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明路
谢昀如何黑脸抑郁且不去管他,如此离经叛道的事儿、牵扯到的人儿不过几个时辰便传到了陛下耳里。
彼时的陛下正在与皇后对弈,一子落下,“啪——哒——”,陛下笑着开了尊口,“小舅舅的这个女儿还真有些他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那时我们看多了话本子,整天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闹了不少笑话也没少挨太傅和父皇的训。”
皇后皱眉,“到底是女儿家,有损闺誉,夷则也是,平常瞧着那么乖巧一个姑娘,不知道拦着,还跟着瞎胡闹。”
陛下食指中指交叠,又捏起了一粒子,略一停顿,道:“女则女训这种东西在足够的权势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我说她们俩不曾去过花楼,那就是没有见过,我说她们俩温婉淑德,那她们就堪为天下女子表率!”
陛下推下了最后一颗棋子,拂袖离开了棋盘,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当年安阳远嫁我没能阻止,现今安阳守寡我也没法阻止,如果连她的女儿都不能活得松快恣意些,不免太辜负我们同胞之情。至于冯府那小丫头,哎,到底是父皇欠了冯家的,且由着她胡闹吧。”
皇后瞧着桌上自己精心输掉的棋局,眼神变换,明暗不定。
后来呀,京中的人们就听闻那东城梅园易主,新开了家富丽堂皇的风月无边;又听闻那儿的姑娘只负责歌舞娱情,能不能与佳人春风一度全看客人们的容貌气度;还听闻那儿的几位头牌正是前些日子被贵人们带走的几位,一时之间竟有不少落魄却自傲的女子前往投奔,尤其是那等受尽屈楚的江越流亡贵女,而那些个大人们瞧着贵人的面儿,竟也无人敢去闹事,反倒为着面子情还会照顾一二。
既是贵女,又是江越那等富庶之地的贵女,其容貌气度,自非寻常人能比。而几个颇为有才的苍陵花魁,自恃清高,竟也纷纷设法投身到了这风月无边。一时之间,此地风头无两,竟成了京中权贵颇爱来的交际之所。
若昭见猎心细,竟改换了装束妆容,让令国公小姐病弱在府,自个儿摇身一变,成了这风月无边的老鸨,花辞树,花妈妈。
这是若昭,不,花妈妈,在风月无边的闺阁。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南熏如云的墨发,“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南熏长长的睫毛微颤,像一只翩飞的蝴蝶,“主子说的这叫什么话,能为主子效力,这是奴婢的本分,现今能给大家一处安身之所,还能帮得上主子的忙,南熏,很知足了。”
“你若是瞧着信得过的人,也可以给人家说说我们想做些什么,只别透露我的存在,也当云舒不知情就好,到底我曾经也没怎么见过她们,除了你和云舒也应当没人能认得出我来。”
南熏点头应是,不再说话,伏在若昭的膝盖上,任由她如抚摸小动物般顺她的长发。
“也许明年,也许后年,等阿枫拿回了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我就带你们回家,抹掉这段过往,寻几户好人家,让你们风风光光出嫁。”
不知是哪句话或者哪个字触动了心弦,南熏终于红了眼眶,哭了出来。若昭也不开解,只是继续顺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人就好过了。”南熏小声的啜泣逐渐变得响亮,变成了嚎啕大哭,好像要一次性哭够这一年来忍下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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