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当局者迷
苏长安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她从来没想过给苏家丢脸、给苏永安丢脸。不过好在,她压低了声音,身边的人除了姨婆没有什么人听见。她讪讪地冲姨婆笑了一下,然后快速向言琰喻走过去。
“言喻兄,你...你......”苏长安一连两个“你”都没有说出话来。没有什么应该问的吧,她又不是不知道言琰喻家里人是干什么的,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要说什么?”
“没事儿。”苏长安大咧咧伸手拍他:“你这样挺帅......”
苏长安的手被言琰喻捏住,力道不轻不重,苏长安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又轻轻将她的手放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自然。
苏长安尴尬地清笑两声,男装多年,她实在是记性不好总是忘记时下身份。
“郎才女貌啊......”
“姨婆,什么‘狼豺虎豹’?你说谁呢?”旁边的子晴突然窜出。
“小丫头,你看,你认不认识那位哥哥?”老太太将姑娘抱在自己腿上指着远去的背影。
子晴摇摇头:“姨婆,那是谁啊?”
“据说很帅哦。”姨姥逗小姑娘。
小丫头转头:“真的吗?有现哥哥帅吗?”
“你就知道你的现哥哥。”老太太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两个人来到后院。
苏长安抬手捏起身旁四季青的一片叶子:“明天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按照之前说的,没有什么问题。”言琰喻停下来看着她:“只要你听话。”
苏长安将手中捏碎的叶子扬手一洒:“听话?听谁的话?”
言琰喻一顿,肃穆的神情有些绷。越发不能直视她惯有的戏谑的眼睛。
“好了好了放心吧,我谨遵‘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好不好?”苏长安见他不吭声怕他又来气,用她哥哥哄她的语气一样哄。
她的眼睛很大,眼尾处又偏丹凤的狭长,哄起人时声音轻软,眼睛里像是有数颗粉色红莲在眸中映开,就像......她今日的穿戴发饰,醉人心魂。
“......好。”鬼迷心窍的,竟答了她。
得到答复,那双眼睛立即弯了下去。
言琰喻觉得自己的脸边定是烫了起来,不然怎么会有一种他克制不了的冲动在心脏处乱窜。瞳仁深处,那张精致的脸庞突然朝自己伸来,言琰喻只觉得“轰”得一声————
“嘘————!”她轻轻的口音像是溢满了芬芳,飘过来的淡淡香气让言琰喻几欲落荒而逃。“咦,你耳朵怎么红成这样?”
言琰喻一惊,慌乱地后退一步。
“别动!”
言琰喻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不是本该受到大脑中的神经中枢所控制吗?那为什么......她让他做什么,他的身体便意识快于动作地行动了。可是......真的...太近了......言琰喻简直怀疑她能听到他胸口处不可告人的心跳声,像是即将喷薄的隐匿许久的秘密。
“好啊!”苏长安一个健步,从他身边绕过,对着墙角大喊:“你们这两个小鬼,敢偷听大人说话?”
一高一低的小孩子身影受到惊吓,慌张逃窜,跑到了离得最近的言琰喻身后,一边一个,还探着头解释:“我们没有!”
苏长安眯眯眼,勾勾指头,笑得万分犯罪:“过来。”
“不要!”
“哼。你们知道你们抱得是谁吗?不怕他是坏人吗?”
“大哥哥......救命!”子飞拽了拽言琰喻的裤腿,仰起头,小小的脸上带着陌生的祈求。
言琰喻看着面前人不怀好意的笑容,稳住体内直窜心头又突地倒流的血液,捏紧拳头,眼尾处生出淡淡的红,冷静下来时,只觉得后槽牙生疼。他没说话,俯身将七岁的子飞抱起,然后牵起子晴的小手离开了。
“我......”苏长安想要说什么,人影错过时,看到了某人红透的耳根,不觉怔住:这是......又气着了?怎么比自己翻脸还快?不就开句玩笑吗?
“喂!我...你......我是坏人行不行?”
苏长安有些丧气,脚下的石子一提一个准儿。
“累了吗?”
苏长安回头,发现苏长安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后面的秋千上,正静静地望着她。
“你的事情谈完了?怎么有空来这里?”苏长安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是子飞他们拉着我来的,说是要看一个很帅的小哥哥。”
“大哥,你说我是不是有时候真的太不顾忌别人的感受,招人烦了?”不然,为什么每次他都能气得不行。
苏永安愣住了,随机摸摸她的头,她就顺势倒在了他肩膀上,神情失落。
“你有时候聪明,有时候也真...唉......”苏永安声音总是很温柔,想让人依靠一辈子的温柔。
其实失落难过的,又岂是你一个人?苏永安眼前是方才言琰喻的大喜大落艰难隐忍的神情......所谓当局者迷,绾绾,你这个当局者,真的看不清吗?还是,你从来都不想要看清楚?
亲友会的下半场,苏长安兴致懒散,竟躺在明昭的房间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苏永安垂目无言,双手十指交叉在腹部,眼睫很深,一动不动,仿佛无声地睡着了般。
“大哥?”苏长安试探性的喊了声,见其有反应,像只懒猫一样又窝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声音闷闷的:“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的?”
一阵的心惊,下意识地敛去所有的锋利,将转椅转了个圈,开口温柔:“你睡了过去,七点回来的。”
苏永安背对屋子内唯一的光源,商务一样的专业谈生意的姿势还没有变,只是眉宇间略显疲倦,却依然抵不住黑亮的邃眸,像是容纳了万千的不快后依旧悲天悯人的温柔。苏长安的脑袋此刻还是有些昏沉,却被他的眼睛激得醒了大半,他极力想要收敛的冰凉还未完全散去,静静地容浸在眼角,如同一汪夜色下的深水泛着凉薄的涟漪,无声而动。苏长安有些被他不怒自威的姿态和神色吓到:“二哥呢?没有回来吗?”
夜色下的深水被掀起了一片,苏永安又敛下了眼睫,敛去了所有表情,然后起身:“饿了吗?跟我去弄点吃的。”
“哦。”
苏永安在厨房忙忙碌碌,听着余火的声音,苏永安瞥了眼身后说是打下手实则站在一边看完全程的姑娘,终究心软:“你不是要听故事吗?”
“想听什么故事?”
“关于一个人的故事。”
“关于谁?”
“甘廖。”
“......清除思雨琛,成功完成任务。总结完毕。”姜城瞥了眼一旁的甘廖:“对于练风使的目无上级、擅自行动,罚于一个月内的任何任务不得插手,以示警戒。”
recall和甘廖惊愕抬头,对于一名军人来说,这样的惩罚无疑是残酷的。
甘廖:“不行!”
姜城抬脚就走。
“我不同意....”甘廖情急之下去拉姜城,只可惜......
眼角闪过寒芒,速度带着风声,一脚踹在了甘廖的右锁骨。甘廖被踢个措手不及,砰得摔飞出去两米远。疼痛毫不滞缓的席卷神经,甘廖狼狈地咳嗽出声,右手捂住伤口,脸色急速变白。真是...好快的速度......
“姜城,你疯了?”recall尖叫着去扶地上的人,冲着姜城吼:“她还有伤!”
姜城回头,长身而立,巨大的投影笼罩在甘廖身上,漆黑的瞳仁里凉薄的令人心惊:“你能做的,只有服从,绝对的服从。‘不行’‘不同意’之类的话......”
“......下不为例!”最后四个字被他走后连同关闭的门狠狠地关在屋内。
“真是个疯子!”recall搀起甘廖:“你怎么样?”
“没事,他没有伤到伤口。”
recall撇撇嘴:“他才不敢。”说着水杯递送至眼前。
甘廖毫无血色的嘴角扯出个苦笑:“你们以前也是被这样对待吗?只要言语忤逆就......”
recall眸光浮动,神色复杂,凝视着甘廖:“不。他交给我们规矩,除了训练场,从不滥用私刑。直到你加入【十二】,他才......”
......直到你来了,他才性格乖张、喜怒无常。
recall:“他也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害。”
甘廖有些讶异地看她:“我知道。”
苏长安听得起劲儿,又有不解:“这是...一名军人的成长史吗?”
苏永安收回遥远的目光:“那她成长的代价太昂贵了。”
苏长安:“为什么他们的队长姜城对甘廖这么凶?”
苏永安惊讶:“你不知道为什么?”
苏长安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别告诉我他喜欢她,哪有这么变态的喜欢啊......”
“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即使躺在床上,苏永安许久也未能合眼,漆黑一片的空气中,是明昭灼灼逼人的双眸。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你真的看不出小妹对你的心思吗?你说她自欺欺人,你有和她有什么不同?
喜欢么......
也许,当自己意识到别人喜欢上自己时,对于付出者来说,已经远远不仅限于喜欢了。
绾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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