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伪装
夜色低垂，繁星点缀，楼船上一片忙碌。
前方怪石嶙峋，道窄水急，夜里光线太差，不可逾越。只能抛锚停船，暂时的修整。
难得的机会，陆伯言东走西看，琢磨着船上的摆设。
摸摸绞盘，锯齿狰狞，拉直的绳索嘎嘎作响。
旁边下行的楼梯，可以走在舱内，许多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手持撸柄，休闲下来肆意说笑着，或者默默喝着水吃着干粮，恢复空亏的体力。
再往里，两个腰跨钢刀的军士守着木门，目光警惕，纹丝不动。
陆伯言猜测，这里是仓库，也是军事重地，不可擅闯。不过猜也能猜到，不过都是刀枪剑戟。
没人理会，陆伯言索幸上了二层，中间的客房内，暂住的是受伤的张晋。
让护卫左右的军士禀报了一声，走进客房，看到张晋开着窗户向远处眺望。
听到脚步声，张晋背着身说道：“本来是由我亲自来安排你的，可如今我有伤在身，只能让别人替代完成这个计划”
“我是否能知道你所说的这个计划？”
张晋摇摇头，走过来坐在凳子上，倒了两杯茶示意道：“敌人比想象的狡猾，我们稍微刻意一点，被他们察觉，最终会功亏一篑，更重要的是你会送命”
“所以你知道的少，破绽越少，你活下来的希望才越大”
话糙理不糙，陆伯言认同的点点头，不再寻根问底。他知道，在最终目的达成之前，他是很安全的，张晋一伙人没有理由也不会自乱阵脚。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没有多逗留，出来之后径直去找赵铁腿去了。
赵铁腿生性乐观，是个闲不住的人，也在满仓溜达。
搅扰的魁梧汉子满脸无奈，他也不以为意，率真的吹嘘他的丰功伟绩，有趣遭遇。
“你们的这小船也就只能在这小小的泥坑里划拉划拉，你是没看见，我当时跟着镇西将军住的宝船，那才是阔气，百丈长，五层多高，甲板用铁包着，那才是气派！”
陆伯言看不过去了，害怕老头再唠叨，被指挥船只的魁梧汉子，一个不高兴扔在河里喂鱼。
“师父！”
“想当年~~~什么事儿，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没看我忙着呢吗？”
看着老头一脸不耐烦，陆伯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支支吾吾的含糊。
“嗨！怎么就遇到你这样的棒槌！话都说不利索，能指着你干什么？走，咱们那边说！”
老头大手一挥，背着手，像只得胜的公鸡寻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老头一边走一边说：“你也准备准备吧，过了今晚出了这截水道，你骑着马从陆路出发”
“提前把你的根底想好，做一个防备。不过我建议你照实说，一来鞭长莫及对家人没损害，二来不容易出破绽。”
“那我怎么解释，从何处来？为什么来？想干什么？”
“你不要管这些，有人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所有手续都已办好，等你到了地方会交到你的手中”
陆伯言点点头，他知道张晋一伙人很神秘，也有很大的势力，区区一张手续也不在话下。也没必要弄假，拿一张真的就好咯。
夜深了，陆伯言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睁眼数着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陆伯言是被军士起锚的号子声惊醒的，打开窗户，河上薄薄的一层雾气覆盖着，楼船只能小心的行驶着。
过了魔鬼滩，历经宿阳县，到惠州停驻，补充淡水与干粮，再经渭水，一刻不停歇的来到渭州。
到了此处，众人到了分别的时候，看着立在船头的赵老头与张晋，陆伯言挥挥手，驾马挥鞭，跟着另一骑手向远处一骑绝尘而去。
“不知这样安排是否妥当？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不会遭遇危险死在半道上吧”
张晋动手披了披长袍：“那小子不会那么容易死，赵老不用担心。多余的安排会害死他，顺其自然吧！”
“不管结果如何？好好照顾他的家人”
。。。。。。
话说，离开楼船的陆伯言，自从没有了张晋一行人的约束，愈发放浪不羁。
摘下腰间的葫芦，偶尔两三口烈酒，尽兴之下，赋诗一首。赞完了渭水的辽阔，又赞叹黄土高原的壮美。
走走停停之间，连道旁的石头和枯黄的草被歌颂了个遍。
“焚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公子爷咱们快走吧，西北风这么紧，这天快要下雪了，我们到前面寻一处地方躲躲吧！”
前面催促赶路的是来二柱，因为熟识渭州周围的山川地理，风土习俗，才被指派给陆伯言做向导。可终究是一个憨厚人，三言两语之间，被陆伯言指挥的团团转。
“下雪，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几次雪。找一个高一些的位置，我要赏雪，我得赋诗一首”
“我的公子爷，你可不要烧包，咱们的衣物可挡不住西北的严寒，雪没赏到，弄不好最后咱们两个被活埋了”
陆伯言喝酒喝的有点迷糊，可不代表傻，心里门儿清道：“那咱听二柱你的，找个地方躲躲雪休息休息”
二人一前一后，一个骑马观看地势，另一个下马步行，观赏山川大河。
互不干扰，分工明确。
陆伯言紧了紧衣服，将怀里的东西掖实了一些。
对于安身立命的东西，他藏的很是仔细。
摸摸马儿，踉跄着靠在它的身上，想起离开时张晋的嘱咐。
“记得，你是远赴千里游行西北的书生，记得你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遇到的有趣的人，一顿美食，一壶老酒。甚至是一草一木，一块石头。
就把它当做人生的一次历练吧”
没想到一件本来危险的事，像是一段愉快的旅途，吃吃喝喝，了解山川地势，请教风土人情，体会西北百姓的疾苦。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面临危险，能有见识山川大河的机会，他求之不得。
他相信张晋是一个有的放矢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提醒自己。
也无所谓，这本来是作为一个书生的饕餮大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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