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皆为利往
马锡吃惊的看着朱由崧，陛下突然龙颜大怒，为了表明忠心，也违心的用脚踢了几下，李尹撕咬累了，坐在地上嚎嚎大哭，梨花带雨的小脸让朱由崧更加心痛。
他跑到秦楚面前，愤怒的要求秦楚杀了李姜。“现在就杀了这个天杀的家伙，现在就杀了他。”
杀了李姜，秦楚没有意见，他对李尹也没有兴趣，但是朱由崧这个要求让他有些意外。
这里也没有外人，他在朱由崧耳边悄悄的说道：“陛下，此人就这么杀了，有些便宜，何不将他绑起来扔进林子里，等大军开拔后，这林子里野兽横行，让他自生自灭岂不更好？”
朱由崧慢慢的点了点头，突然转过身怜香惜玉将李尹扶了起来，李尹像被雷劈了一样从朱由崧手中挣脱，小鸟依人的跳入了马锡的怀抱。
马锡大囧，朱由崧的眼神恨不得掐死他，秦楚干咳几下，让马锡带着李尹下去休息。朱由崧也赶紧跟了出去。“等会，把脸涂上灰，不要其他人知道军营有女人存在。”
等所有人出去后，秦楚眯着眼睛看着老头儿，他不羡慕李尹被李姜占有，是时代带来的悲剧，如果李家没有遭到兵匪，李姜一个老管家一辈子对李尹都只能望其项背。
“李把总？老当益壮啊！”
李姜眯着眼睛睁开了，朱由崧那里下根本没有让他陷入昏迷，为了活命装作晕倒。“没有想到秦千总有眼力劲，小老头佩服。”
秦楚之前的那把雁翎刀在数次大战后断裂了，现在他选择了一杆长枪作为武器，将长枪的枪头一遍又一遍擦拭，上枪头被擦拭的雪亮，突然，一个枪花从李姜头顶绽放，吓得李姜又闭上了眼睛。
“李姜，给我一个不杀死你的理由。”他将长枪放在一旁，暂时留住他一条狗命。
李姜趴在地上想了一会，突然发出哈哈大笑：“小老头儿这辈子值了，快入土的终于有了个媳妇，死而无憾，你们这群后生，小老头见得多，只会将我榨的干净，最后实在是压不出一滴油，给一刀痛快而已。”
好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换作以前秦楚肯定会大发雷霆。
他突然笑了笑，李姜在用激将法，这老头儿没有猜错，他不会放了李姜一条狗命，就算他同意，朱由崧也会让马锡杀死他。
“姜果然是老的辣，我秦某人说话算话，只要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我保证你可以活着离开。还会让你带李家大小姐一起离开。”
“你答应不杀我，我告诉你这里的秘密。”听到不仅仅可以活下来，还可以继续霸占李尹，李姜有些心动。
“好，说说看。”
李姜示意秦楚将耳朵靠近，秦楚另一只手反手握刀，将耳朵凑了上前，李姜用低沉的声音和他说了一个秘密。
“南京的那个陛下还活着。”
秦楚没有做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听王千总右营的兄弟们说天子尚在。”
秦楚问道：“哪个王千总？”
李姜神神秘秘的继续说下去。“就是前些天反正的王琢，右营人多，加上他带来的人，应该不止五百人，都快赶上前军了。”
“为何右营有这么多人？我左营一半都没有？”秦楚有些生气，他这个左营千总在军中实力最弱小。这还是江天一赏识他给了一个千总。
李姜神秘兮兮的告诉秦楚，右营的士兵这么多，是有原因的。
右营和中军互通，右营士兵和中军士兵随意调拨。除了江天一和几个首领和幕僚，往下就是王琢。他可是带着一票人来投，江大人对他很是中意。
秦楚听得很不是滋味，除了马锡和他的两个亲兵上得了台面，其他的人都是些老弱病小。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第一个百户所，瞬时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淌，也不知道宗臂，钱三，戴大头，程矮子，还有宁家兄弟怎么样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很短，就像流星划过天空转眼即逝，却给他留下了不一样的回忆。
芜湖大战明军全军覆没，希望他们可以逃出去，千万不要随着叛将投清。日后战场如相见，以他的性格断然下不了死手。
“就这些？还不够买你的命！”
天子还在这个爆炸的秘密都不行？李姜脑子里拼命的想，不打动这个秦楚，小命就交代，有那么多钱又有何用？
“江大人发兵宁国府，宁国府的李家府邸，年初匪兵闹事，杀光了李家，小老头先前在李家做管家，李家后厨还有几个水缸的白银，埋在了后厨地下。匪兵抢的急，没有发现这些银子。只要千总放过我，这些银子我都不要了。”
“有多少？”
“三千两白银，只要千总放我一马，小老头愿意做牛做马！”李姜看见秦楚脸上的变化，逐渐变得开朗，他继续说道：“那李府后厨现在沦为荒地，只有小老儿知道位置，李家大小姐也不曾知道，攻下宁国府，我愿意领着大人将银子挖出。”
秦楚没有表现的很开心，反而突然狠狠地说道。
“如果找到了白银，你可以活下去，我还会送给你一百两白银，至于那李家大小姐，你可愿意待她一辈子？”
“愿意，愿意！”李姜跪在地上额头磕的咚咚响。
磕头越响，秦楚对世界的认真越清楚，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姜，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左右，不许离开我的眼睛，我的卫队将会和你同吃同住。如果敢跑不用我动手，我的卫队会把你剁成肉酱。”
“谢大人不杀之恩！”
秦楚让卫队的士兵从现在开始全天候跟着李姜，至于朱由崧要求杀了李姜，秦楚嗤之以鼻。
大军即将攻打宁国府，哪有功夫搭理，还要安排士兵去保护他。秦楚想到不能再让马锡继续跟着朱由崧，马锡性子直，有着绝世的武力，不能浪费在朱由崧这里。
秦楚突然咧嘴一笑，朱由崧，李姜，两人何不合二为一？
朱由崧坐在给他安排好的帐篷里突然打了个寒颤，马锡将李尹安置在帐篷的另一侧，格外吩咐亲兵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就算是圣上，也要想方设法阻拦。如果阻拦不了拖住陛下，告诉他或者是秦楚。
清军留守宁国府五千士兵，总兵卜从善，也是前明军，投降清军后被清军提督叶臣委以重用，在宁国府推行满清剃发政策，剿灭抗清义士，激起了全州府的反感，宁国府推官邱祖德不愿意做亡国奴，举兵三千，还有数只义军纷纷响应。宁国府下属六县举兵反抗，一时间抗清风起云涌。
江天一的恩师金声在徽州府起兵，金声部是皖南抗清主力部队，有三万余人，其中有部分是原明军和李自成的大顺军，颇具战斗力，也向宁国府进攻。
六月的宁国府充满了杀气，数只大军即将对宁国府开展猛烈的进攻，将清军势力推出安徽。
卜从善紧张的看着地图，面对义军的围攻，部下纷纷主张放弃守城，将大军撤出，等待清军主力回援，将敌军聚歼在宁国府。
“不行，撤出宁国府，豫亲王大人怎么看？”卜从善一双三角眼，透露出狡黠光芒，麾下的参将，千总顿时不敢吱声。
“将城里的银子全部装好，刮地三尺也要凑够十万两银子，这些孝敬给豫亲王，为的是给各位奔个前程。”卜从善部下加紧在宁国府刮地皮，不放过一两碎银。
宁国府的百姓对清军的憎恨日益加深，等待义军的光复。
江天一和金声一直保持联络，恩师给他的任务是在宁国府外围，阻拦清军援军。为了完成恩师的任务，江天一部从驻地直接启程直奔宁国府。
天公不作美，连下三天暴雨，山洪，滑坡，泥石流阻拦行军速度。大军走走停停，三天的时间只走了六十里路，距离宁国府还有四十里，其他义军已经开始了对宁国府的围攻。
“千总，这路太难走了，咱们歇会吧？中军也开始宿营。”万屠夫实在是累的走不动了，三天内他的把总下面士兵跑了一小半，蒋渔夫的士兵更夸张，部下跑了一半。只有原李姜的部下，由秦楚直辖管理，一路上没有出现逃兵。
秦楚的左营永远在中军左侧，行军时候也是在左侧，左营有两辆马车，粮草等一些东西都放在车上，马锡带着亲兵护卫粮车，朱由崧坐在车上，一路晃晃悠悠的，他的心思全部放在李尹，如果不是军中都是大老爷们，李尹早就被他纳入后宫。
“让兄弟们歇会。”秦楚举头看了看天空，老天爷中午开恩，停止了三天的暴雨，午后太阳冲破了乌云，万物沐浴着阳光。
秦楚有些享受阳光，连日的阴雨天气让衣服湿透，也让人的心情烦躁。
“所有鸟铳手去前面，刀盾手批次，其他人最后。”秦楚的兵营和其他军营不一样，为了防止炸营和清军偷袭，秦楚将仅剩下的百八十人分成三股，鸟铳手在正前方，刀盾手在后，其他人一股脑的在最后。
秦楚踏上马车，让朱由崧去另外一辆牛车上坐着，朱由崧刚想瞪眼珠子，和他同一辆车的李尹主动去了牛车，他也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站在马车上，秦楚可以看的更远，左营后面是一处茂盛的树林，其他的军营稀稀拉拉，秦楚一眼望去，各军也出现了逃兵，中军三千兵马至少跑掉了一千人，前军作为开路先锋，士兵们作战决心比较坚决，逃兵不多，后军的一千人拖着各类物资，竟然跑掉了一半。
眼前突然一亮，秦楚看见王琢的右营，营帐鲜明，带来的部下守住军营出口，没有出现一个逃兵，秦楚有些咋舌，这王琢有些本事，万万不能小瞧人家。
看着蓝色天空给眼睛放个假，舒缓紧张的情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刚落地，在最前方的前军中传来了剧烈的惨叫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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