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雨萱欲争妍，奈何遇初人
长陵落雨绵绵，湿冷之气漫布。
风止于秋水，雨止于彩云。
李瑾轩的礼队缓缓驶入了未泱门，这次接亲的是李瑾轩的母亲淑妃，以及朝中二品和三品大员。淑妃念及南诏气候温和，公主赵雨妍初次抵达下着落雨的长陵，一时难以适应，于是亲自做了一身弹花对襟羽纱红裳和一件织棉皮毛斗篷。行过礼之后，淑妃亲自为雨妍披上了衣裳，挽着雨妍进了云轩殿。
雨妍休息了一阵，起身着好衣裳扮好装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淑妃的寝殿。雨妍在翊坤宫內监的传唤下缓缓进去了。
一进门，雨妍就被紫檀的香气和胭脂的香味吸引了，她恍若闻到了南诏紫檀的香味，顿时潸然泪下，扑倒在了殿上。淑妃看见后立时起身前去搀扶，雨妍见淑妃走下阶梯，起身连忙自责道：“雨妍不知宫中规矩，未能向娘娘顺时问安，还请娘娘莫怪！”淑妃满颜欢喜的走过来拉起雨妍的手温言道：“公主莫要自责，这宫中规矩自然是要学的，不过今日初访，规矩不要也罢！”
“娘娘，您真好！”雨妍泪痕微湿，欲哭即止道。淑妃拉着雨妍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深情地说道：“你们南诏国气候温和，民风豪放，而文朝则不然，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就讲给我听，以后来到这翊坤宫也不用这般约束。”雨妍轻轻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娘娘，雨妍只是闻到这紫檀的香味和胭脂的香味想起了南诏，我们南诏也有这种紫檀，我母后还会时常为我更换紫檀。”
“原来如此，那我差人送去几株让你时时感受到家的温馨。”语言激动的说道：“谢谢娘娘，雨妍有礼了！”说毕俯首作揖。
“妍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南诏八公主国色天香、仙姿玉貌，属实乃南诏第一美女子，不仅如此，识书达理、温婉淑贤，轩儿能和你成婚也是他的福分啊！”
“娘娘谬赞了，殿下生的那般轩昂文雅，雨妍还怕自己配不上殿下······”
“公主过誉了！他就是从小被人照顾的妥妥贴贴，所以才会那般白皙。大典过后，你么让人要恩爱长久，共谐连理才是！”
淑妃讲述了些许李瑾轩的陈年旧事后又讲述了宫中的规矩和大殿的礼仪典范等问题，随后雨妍拜别回到了云轩殿。宫中的宫女和内侍都在议论小萱和雨妍到底谁生的漂亮的问题，议论纷纷，有说小萱美的，也有说雨妍更加美艳动人。这个议题成了这几日最为繁杂的议题，甚至淑妃和皇后等人也略有耳闻，皇后下了懿旨禁令宫中议论此事，虽是如此，但皇后自己还是想亲眼比对比对二人究竟谁更美一筹。
雅宁听闻后大怒，自己和小萱已然成为了好朋友，怎可听到别人说她不比别人美的言论，于是找到婉宁来到了小萱的紫嫣殿。雅宁和小萱一样不喜欢小节，拉着婉宁进了紫嫣殿就大喊大叫，婉宁只好顺势随去。雅宁大叫道：“小萱，你出来，我倒要瞧瞧那南昭公主到底好看在哪儿！”
小萱一听是雅宁立刻精神抖擞，快步前去相迎。
“雅宁，婉宁，你们来了，快进来！”小萱喜气洋洋的说道。
“我跟你讲啊，这几日宫中言论说你没有南昭公主好看，你快点儿打扮打扮，我们去和那赵雨妍比比美！”
“哎呀，雅宁，这样不好，无论谁胜出，对另一方都会有莫大的打击，况且皇后娘娘知道后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婉宁委婉的劝道。雅宁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挑了一下婉宁的下巴说道：“呦，还没比就开始长他人志气了，你怕什么，皇后怪罪下来我担着，不就是抄女戒嘛！”
“雅宁，婉宁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听说赵雨妍是南诏第一美女，况且中原南方的姑娘都知晓，我呢，虽说有几分姿容，但是我总觉得比不过她，我们还是别自取其辱了！”雅宁又伸出食指挑了小萱的下巴道：“哎呀，这位姑娘天姿国色，风情万种，我见甚欢，要不嫁给本公子为妻可好？”三人大笑，小萱推开雅宁道：“去你的，你再这样我就和我师傅讲了啊！”
“哎，别······”雅宁一时羞涩低头喃喃道。
“哈哈，还是算了吧！大家都做好朋友也挺好的，何必伤了和气呢？”婉宁笑道。
“对啊，雅宁，婉宁都这样说了，我们就不去比了！”
“好吧，真没意思，不过我们偷偷去瞧瞧总可以吧！哎呀，别说了，这就走！”雅宁说完拉着婉宁和小萱就跑出去了，阿香也紧随其后。
三人踱步来到了云轩殿，俯身靠在圆柱后。两扇门大开，轩窗弹开，殿内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伴着沉香和紫檀香飘然而来。婉宁立刻被这种优美的琴声和香气吸引了，不时地叹道，雅宁更是不满，小萱则慢慢接受了这种意境。
突然，殿门口两个侍女边清洁边轻声议论。一个侍女说道：“公主不仅人长得美艳，琴技也是这般高超！”另一女笑答：“是啊，我们宫中因该没有这样的人了吧！况且，公主为人和善，把我们都当做好姐妹，我也是从来没碰见这么好的主子！”
“不错，以前服侍娘娘的时候，整日对我非打即骂，如今啊，也算是迎来好日子了！”
“淑妃娘娘对公主就是好，不仅亲手织绣了弹花对襟羽纱红裳，而且还送香脂和紫檀，更重要的是命人拿了自己珍藏的古琴送给了她！”
“我听说那弹花对襟羽纱红裳娘娘精心绣了一个多月呢，那古琴是娘娘进宫以来就随身带着的，平时也只是给陛下弹奏，常人是听不到的。”
小萱听后略略有点伤感，自己进宫这么久了，除了雅宁和婉宁，还没人对她这么好，不禁叹了一口气。雅宁听后想要上去教训教训那两个宫女，刚要起身，只听得一声：“小月，小红，你们别议论了，进来帮我研磨。”这一声，曲折优美、委婉悠扬，如涓涓溪水般沁人心肺。
两个侍女进去了，雅宁想要一探究竟，婉宁拉扯她不让她进去，雅宁气急败坏拉着小萱和婉宁冲进了云轩殿。
“哎呀，雅宁，你慢点儿······”
“你们谁是赵雨妍，出来让本公主瞧瞧！”小萱和婉宁脸颊通红，好像是闯了大祸一般。
“雨妍见过三位，不知三位是······”
素日不喜欢浓妆奢颜的雨妍淡容出入，一袭淡紫微红的印花纱赏，外挂一件水红绫缎斗篷，两只金蝶耳坠脸颊边灿烂耀目，银白茉莉簪插在髻边突显她的温柔，文案流苏抹额愈加昭显雨妍娇美艳丽，玉簪上的珠花熠熠生辉，还有那头上的宫花，映衬出雨妍肌若凝脂，虽是素颜，仍是那般倾国倾城。
雅宁一时不知所措，竟然无言以对。小萱急中答道：“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说完扯着雅宁和婉宁向外跑，等雅宁反映过来已跑到门口，小萱只顾低头向外跑而不看前方，突然撞到了正在进门的男子。
“哎呦，你是谁，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小萱怒道：“你又是谁，撞了人都不知道！”
“是你撞的我，你还反咬一口！”
“明明是你堵在门口不让，你还怪我！”婉宁和雅宁从后面拉了一下小萱的衣襟。
那人惊讶的问道：“雅宁，婉宁，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嘿嘿，五哥，我们三个就是过来凑凑热闹的，没干什么！”雅宁嬉笑道。原来这人恰是李瑾轩。
“是这样吗？那这位是？”李瑾轩指着小萱问道。
婉宁向李瑾轩说道：“五哥，这位便是东周七公主慕小萱，”随后又对小萱说道：“小萱，这位就是我五哥，他就是梁王殿下李瑾轩！”
“慕小萱？”
“李瑾轩？”
雅宁好奇的问道：“五哥，你和小萱认识吗？”李瑾轩思虑了一会儿说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但始终想不起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小萱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未曾相见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望着李瑾轩说道：“我也说不上，可能是殿下长的像我们东周男子吧！”
“原来是三位公主莅临舍下，雨妍荣幸之至，请殿下和三位公主进殿相叙。”
“九公主客气了，我和雅宁还有婉宁还有诗要背，就不打扰殿下和公主了！”小萱说着作揖拉着雅宁和婉宁出去了。李瑾轩慢慢走了过来，突然头疾又犯，顿时额头出现了许多汗珠，雨妍一时不知所措。李瑾轩大叫道：“快拿酒！”
然而雨妍处住云轩殿，还未准备烧酒等饮品，立时灵机一转拿出自己的手帕浸在水中折成了一半敷在了李瑾轩的额头上。与此同时，云轩殿外的廊道上小萱头疾也犯了，况且这次比前几次都痛苦，雅宁和婉宁不知所措，只能默默看着小萱痛苦万分无奈。不久，二人的头疾又恢复了。
李瑾轩抓着雨妍敷手帕的手不放，待头疾一好羞愧的松开了，委婉地问道：“刚刚头疾犯了，我没抓疼你的手吧？”雨妍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微红的纤手，微笑道：“没事，只是殿下的头疾是如何而来的，能不能讲给我听？”
“我这头疾，嗨，说来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甚至一点记忆都没有，或许是在丹乌的时候见过太多的生死和鲜血留有的疑症。”
“拿殿下就没找良医医治吗？”
“找了太医，可就是查不出根本，民间有一位大夫当时救了我，后来留下了一壶酒，待头疾犯的时候喝下烈酒，头疾立时消去，可到今日，那酒早就喝完了！”
“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今日母亲让我来看看你，让我和你共同探讨探讨成婚大典的礼仪流程，顺便让你先熟悉熟悉，到时父皇会亲自为我们证婚。”
“好啊，正好我也想让小月和小红给我讲讲，既然殿下亲自讲，那就有劳费心了！”李瑾轩客气的答道：“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不用这么客气！”
此时，小萱的头疾也恢复了，三人慢慢回到了紫嫣殿。
雅宁和婉宁都在疑惑小萱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病，小萱将前因后果讲给了她俩听。于是雅宁突发奇想，想要带着小萱偷偷溜出宫，去京城的各大医官看病，小萱自是十分愿意，而婉宁也吞吞吐吐的应允了。阿香看着小萱头疾发作痛苦万分，自己亦是万般难受，只恨自己不能治好这种怪疾。
三人又偷偷跑到后院越墙而出了，阿香紧随在身后。
偷跑到大街中，三人像是出了牢笼般万分喜悦。三人首先忘记看病而去买甜糕和糖葫芦吃，或许这是女孩子的天性吧，美食在眼前就可以抵去一切烦恼。三人腕臂相走，街上的人都露出嫌弃的眼神，嫌弃她们不知检腆随步游走，这在文化空前繁盛的文朝是很不受人尊敬和怜爱的。
吃完没事过后，三人才想起重要的大事，随即快步来到了京城长陵最大的医官“祥鸿医官”，所谓“祥鸿”，就是祥知各种疑难杂症，又能保证患者鸿福齐天。为小萱把脉的老者把了很长时间，慢吞吞的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轻悠悠的说道：“哎呀，姑娘此病殊而无恙，脉象一切正常，然而良久之后次序发生频频变化，实属罕见，敢问姑娘是否喝过极寒之水？”
“极寒之水？小女子从未喝过啊！”小萱仔细回想后说道。
“那就奇了！你这病没有大碍，若是平日里发作才会疼痛万分，在下不知根源，只能开一下治疗头疾的药物，你看可好？”
“既然如此，有劳大夫了！”
小萱抓完药之后和雅宁、婉宁跑进了一家茶肆喝茶去了，完全忘记了头疾和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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