“大人，我们是戍边大营派出来的探马，发现有胡人犯边的异象，正要回去，不巧有胡骑报复，幸被大人所救。”
“嗯，果然如此。”男子点头，见到对面五人都有马匹，于是道：“既然你们要回大营，刚好与我们一同，省的胡骑再来。”
六匹马死了一只，余下五人刚好。
既然这位大人愿意与他们同行，老齐自是求之不得，连连答应，也不管魏球韩五两人会不会骑马，强逼着后两者上去，自己则是过去把死掉的胡人首级割下，待会回去好当个凭证给赵简请赏。
要知道这胡人的脑袋虽然没中原人值钱，但也是算军功的，两个脑袋至少能换五亩地了。
还好，胡人的马驯养的还算规矩，加上一众骑士也看出来这几位也就被自己大人看上的那个骑术不差外其余都是外行，一路上也就没少帮衬着。
看到如此，男子的心情有些不快，倒不是因为赵简的不答应，而是这戍边军军长程子茂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戍边军本来对付的就是胡骑，结果他这里的侦察探马却是连马都不会骑。
“这马你们不会骑吗？”路上，男子望着身边胆战心惊的魏球。
“啥啊，这马是俺们抢胡人的，当然不会骑了。”魏球颤颤巍巍直哆嗦，胯下生疼。
好啊，这探马连匹马都没有，男子心中对于这戍边军军长程子茂的不满更甚了。
纵马领先，赵由林的心情算不得轻松，这次他的族哥，大魏国君赵由琪算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没错，男子就是那位大魏名将，魏国之脊梁，被魏桓帝封作定王的皇胄赵由林。
本来胡人每年的犯边算不得什么心腹大患，顶多就是癣疥之疾，所以每年单靠驻守在上郡的戍边军也就足以应付，但是明年春初，他大魏就要进攻东边的韩国，为了防止后院起火，魏慧帝赵由琪咬牙将自家族弟，也就是他赵由林派了过来。
目的是要打疼胡人，至少近几年不敢踏入上郡一步。
这次的赵由林前来也没有将定王军带过来，因为秦国凶猛，若是定王军离开后者听闻消息定会大举进攻函谷关，所以他也就是带了两将骑兵，也就是四百骑前来。就在昨日到达的上郡。
虽然戍边军长程子茂提供了上郡甚至是眗衍周边的地图，但初来的赵由林还是不放心，所以亲自带人前来侦查一番。
上郡以北，一直到眗衍都是以沙漠荒地为主，后世的哈巴湖就是在眗衍县附近，湖边草木繁盛，鸟兽相逐，而戎族则环湖而居。
扫荡一圈差不多了，期间倒是遇到不少胡人哨骑，不过定王的部队号称百战之师，胡人除了送掉自己性命，其他什么都得不到。
和程子茂提供的地图差不多，上郡周边的险要地带他赵由林也察了个遍，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从他刚刚遇到的这个叫做赵简的小卒身上，他有不少收获。
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中戟的胡人尸体，后者身上虽然没有护具，但是那撕裂的伤口也是触目惊心，饶是他号称不世之名将的定王赵由林也没有想到骑兵竟然还有如此作战方式。
虽说他的骑兵也配备了顶级的铜剑，但那是为了防身。
想他赵由林一十四岁入伍，杀胡人，夺赵城，御秦国，联赵伐韩，同韩伐赵。一十八岁只凭一旅二千士卒阻秦将王乾于函谷关，如今从军十年已是天下赫赫有名雄师“定王军”之主。没想到今日不敌一戍边小卒有智慧。
不过夹枪冲锋虽然看似简单，赵由林却清楚其中厉害，莫说其他，就是他定王军中的六将骑兵中，能做到百步之外夹枪冲锋取敌人性命的，恐怕不过十之一二。
如此，他越看这身边赵简就越发喜欢起来，如此悍勇之人，即使不能率领一军，为将者亦可一用。
定要让他入我军来，留在这程子茂手下如同明珠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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