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厮杀的开始
“北线的赵王与齐王你就那么放心？”左吉朝刘彧问道。
陈人北部防线由赵王刘匡义的军队防御，而在刘彧的眼中刘匡义就是个野心勃勃的混蛋，这家伙对于即将来到的杀戮有着不切实际的热情，好似整场战斗都是在他的算计内，尽管如此，他的部队还是和其他人一样纪律严明，而且有着其余两个防线没有的数量优势。
刘彧往北望去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赵军，其中还有一部分军队被森林的边缘给遮掩了，而支援赵军的是拥有大量火器的齐军，齐王刘白的军队虽然比不上帝京神器营的火器持有率，可也是个不容小视的力量，大部分齐军被刘白布置在地势更高且便于指挥的空旷高坡上。
“他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刘彧回答道。
“而且任何一个陈人也知道，一旦天海关沦陷，天朝的东大门就完全打开，海洋的狂潮会迅速吞噬整个燕赵大地然后直逼帝京。”
身旁骆宾擦去他脸庞上的雨水，刘彧看得出他着急离开这里，也看出他对这场战斗的重视，他更看的出骆宾的长刀在跃跃欲试。
“皇上，我可以感受到他们。”
听到骆宾的话刘彧将他的目光移向东方，越过中军阵列中最远的那一列向远方眺望，土地在视野中淡去，这是如此的凄凉而又空虚，裂天大雨依然在无情的鞭打大地撕裂天空。
“你该战斗去了，我的大将军。”
骆宾看了一眼刘彧，朝他行礼。
“今日，我们将见证奇迹的发生。”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还是如最开始那般的勇敢，刘彧感谢着骆宾的行礼。
“可是，万一我们输在这里……”
“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一旁久久不做声的左吉突然发话了。
“万一我们输在这里，鲛人就会兵临帝京，这样不仅对天朝是个灾难，对我们天下棋也是个灾难，可我们有选择吗？”
“可是……”
“停下吧，骆宾。”刘彧冷静注视着骆宾的目光。
“他说的没错，虽然我除了帝京的羽林骑兵、神器营和禁军之外不信任任何人，我不信任我的亲王兄弟，不信任那些满脑子都是追求长生的术士，更不信任那些来自天下棋的妖人，”讲到这他却突然笑了，在骆宾的肩膀拍了一下。
“可是，这不重要，不管我们的盟友是否心怀鬼胎，我们终会把敌人的骨头埋进土里，这里也将是洪水退潮的地方。”
……
骆宾走了，当他走过队伍时，他的家丁急忙跟在他身后。不久他就将在北线饮马上阵，驰骋疆场，现在他置身于羽林骑护卫阵列的最前沿。
左吉与骆俊则留下来协助刘彧，左吉那轻浮的双眼游荡在刘彧身后的栅栏之间，一头麒麟正锁在那里，麒麟的气味渗透着在场的所有人——一股高贵却又充满野性，夹带苦香的味道仿佛在暗示厮杀。
刘彧看着麒麟，起初它很低沉，仿佛困境中咆哮的野兽，突然它的体积开始加速膨胀，闪电与旋风掠过了空旷的土地。很快，狂风与闪电转化成了嚎叫，雷声也在为此喝彩，连飘落的雨水都为之颤抖。
刘彧伸出了手摸着麒麟的头，“我的好伙伴，我们又要上战场了。”
这时，北方的地平线愈发昏暗，仿佛沸腾的风暴阴云一般视自然法则于不顾，黑暗在无情的侵蚀天空。然后刘彧看到了真相侵蚀的原因，—大片的海鸟如黑云压境一般足有万数之多，它们违反常态的堆积在一起，构成了一块边缘参差不齐巨大黑色疮疤，高速移动的同时抹杀了天空仅有的一丝阳光，翻滚着扫开晨雾朝陈人防线扑了过来。
嚎叫在持续着，但那不会持续太久。因为陈人全线戒备，他们高声吼叫着双手迅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牢记起他们的誓言，想起家乡的妻儿，决不后退一步否则他们就会被捶碎。
左吉收紧了他的脸庞，一改平常吊儿郎当的形象，他结实的手臂自然的握紧了长戟，天下第一戟——断山戟。
“陛下，他们来了。”骆俊看着刘彧。
刘彧听到了麒麟在栅栏后方激动的咆哮声，它现在极度渴望撕裂敌人，这巨兽恐怕等不了更久了。
“不会失败的。”他低语道，感受着腰间天子剑的重量。
“不会失败！”
……
鲛人们在海鸟的阴影下冲锋，这些海鸟盘旋着下坠冲入陈人的防线，疯狂的尖啸着，无数的陈人将领禁止士兵将箭矢与火药浪费在这些杂种身上，因此这些鸟完全不被干扰的坠入等候作战的士兵群中，朝着他们的脸和手抓去，很快士兵开始用武器朝它们挥舞，这些飞驰的肉体开始被成群的被撕裂。
突然数万鲛人自薄雾中凶猛的冲出来，它们没有掩护而且缺乏队形，就如同野蛮的兽群一样朝防线冲了过来。
骆宾在他的宝马上注视着鲛人的到来，没有炮火与弓箭向它们开火使得这些“野兽”得以荡然无阻的奔驰在陈人的阵地前。
它们盲目地冲锋，四肢并用疯狂的转动，直瞪着双眼，许多鲛人浑身赤裸只有满身的伤痕，它们是鲛人中最低级存在，饱受则变异的折磨，他们目露凶光眼眶血红。所有人都迷失在了战争的狂怒当中，这是海神给予这些鲛人的赐福，可惜它们没能承受住，于是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最低级的鲛人存在，不仅失去了智商，也没能拥有坚韧的肉体。
骆宾恶心的撇了撇嘴，他看到一个鲛人将自己掷进了长枪兵的枪阵中，又看到一个皮包骨的疯子活活将自己钉死在据马桩上，它在痛苦蠕动着的同时还带有几分疯狂的喜悦。更多的鲛人则撞向了等待良久的陈人防线，这些发疯的怪胎在枪戟的挥舞下瞬间支离破碎。
骆宾感受到了胯下战马的搐动，战马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而且也极度渴望这一切，狂风依旧夹杂着暴雨的冲刷，嘶嘶作响的击打着马铠，渗透着铠甲下方的肌肉。
“这很简单的，老伙计，放松。”骆宾低语着握紧了缰绳看向防线。
更多的奔跑的鲛人自迷雾中涌现出来，冲天的嚎叫宣称着他们的到来，他们如洪水般倾巢而下，径直冲向战场的正中心并忽略了高坡上的陈人远程部队。
此时陈人的火枪手与弓箭手正一枪不发的克制着，让步兵方阵来处理现有的威胁，因为真正有威胁的敌人仍未现身。
可是这种等待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更多的鲛人自灰色的阴霾中大步走出，这些鲛人和刚才的炮灰不一样，他们是鲛人的正规军，每一个都是身高马大的壮汉，雨水拍打在他们厚重的暗蓝的铠甲上弹起，他们的武器是沉重的战斧，铁锤，以及巨剑，朝天的鱼骨长角装饰着他们的头盔，腰间上尽是獠牙、尖刺乃至颅骨，更有人身上披着的是活剥下来的条状人皮。
随着他们的出现浓雾也逐渐散开，前排的鲛人开始乱哄哄的扎堆发起了冲锋。如同最开始的炮灰鲛人一般，依旧毫无队列可言，只是一堆由无数血肉组成的浪潮，只不过比上一次更大更强壮也更猛烈。
这些大鲛人身上散发着滚滚的腥臭，这是如此的浓郁而恶心，横穿战场的刺鼻腥臭让人避无可避，令陈人战士们窒息而又作呕。以至于这些鲛人都还未进入阵线就已经令陈人的防御阵线饱受折磨。
可噩梦还未完结，浪潮还未冲击防线，身穿巨型铠甲的巨型鲛人出现在浪潮后面了。
“第一列！开火！！！”
随着巨型鲛人出现，将领的喊声传来。第一批火枪手扣动了扳机，无数的弓箭手也拉满了弓弦。
一秒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一道闪光撕裂了帷幕，撕裂了大地，而天空也被如云般的箭矢覆盖。
无数的鲛人踉跄了一下，随即就被后面冲来的鲛人踩进了泥浆里，失去了生气。
疯狂的装填与拉弦后，远程部队再一次释放他们的怒火，然后再次瞄准射击，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刺鼻硫磺臭味，耳边满是子弹的发射声与箭矢的霹雳声。
沉重的铁炮自后方的阵地开火，炮弹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随后猛烈的凿向刚刚出现的鲛人群，这是如此高效的屠杀，数十名鲛人被铁球拉扯着化作血腥的残骸消失了。
即便是最厚重的铠甲也无力防御如此井然有序的火力，枪、炮、弓、弩的射击一波接着一波，鲛人正规军与炮灰无差别的被炸的七零八落，盔甲的碎片盘旋着卷入天空与大地之中，一名披挂着人皮与厚实链甲的巨型鲛人被一颗拳头大小的炮弹径直击中了喉咙，他的头几乎被打断了，仅摇晃了一会儿，便带着冲锋的惯性拖动着他的身体倒下。
可是这样的屠杀还远远不够，彻骨的嚎叫依然震耳欲聋，又有更多的鲛人走上了战场，很快刺耳的嚎叫声便超过了枪、炮、弓、弩的声音，陈人将军们的呼喊声已经听不见了。
大地也被群结队的鲛人踩踏的一片混乱，此时被雨幕大雾的笼罩着的鲛人正成千上万的挤满了东方的地平线。
如果把鲛人比作一把厚重巨剑，那么陈人的防线就如同一张薄纸一样，仿佛随时就会被鲛人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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