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越裳使者
阿离问起冉齐为何会出现在海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冉齐心里暗暗吐槽,反正一不做二不休,你唬我,我也唬你呗。
“嗯,我来自一个无名小岛,一日去海边拾贝,不小心被浪卷到海里,就这样。”
“那你们来自哪里?这又是要去哪?”冉齐也试着打探敌情。
阿离说他们来自南海越裳国,奉国君之命朝拜远方的天子。
越裳国,天子?!冉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那今夕是何年?冉齐赶紧问阿离。
结果阿离一脸懵逼,也难怪,越裳国还没有历法。
阿离只是絮絮叨叨的说:我国的老人们都说现在很久都没有发生大风和暴雨等灾难,三年来大海一直风平浪静,我们猜想周朝大概是出了伟大的圣人,应该去朝贺,所以我们不远万里而来。
周朝出的圣人?是周朝!
冉齐总算听出一些线索,但是他实在高兴不起来,一觉醒来到了奴隶社会?
但关于越裳国,冉齐还是有所耳闻。
学术界一直有所争论,有说是今天的越南的,有说是老挝的,有的说是现在的扬州地区,还有说是个泛指整个中南半岛北部地区的。
冉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挣扎着起床,跌跌撞撞的爬上楼梯,来到甲板上。
甲板上一眼望去,果然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海面上除了这条船外,别无他物,没有别的参照物,根本没法搞清楚身在何处,今朝几何。
真让人绝望。
“你醒了。”
冉齐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他回头一看,一个少年正朝他这边走来。
冉齐这才看清楚他,之前在底仓看到众人,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这些人大多一个样。
不过眼前这位少年稍有不同,眉目间清秀不少,而且口音也较阿离的口音易懂。
冉齐寻思着,反正大家都是异乡人,能听懂都不错了,也搞不清对方遵循的哪国的礼制,交谈间无需拘于语法,词能达意即可。
于是学着古人的样子拱手施礼:“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鄙人许陶。那日从海中将你救起,只见你衣着怪异,不似越人,亦不似中原人士。家住哪?可有家人朋友?等船到岸,也好送你归家。”
呵呵,我也想回去,关键是回不去啊。
冉齐心里这样想着,不过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一通感谢之后,佯称自己被海水泡坏了脑子,失忆了。
冉齐看到那少年手中握着的竹简,感到很奇怪。
按道理,他如果是越裳国人,怎么也会使用竹简?
竹简虽然商代就有了,当时人们已利用竹木制简,用绳编连成册。
从出土文献和传世文献来看,在商周时期,简册已经运用于社会的各个领域,成为当时载录档案文书与书籍的主要载体。
到了战国时期,竹简的使用变得十分广泛。难道竹简在周朝就传入南越之地?
为了满足好奇心,他问许陶竹简上写的什么?
许陶倒也不吝于分享,说是给周朝天子进贡时要念的译文:
听闻周朝成王即位,周公姬旦理政,治国有方,国运昌隆,天下太平,周公德高功大,举世赞誉,故国君遣吾等为使者,朝贺贡献。
线索进一步明确,周公,这个人在历史上来算是赫赫有名,再不济,周公吐脯,天下归心的故事还是听过的。
不幸中的万幸,到的还算是一个太平盛世。
冉齐之前还没注意到这个男子,他谈吐样貌的确跟其他人有所不同。
经交谈,才知道,原来这越裳国是在交趾(越南)的南面,前临大海,气候炎热,向来与中国很少往来。
自派遣火正羲叔去南方借考察天文之举,与诸国沟通往来,于是这个传统算是保持下来。
他原来是中原人,随其父辗转到了越裳国,相当于做了驻越外交大使,随其父亲致力于宣传中华文化和周公正道,恩爱百姓的高德,影响了他们,开始对大周朝有了敬仰向化之心,所以特来归附,建立友好关系。
他父亲已经年迈,经不起舟车劳顿,所以他代父出征,作为翻译官的身份随使者团北上。
冉齐这才有些相信了,他们应该不是什么人口贩子。
不过现在他又悲从心中来,要是被人拐卖了,好歹有可能逃出去,也至少活在现代。
而现在,貌似来到了来到古代,还跟一群外国人一起,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冉齐这才算是彻底接受了来到周朝的事实。
接下来他都无精打采,神情厌厌,阿离以为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让他多躺着休息。
古代人都休息得较早,入夜,已四下无声。
他偷偷的来到甲板,只见海水泛起涟漪朝天边涌去,像巨大的幕布延伸到水天相接处。
谁说冉齐不是学术二流子呢,触景生情想吟首诗,偏偏还记不全,只好胡乱凑了几句:
滟滟随波千万里,海天一色无纤尘,斜月沉沉藏海雾,不知乘月几人归?
“好诗!”
谁知甲板上来了另一个夜猫子,是许陶。
他好歹也算得上半个文化人,听到好诗自然赞叹几句。
“吾听闻周人作诗以四言居多,你此诗以7字为一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当然了,过个几千年,这首诗才写出来。能不好吗?冉齐暗暗吐槽。
冉齐随意跟他聊了一会文学,顺便有意无意打探他们的底细。
据许陶说,他们一行人中,里颂是他们的领队,他是译者,阿离管餐食,梓负责换洗衣服,还有一个相当于史官,记录这些情况,而另外帕吉和环是武將保护他们安全。船上还有一些船夫。
冉齐跟他打听还要多久到目的地。许陶说他们已经行经数月,在海上都已经飘了个把月了,估计应该路程过半?
what?这是马拉松啊?
没有明确的路线,走到哪算哪?
难怪越裳国国君派了三支进贡队伍去周朝啊?想着总有一支能到达吧。
冉齐顿感堪忧,虽说夷人临海而居,素善航海,早就会用独木舟,竹筏。
这是朝贡用的船,自然高档些。有货仓,又客舱,有桅杆有帆,算是不错。
但是没有北斗导航和定位系统啊,而且连指南针都没有,偏偏走海路,就问许陶,你们怎么确认向啊?
许陶指了指天上的北极星,说道:
“大海弥漫无边,不识东西,唯望日月星宿以进。
若阴雨时,为风逐去,亦无准,至天晴已乃知东西,还复望正而进。”说的是在大海中航行不知东西方向,那观看太阳和北极星便明白了。
冉新月也想起了曾经看过一份古籍资料分析研究,认为古人在航海中主要依靠“北斗导航”,即利用天上星宿的位置及其与海平面的角高度来确定航海中船舶所走位置及航行方向的方法,又称为天文航海术。
这一航海方法也叫牵星术,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航海发明之一。
这样想想,古人也不全是盲目航行,便也放心了不少。
许陶看了天上云彩,突然皱了皱眉,说天有异象,恐有变,要去提醒船员。
许陶走后,冉齐回到了底仓。
他看了看,使者们都住在了客舱,毕竟自己是个半路救回来的人,不知身份底细,多有不便,还是把自己丢在货舱。
不过总比是被人贩子抓住要好吧。
胡思乱想了一通,他终于困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浪很大,船很颠簸,冉齐被晃醒了。
突然听到楼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用他们本地话召集了人员,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听出来惊恐地味道。
头顶的木板再次被打开,使者团的人又都下来了。
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
上面睡着不舒服些么,非得下来跟我挤。
说实话,冉齐心里对把他扔在货仓睡这件事还是有些介怀的。
紧接着,船身越晃越厉害,摇晃的幅度一次比一次大。
突然间,一个大浪起来,船身倾斜成60度,让所有人没有一点点防备,只听见木船挂件纷纷跌落的声音。
冉齐从木床上滚了下来,一个趔趄被摔倒在地,屁股被摔得生疼。
随着船体的倾斜眼看着就要滑倒到另一边,说时迟那时快,他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好歹抓住了船中一根竖梁,才勉强固定住自己。
一个闪电滑过,让原本漆黑的底仓有了几秒钟的光亮。
依稀看到阿离和她的同伴不是找能依靠的物体,而是纷纷去保护在船尾堆着的木箱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先保护好自己,还望木箱子边上凑。
这妖风的力道多大,船都被掀得旋转跳跃了,再来一次,箱子纷纷倒地,不摔死也得压死,还真以为扶得住箱子。
冉齐暗暗吐槽。
眼看船身又开始倾斜,冉齐心里暗骂自己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毕竟都是有救命之恩的人,也不能眼见着他们被箱子压死。
他拼命喊着要他们抓住固定物体扶住,但他们根本不听。
风越来越大,终于从一侧木架子的不够严实的棕叶缝找到突破口,呜呜的灌进来。
船倾斜得更厉害,眼看着船体的倾斜角度要贴近海平面。
不好!水要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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