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当湖十局
我只好扶着米娜尔做了下来,无奈的坐在河边看着远处的栖云道长,过了都快半个时辰了,这时道童已经煮好了茶,给我们乘上茶汤道:“你们喝点茶下山去吧,我估摸着今年都不可能给人看病了。”
我急道:“这姑娘这病三五日都拖不得,哪里还能等到明年。”
另一个道童道:“不瞒你们,这都已经来了好几批人了,有些人没有碰到,有些人和你们一样,碰到了还是不能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了,站起身来到岸边喊起来:“棋者,奕也。下棋者,艺也。博弈、博弈本为两人互博。”
栖云道长总算是抬起了头,有点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我一喜心道:“有门!”正声道:“我这里有十局世间最精妙之棋局,杀法精谨,惊心动魄,可谓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不知道长有没有雅兴!”
栖云道长思索了片刻,沉声道:“请!”
道童一惊,道:“你可想好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明年你再来没准就给她看病了。你要是骗了他,这姑娘的病可就真没法了。”
我道:“我一定要试试。请仙童引见。”
道童摇了摇头道:“家师博弈也算上乘灵妙之境,怎会有什么棋局能入他法眼。到时耻笑于你,还要赶你下山。”
我不答话。道童从前方芦苇丛中摇来一叶扁舟,我上了船,不一时便到了那块石头上。
这才看清楚栖云道长,但见相貌清奇,直鼻权腮,翩然俊雅,年龄大概在六十上下,自有几分仙风道骨。
栖云道长也不多说,长袖一挥,道:“请!”
我心中也没有什么把握,我平日里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下棋,但是有次因为一个机缘巧合,和朋友去日本京都去见一个重要客户,客户极喜围棋,朋友在古董行收到一本清代的《当湖十局》相赠。这个客户是极为喜爱,并给我们说此棋谱是中国古典围棋的巅峰,并给我们介绍了《当湖十局》的一些精妙之处,听得我们头晕眼花,不过为了迎合客户,竟然生生看客户把这本棋局演示完了。
相比于古人,我们现代的围棋更加讲究布局,讲究紧凑行棋,压迫感和紧迫感,而我们的古人下围棋,棋局开始之前,都是双方在自己对角的的星位上放势子,然后由执白者先下,所以通常布局较为单调,所以决定胜负几乎都在中盘,因此中盘的战斗异常激烈,就像巷战一样,短兵相接,寸土必争。
刚开始是栖云道长还不以为意,摸着胡子沉默不语,不一时棋盘上黑白棋子纷纷落下,栖云道长点了点头道:“对局布阵,三六九三,关飞拆二,大意必参。”过来一会又道:“使敌无大块及拆三之地,布局最醇,实为妙哉。”不一时,我绞尽脑汁的把第一局回忆着下完了。栖云道长长舒一口气叹道:“对弈三十余载,竟从未见过如此激烈搏杀,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凶狠乖戾,特别是中盘白十一断,一连串的精彩着法,皆有此一断而生,实为妙招。确实出神入化!”
我其实并未懂得这有多奥秘,只是靠着记忆把棋子摆完,不过这时不能让栖云道长察觉出来,便想起当日那位客户说的话,回道:“此法实为“各穷其至而后已””。
栖云道长兴奋的拍手道:“对,对,好一句各穷其至而后已!寄纤秾于淡泊之中,寓神俊于形骸之外。一气清通,生枝生叶,不事别求。其枯滞无聊境界,使敌不得不受。脱然高蹈,不染一尘,臻上乘灵妙之境。”
我也听不懂他到底看懂了什么,竟能如痴如醉,只能随声附和。
栖云道长又道:“此局精妙至极,我需研习几日,细细品味。”
我道:“晚辈此次来,实属有事相求。我有一至交好友因救我而中了剧毒,特来相烦道长相救。”
谁料栖云道长眼睛一翻道:“如此精妙棋局,我尚需研习数日方能完全领悟,哪还有心思分神看病。”
我心道:“你这牛鼻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栖云道长也觉得好像有点不近人情,转念道:“这样,你这个后生我甚为投缘,你把这棋局给我写出来,我让道童带你去我屋内,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挑什么,世间各种精妙之物应有尽有。”
看来这老道经常给人看病,估计是收了不少宝贝,不过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去选什么精妙之物。我转念道:“要是道长实在无意看病,我也无法勉强,我倒听闻三清山紫云洞栖霞道长也酷爱对弈,要不我到他那里看看吧”于是假意起身要走。
栖云道长大惊失色,猛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拉住我道:“我师兄栖霞道人哪里懂什么对弈,他。。他。。。他根本就不喜欢嘛,他每日除了炼丹还是炼丹,哪里有瑕来对弈的。”
我笑道:“道长是怕到时博弈之时输给师兄,面子上挂不住吧,都知道栖云道长是当事博弈高手,怎么能输给每日只知道炼丹的师兄呢?”
栖云道长气得抓耳挠腮半天,在大石头上急走了两圈,想了道:“依你,我先替你朋友看病,你今日便画下第一局吗,如我今夜参透,明日便可将第二局说来于我。”
我欢喜的倒头便拜,栖云道长还是有点不高兴的嘟嘟囔囔道:“你这个朋友实在是打扰了你我雅兴!”
我道:“要是不是因为这位至交好友,我哪能认识当世第一博弈高手呢?”
这话看来栖云道长是相当受用,摸了摸胡子假意谦虚道:“第一可不敢当,但是娃娃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我心里暗笑不表,请栖云道长上船,不料栖云道长突然纵身一跃,两手外展,飘逸得似一只青色的大鸟,竟然也飞出两丈远,落地稳稳踩住一块突出水面的石头,再一纵身竟然又去了两丈远,踩住另一块石头,河面竟然未激起任何水波,只见河面上青色的身影腾挪,人已到了对岸,看得我瞠目结舌,心道:“原来世间还真有如此高人。”
等我坐着道童的船回到岸上,栖云道长已经在开始给米娜尔号脉了,米娜尔朝我感激的一笑,我慌忙给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栖云道长号了半响,也不说话,又看了看米娜尔的眼睑和舌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凝神皱眉的道:“此脉象甚异,如残溜之下,良久一滴,溅起无力,状如水滴溅地貌,然周旋展转,并无息数。脏腑空虚,正气飘散,盖卫枯荣血独濇。世人中此剧毒,本应醒者五日死,困者三日死。但是奇怪的是,在此脉象之下,又另有一脉象,从容和缓,柔和有力,但藏头缩尾,浮沉迟数。”
扎依那甫忙道:“是不是因为服用了固元丹的原因?”于是便将中毒后如何救治的过程说与栖云道长听。栖云道长一惊道:“我早该猜到了,这是太华山大朝元洞所秘制丹药。早年间我云游太华山还曾与大朝元洞道伦真人讨论过此丹药,此药甚为珍贵,配方难配之极,不知你们从何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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