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李自成负伤退兵，松山陷洪督被俘
却说李自成忽然被射中，却并未被射死，距离太远，虽是范潇也能一箭毙命，李自成只是被射中左目昏死过去，但这突然的一下，主帅中箭昏死，当下闯营大乱。范潇率领一千骑兵如风卷残云，分成三路，直奔李自成而来。闯营赶紧将李自成扶上马，慌忙奔逃，由李自成义子李双喜殿后保护。而范潇所率的一千骑兵，基本都是当年天雄军的残部，打起流寇来可谓是手到擒来，顿时杀得闯营大乱。
卢象观和刘国能护在两翼，范潇居于正中，一骑当先，如子龙在世，势不可挡。千人一声大吼，：“杀贼！”
“万胜！”
出战的健骑轰然响应，策马如龙，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席卷而去。
所有骑军都持着骑枪，后面马步军持着长刀，他们共排成四列。前两列为骑军，后两列为马步军。锋利的长枪，雪亮的长刀，沉重的铁蹄震动了大地，有如让人窒息的死亡鼓点。
滚滚铁流，踏破朔风，君子营的战马皆是高大雄壮，沉重的马蹄叩击大地，一片有节奏的闷响。人数虽少，气势惊人，挟带碾碎一切的声势，看得冲锋而来的流寇们骇然停止，惊恐尖叫。
密如骤雨的铁蹄声中，君子营铁骑如旋风一般卷至，在一片绝望惊恐的呼叫声中，恶狠狠地撞进了闯营步兵之中，立时惨嚎声，撞击声响成一片。如烧红的铁烙，铁骑枉冲进阵内，一下子将步兵冲了个七零八落。
此时城墙上，郝摇旗、袁宗第也在刘宗敏的率领下狼狈撤退，顿时十几万大军被杀的溃不成军，陈永福紧随君子营杀出。
“杀！”
陈永福大吼一声，策马疾进，长刀一划，恶狠狠掠过身旁一名步兵脖颈，看着鲜血飞溅，头颅飞起，心中充满快美杀戮的念头。
当日范潇等人一直追杀闯营人马数十里，却未直扑老营，毕竟兵少，范潇还是有所顾忌，又率领骑兵回师，半路阻截从南门败退的兵马，而南门的一部分兵马属于罗汝才余部，本来在罗汝才死后在闯营内地位较低，而今又大败，在罗汝才旧将孙绳祖带领下陆陆续续的近五千人向范潇投降。
此战范潇突袭大获成功，射伤李自成左目，斩获数千，而且范潇亲手将殿后掩护李自成撤退的闯营大将李双喜斩杀，可谓大捷。回到开封，周王亲自出门相迎，当夜大开喜宴，赏赐众将。
而另一边，李自成被救回老营后醒了过来，却被范潇射中左目，自此失明。询问了损失情况后，又得知义子李双喜被杀，闯王的脸上难得出现了颓丧的表情。恰在此时，又接到细作禀报，左良玉率领十多万人马来救开封，据说已经到了光州。
李自成十几年来起起落落，意志力早已磨成了钢铁一般。听闻左良玉来袭，李自成竟然瞬间真做了起来，当机立断，放弃围攻开封，开赴陈留附近，以逸待劳，占好地势，深沟高垒，准备伏击左良玉。
河南境内一片烽烟之时，皇宫内的崇祯皇帝正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勉强耐下心看了一阵文书，忽然长嘘一口闷气，走出乾清宫，在丹墀上徘徊。春夜的寒意侵入肌肤，使他的发胀的太阳穴有一点清爽之感，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又徐徐地将胸中的闷气呼出。他暗数了从玄武门上传过来的云板响声，又听见从东一长街传来的打更声，更觉焦急，心中问道：“陈新甲还未进宫？已经二更了！”恰在这时，一个太监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躬身说道：
“启奏皇爷，陈新甲在文华殿恭候召见。”
“啊……辇来！”
上午，陈新甲已被崇祯帝在乾清宫召见一次，向他询问应付中原和关外的作战方略。但面对明朝十多年来一直陷于对内对外两面作战的困境，兵力不足，粮饷枯竭，将不用命，士无斗志，纪律败坏，陈新甲束手无策，所以上午召见时密议很久，毫无结果。崇祯本来就性情急躁，越是苦无救急良策就越是焦急得坐立不安，容易在宫中爆发脾气，吓得乾清宫中的太监们和宫女们一个个提心吊胆，连大气儿也不敢出。晚膳刚过，他得到在山海关监军的高起潜来的密奏，说洪承畴在松山被围半年，已经绝粮，危在旦夕，并说风传清兵一旦攻破松山，即将再一次大举人关，围困京城。虽然松山的失陷已在崇祯的意料之内，但是他没有料到已经危在旦夕，更没有料到清兵会很快再次南来，所以高起潜的密奏给他的震动很大，几乎对国事有绝望之感。他为辽东事十分焦急，不能等待明天，于是命太监传谕陈新甲赶快入宫，在文华殿等候召对。
崇祯乘辇到了文华殿院中。陈新甲跪在甬路旁边降收盘接驾。崇祯将陈新甲看了一眼，不禁想起了杨嗣昌，心中凄然，暗想道：“只有他同新甲是心中清楚的人！”龙辇直到文华前殿的阶前停下。皇帝下辇，走进东暖阁，在御座上颓然坐下，仿佛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和身体都十分沉重，没有精力支持。陈新甲跟了进来，在他的面前跪下，行了常朝礼，等候问话。崇祯使个眼色，太监们立即回避。又沉默片刻，他忧郁地小声说：
“朕今晚将卿叫进宫来，是想专商议关外的事。中原局势目前看来已经转危为安，李自成进攻开封，被范潇率军突袭，损伤惨重，而且范潇亲手射伤了李自成左目。而左良玉兵到花县，已经逼得李自成撤离开封城下。汪乔年已经奉命出潼关往河南会剿，左良玉与李自成正面对决，范潇率军从后追杀，三面围剿，此次应该可以剿灭李自成。范潇真是我大明岳鹏举在世，此次立功甚大，等击溃李自成后，朕一定重重奖赏于他！可这关外，确实让朕忧心忡忡。”
陈新甲说：“关外局势确实极为险恶。洪承畴等被围至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怕不会支持多久。祖大寿早有投降东虏之意，只是对皇上畏威怀德，不肯遽然背叛，尚在锦州死守。倘若松山失陷，祖大寿必降无疑。松、锦一失，关外诸城堡难免随之瓦解。虏兵锐气方盛，或蚕食鲸吞，或长驱南下，或二策同时并行，操之在彼。我军新经溃败，实无应付良策。微臣身为本兵，不能代陛下分忧，实在罪不容诛。”
崇祯问道：“据卿看来，松山还能够固守多久？”
“此实难说。洪承畴世受国恩，又蒙陛下知遇，必将竭智尽力，苦撑时日，以待救援。且他久历戎行，老谋深算，而曹变故、王廷臣两总兵又是他的旧部，肯出死力。以微臣看来，倘无内应，松山还可以再守一两个月。”
崇祯问：“一两个月内是否有办法救援？”
陈新甲低头无语。
崇祯轻轻叹了口气，说：“如今无兵驰往关外救援，只好对东虏加紧议抚，使局势暂得缓和，也可以救洪承畴不致陷没。”
正在陈新甲估计可再守两个月，崇祯忧心努力解救洪承畴之时，却不知松山已经因为内应而失守。松山守将夏承德投降打开城门，洪承畴突围被活捉。在陷落过程中，王廷臣、曹变蛟率军进行巷战，巷战失败，又溃散到各处任宅，继续进行零星抵抗，坚不投降，直到重伤被俘。而辽东巡抚邱民仰，总兵祖大乐，游击祖大名、祖大成，总兵白广恩的儿子白良弼等，全被活捉。清兵入城后杀死明朝兵各道一员、副将十员、游击以下和把总以上官一百余员，以及士兵三千零六十三名。这些官员和士兵都是在城破后英勇不屈抵抗到底牺牲；后来有一部分人身带重伤，被俘之后，仍然骂不绝口，直到被杀。另外有一千多城中百姓包括少年儿童因同明军一起抵抗，也被杀死。
皇太极接到奏报后不禁感叹：“幸而明朝的武将不都像王廷臣和曹变蛟一样！”皇太极知道邱民仰和王廷臣、曹变蛟绝对不会投降，于是将他们全部处死。而将明总督洪承畴和祖大寿的堂兄弟祖大乐解至盛京；将祖大寿的另外两个堂兄弟祖大名、祖大成放回锦州，同他们的妻子完聚，并劝说祖大寿赶快投降。到了三月份，祖大寿献出锦州投降，杏山也跟着投降，只有塔山一城不降，经过英勇苦战失守，全城军民包括妇女在内，几乎全部战死或被俘后遭到惨杀。
自此，关宁锦防线彻底被击溃，明朝在关外除了吴三桂的兵马驻守宁远外，再无部队。这意味着大明再也没有能力与满清野战，局势彻底崩坏而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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