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从天而降的掌法
在天行毅身边,朱浮、耿风、冯玉帮他排开如潮的拥挤人群,不停的大声:“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异常汹涌,也有不少书局的、说书的、八卦的大声的采访:“天行毅,你有何致胜的办法么?”
“今日还能击败段水流么?”
“要是今日再度击败段水流,第三局便不用打了,你可就胜了,胜了之后,你可有些什么打算?”
人群中的声音此起彼伏。
段水流在拳台上的脸色旋即变得铁青,他先前闭着眼睛养气,这时候听着声音,知道天行毅来了,便长身而起。
他的眼睛狠戾戾的望着天行毅,如果眼神能杀人,他的眼神现在就可以杀掉天行毅。
只是可惜天行毅现在穿得很隐蔽。他穿了一件大氅,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脸上也带了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朱浮、耿风搀扶着他踏上拳台。
段水流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天行毅对他的眼神杀视若不见。
段水流冷冷的:“怎么你们准备三位一起上?”
耿风笑了笑:“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他已随即跃下了拳台,只留下朱浮还在台上。
天行毅:“不用管他挑衅,”
朱浮低声的应了一声:“好。”
段水流忽然向着台下,向着三巨头,大声道:“今日我与天行毅这一战,是决一死战,打死无怨,若我战败,从此退出雪域都护府,绝不再履迹半步。”
天行毅淡淡的笑,道:“何必发这么恶毒的誓言?你真要杀我?”
他转身立定,面向台下,背对段水流,不屑不语。
朱浮匆匆掠过段水流身边,从他后面的拳台方向掠下,紧紧盯着台上。
旁边的香台上,裁判正在将香插在香炉中,正在用火镰子点燃。
台下雪域三巨头面面相觑,欧阳歙叹了口气。
那名裁判点着了香火,看了看两人,手从上往下一比划:“开始。”
段水流的短短几句话立刻便预热了即将开打的这场在雪域而言可算得的旷世名局,人类都是嗜血的。
人群中有人热血沸腾,大吼:“打死他,打死他。”
只是不知喊得是让天行毅打死段水流,还是让段水流打死天行毅。
“接招。你这狗贼。”
裁判话音未落,段水流一声爆裂般的大喝,声震全场,同时身形纵起,向着天行毅一个泰山压顶,直接砸下。
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再平行打击。避免拳风伤及拳台四周观战的人。
由上至下的暴击,避免了有可能拳风击到三巨头。不用再投鼠忌器,大不了一拳把整个拳台打坍塌。
他右拳猛击,左拳蓄势待发,以备天行毅蹿出他拳头的势力范围。
这一拳,比闪电还快,力道之大,劲风四起,拳影幢幢。
那裁判站的距离二人不远,被鼓荡的劲风卷起,蹬蹬蹬倒退数步,栽下台去,连带的香桌香炉全部翻倒。
台下的众人都不敢看。
连欧阳歙的脸色都苍白了。他的嘴唇哆嗦。
天行毅是他最爱的学生,他一直觉得天行毅良可造就,尤其是兵学测试,天行毅采取匪夷所思的办法取胜之后,他认定天行毅将来必定飞腾万里,前程不可限量,可是这一拳,比七月十五首次武技测试那一战那两拳凌厉太多。
边帅摇了摇头:“吩咐准备后事吧,这一拳天行毅挡不住。”
欧阳歙神情痛苦,大声喝道:“住——”
他想要站起来,却被边帅压住了,住手的那个手字没有喊出口,因为他发现已经来不及,段水流太快,天行毅的身形,已经完全被拳风笼罩。
边帅缓缓道:“这个年轻人,厉害是厉害,但是也可惜了,桀骜不驯,不知天高地厚,你今天喊得了住手,你将来还有机会喊住手吗?”
欧阳歙痛苦的脸色几乎扭曲了,立刻潸然泪下。
........
天行毅方才上台之后,旋即转身背对段水流,面向台下。
面对这等惊天杀意,惊天杀着,他犹自背对,似乎已经来不及转身应敌。
段水流见他一动不动,料定拳风笼罩之下,他已经被自己锁定,无从动弹,当下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不过就是这般三脚猫功夫。”
天行毅丝毫没有抵挡,毕竟,这一拳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闪电。
这般咫尺之间的距离,这么快的拳头,这世间原也没有人挡得住。
段水流的脸上露出了狞笑。
只听的蓬的一声闷响,他的拳头已经击中天行毅的头颅。
天行毅的躯体随之片片碎裂,紧接着,血水流了一地,肉乎乎的肠子溅落拳台……
台下,所有的人都已经扭过头去,惊呼尖叫之声此起彼伏,鲜血令人不忍目睹。
天下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有希望的、美好的年轻人死亡在自己面前。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欧阳歙虽然五十来岁,尚未白头,但他一直视天行毅如子。
欧阳歙的脸上已经流下两条小溪般的沟壑。
段水流也怔住了,天行毅的躯体竟然在自己的拳下崩碎。
复仇这般顺利,顺利的让他不敢相信。
那些涌出的血水、那崩裂的声音让他赫然一呆,在他身后不远,一条身影忽然踩着地上一卷弹簧,已经箭一般的冲天拔起,这身影腾起,比方才段水流腾身更高。
拔起的人影是“朱浮”。
“朱浮”从半天里扬起一掌,向着段水流的头上砸来。
这是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携着“朱浮”的毕生功力。
段水流方才这一招,见天行毅已经挡无可挡,他怒气填胸,见他背对自己,本来便已愤怒不已,所以,这一招他已经竭尽全力。
待他发现“朱浮”向着他当头袭来的时候,他还处在复仇这么轻易的震惊之中。
仓促之间他举手上撩。
这刹那之间,他觉得“朱浮”手上有东西,像是有一串火花在闪,他忽然记起来,前两天这厮在大雷电大风的时候放风筝,这厮诡计多端。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举手向上招架,袖子是敞开的。
那东西顺势跌落在他的大袖之中。
他心神登时大是惊慌。
这一惊慌之间,他已经来不及封挡,唯恐那是火药制造成的大暗器,当下垂手抖出。
“朱浮”见他放弃抵挡,只顾抖索那物,空门大开,蓬的一掌击中他的胸口,一掌击中他的肩膀。
这两掌,“朱浮”集中了毕生之力,他本身便有击败九品高手的实力,段水流又心慌意乱,方才击碎天行毅时尽了全力,旧力已逝,新力未生。
他体内真力一团乱麻,只顾抖索戒备那火花状的东西,胸前登时喀喀两声轻微的闷响,肋骨登时断了两根。
肩膀也旋即喀的一声响,登时脱臼。
段水流一屁股跌倒在地,脸色灰败,骇然惊问:“你这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叫什么名字?”
“朱浮”身形飘然落下,微微一笑,撕下了脸上那张完全惟妙惟肖的面具。
赫然正是天行毅。
........
台下大哗,惊叹错愕之声不绝于缕。
段水流袖子中抖出的东西这时候坠落在地上,原来只是个孩儿玩的普通的烟花,这时候烟花闪了两闪已经熄灭了。
段水流面如死灰。
对于他提问的那个从天而降的掌法叫什么天行毅似乎并没有听见。
他捡起台上的一块泥人碎片,叹了口气:“段水流,你对一个木偶人都有这么大杀气?输的不冤。”
瞬息之间,胜败已经易手。
方才那个站立背对段水流,毫无还手机会的天行毅,竟赫然是个木偶人。
难怪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裹着大氅,难怪将自己遮蔽得严严实实,难怪上台之后随即背对段水流,难怪段水流攻击的时候毫无反应?
当时众人都以为是段水流太快,天行毅来不及反应。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原来是个木偶,木偶自然毫无反应,一开始这个木偶就是被耿风、假朱浮其实是天行毅本人控制的。
假朱浮真天行毅自己携带着木偶人上了台,故意与段水流对话,他的声音用腹语传出,迷惑了众人,众人都以为木偶就是真的天行毅。
段水流本应该是可以发现端倪的,他距离假天行毅最近。
但他偏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而且天行毅上台之后立刻“狡诈”的让木偶背对着段水流,以天行毅的骄傲,背对一个强大的敌人,这就是他的作风,丝毫不会令到段水流怀疑。
完成了“背对”之后,段水流再无可能发现这个“天行毅”是冒牌货。
毕竟,谁都没有办法通过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的背部来瞧出这人是个木偶。
这个木偶中空,里面藏着天行毅买来的动物血浆和内脏。
一击便碎,一碎便血流满地,一血流满地,便会第一时间欺骗到段水流的眼睛。人对鲜血、对心肝肠肺摊在地上总会触目惊心。
在这一刹那,真的天行毅便从段水流身后拔起,猝然偷袭。
他几乎是算尽了每一步。
包括他秘制的“暗器”,他这两天弄了很多火药,准备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坚硬质地的羊骨瓶,羊骨号称天下最硬。然后放了一根线引。
他自己亲自做试验,他将羊骨瓶中填满了火药。
然后点燃引子。羊骨瓶被炸开。
他小时候,就觉得火药的威力尚未被当世之人发掘出来。他相信,段水流的拳头未必有羊骨瓶更硬。
加上他大雷大风的天气放风筝,将风筝缠上金属丝,天空炸雷,一路火花带闪电…….
这些消息,自然会有人禀报给段水流。
段水流没来由不戒备?
一切准备停当,只待段水流落入彀中。
所以,当段水流发现那烟花的火花时,心中登时慌乱,以为天行毅这阴险狡诈之徒又在弄什么大杀器。
上次,他击败自己,所谓蒙面,后来揭穿那是一条假的蒙面布,戴上了依旧能瞧见。
这厮实在诡计多端。
却不料,这一切都是天行毅的故弄玄虚。
目的只不过要他在上了木偶的当之后,猝不及防之下还心生凛惧,自动受天行毅集毕生之力的两掌而已。
这仍旧是一次步步为营,步步设计的智胜。
那裁判从台下颤颤巍巍的跑向台上。
见段水流一副惨状,嘴角噙血,难以挣扎得起,当下非常迅速的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然后迅速宣布:“段水流站不起来了。”
他得意的举起天行毅的手,宣布:“第二轮获胜者是天行毅。”
段水流脸色枯败,叹了口气,道:“我败了,三局两胜,我已经输了两局,你赢了。”
没几个人同情段水流,只有段水流的妻子,悲悲切切的跑上来,伏在段水流身旁,失声痛哭。
段水流将妻子揽在怀里,心中还是有些惶惑不解,问:“你这两招掌法,从天而降,为什么这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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