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徽宗复奸臣相职,天师奉圣旨出征
歌曰:
徽宗听馋辩污言,浩劫危垒清奎年。
固基维帝兴王业,天公造物弃明贤。
话说王黼及诸臣请向太后分理军国重事,其以端王年长,不去垂帘。徽宗泣求训政,后不再辞,设官莅政。
徽宗乃神宗第十一子,系陈美人所生,神宗晏驾,陈氏守陵,痛甚致亡。徽宗嗣位,追尊为皇太妃,尊先帝后刘氏为元符皇后,封皇兄申王佖为陈王;皇弟赵俣为卫王;简王似为蔡王;睦王偲为定王;特进王黼为尚书;李若水为侍郎;章惇为御史大夫;召韩忠彦为门下侍郎;李邦彦为尚书左丞;高俅为太尉;汪滕为太傅;立夫人郑氏为皇后。待一切已,徽宗御临紫宸殿,受百官朝。有韩忠彦首陈四事:一、布恩;二、纳言;三、消假;四、崇实。太皇太后览疏,予肯,教徽宗行。
徽宗为帝后以哲宗规法至第五载,共是十年。以其年号仍为元符三年。史称元符十年,又称元符劫乱。以实思物际为主,将民意尽洗,于道佛悬疑,皆斥盲信。哲宗仅此,徽宗嗣位,自思此法非妥,但洗民心之皮,遂令烧书,设检查司,搜非思想者,兼与崇物有异之书。此辈即大名鼎鼎之“宋尉兵”亦。卒于宋尉兵手下众冤魂无数。后又搜龙虎山,辟除道士,幸天师备,于山下列展飞星阵图,兵绕难入,又不敢报,只得敷衍徽宗。故未尽诛。
旧话不提,却说徽宗嗣位五年,朝政复变,继王黼、高俅、李邦彦后,又出一位大佞,是故四贼中,乱坏朝纲。看官道是何人?便是前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京昔徙杭,正无事,日盼复用。恰一供奉官,姓童名贯,字道夫。为原杭州金明局主管,为黼引,奉都管,肥差一个。今奉诏南。京闻与之结,二人同为七煞,速联为友,狼狈相依。
帝喜书画,及巧诸物,童贯承密旨采,蔡京能书善图,遂专做,画模障扇带,托童贯进,并购名人书画,加入题首,诳为己作。复赂贯帛,乞其周旋。贯取人财,遂密表赞京,言其有才,不应置闲。后至京师,通尚书王黼、尚书左丞李邦彦等众代京陈。邦彦以侍徽宗,屡言京有相才。童贯又遍赂宦官宫妾为京言善,众得益,自赞京,不由徽宗不信。徽宗朝诏,弃群臣奏,教蔡任定州、转大名。后复为翰林学士承旨。太皇太后于建中靖国元年卒,向太后亦病,故未有人阻。蔡京入都,私欲爆棚,收买同党,异端暗害,朝廷上下,朋党为奸,后齐举蔡京为宰辅。
蔡京得宠,肆行无忌,排斥异己,那时纯仁还病,文彦博巡军不在,王升训兵不见龙颜,章惇遭排,贤臣唯太傅汪澥可近天颜。
此日徽宗临朝,殿头官奏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徽宗起身欲退,只见文武两班出京,跪奏曰:“圣上,臣有事启。”徽宗乃复为龙椅道:“爱卿有何事?速奏来。”蔡京道:“启上,微臣保举供奉官童贯任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徽宗道:“卿何出此言?”蔡京道:“圣上,童御官已得十万花石,运赴京师,又闻西寇,亲率军退,得兵粮数,功盖天下。”徽宗喜曰:“既如此,封童贯为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使。即日拜。”蔡京为童贯谢毕,徽宗起来,便欲退朝,只见班中出汪澥来,急跪奏曰:“圣不可也。”徽宗闻言欲动火,见是托孤之臣,碍于先皇面皮,亦不好发,复坐龙椅曰:“汪卿何出此言?”澥曰:“圣上,童贯乃大奸之人,圣不可用,否则社稷不安。”徽宗未及回言,京道:“汪太傅谬言,童奉官大破西夏,功劳高广,大奸之人?天大之趣。”徽宗亦言:“汪卿若劾,须举证服众,不可妄言,污蔑忠良。若卿有疑,可付狱案有无罪责,退朝。”汪澥知证不足,只得不言。
徽宗方退汪澥,正欲行间,一卒跌撞进殿,匍匐道:“启奏圣上,末将乃水口关总兵辛夷,安南王胡畜兴兵犯我朝,已下云城,广西总督大帅杨宗戈死,末将侥幸得命,请圣发兵。”看官道是士跌撞进殿,侍卫如何不止?先皇有诏:凡边战布,不待启奏,即可入宫,故侍放也。徽宗心下怒气爆涨,自思道:“朕起,尔等乃言,视朕笑趣不成?”心虽这想,然亦须询。
徽宗复坐道:“卿且起言,汝所述安南战布,先皇已阅,并已是老丞相文彦博以大兵十万救,但不知胜负何如,今卿此身狼狈为何?”辛夷曰:“圣上,文丞相虽猛,然……”徽宗道:“卿直言,不必拘。”辛夷道:“圣上,那安南王不知用了甚么妖术,取多异物,我军将士死伤数万,蛮兵未伤半人!丞相不敌败退安顺。”
徽宗闻蛮异为祟,心下已知七八分,然自前批斗羊马诸神不言,又教“宋尉兵”大烧术籍,戮神棍,诛异人,今南蛮施法入境,文彦博非敌,本欲以异人拒,心碍面皮,进退不由,半晌不语。早有黼识圣心,出班奏道:“圣上不必心慌,料那南蛮有甚本领?我大朝能士甚广,龙虎山天师张继先武艺高强,素习兵法,无人能比,盍令往?”徽宗闻道:“王卿此言正与朕意,即时传令,张继先领军五万破南,只胜不败。退朝。”群臣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继而散之。
且说徽宗以天师为帅,征讨安南,此代天师名唤张继先字道正,号翛然子。道法高强自不必说,麾下多知术者。是日奉御官苁齐往龙虎山,沿路无人来迎,心下不快,然亦无可奈何。进龙虎山,为山前飞星阵困,绕不出去,满腹牢骚,正待骂,有人曰:“来者乃奉御官乎?”苁齐举目看时,其人着道衣,遂答:“正是,汝为何人,怎知我是奉御官?”那人道:“贫道乃龙虎山道者秦延胜,天师命我来此候奉御官,看你着衣自思是矣,不必绕道,从我去罢。”苁齐虽嫌,欲要发言,延胜已行,苁齐只得随延胜而去,言来也怪,不时乃出飞星阵去。二人一前一后,至上清宫,苁齐心下自思:“果是个好去处。”怎生见得?但见:
青山挽松,寒柏蔽凉。晴空云上江映参,碧烟绕屋道空尘。葱渠岱还九霄昏,单人谈道孤寻论。清悠园里传箫声,清净却为化无痕。凡尘不沾尽梭麻,拂暮起佳秋随樽。长歌虚步还气乘,登峰展拳闭为鲲。访师潜修正一道,还需龙虎还真根。
二人进上清宫内,苁齐问曰:“天师何在?”一道者曰:“来者定是奉御官也,请于内语,天师候久。”苁齐乃从,入三清殿,见天师及余众俱候,遂不复言,宣读诏书:“
制曰,自朕践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近安南国兴兵犯阙,朕欲发兵征剿,然为蛮众,不无偿力,劳民伤财,于国不利,近闻龙虎山天师张继先文武尚可,有大帅之才,遂教为大元帅,诏书到日,即时发引,领军五万,但胜不败,故兹诏示,欲宜具悉,崇宁五年九月十六日。”
苁齐宣毕诏书,举目四望,但见:厢伏金龙,玉女金童,紫微长生勾陈后土,披发仗剑,仙鹤携芝飞;天蓬天猷翊圣真武,全盔持袍,神龙伴龟拥;六司并八极、七元及九耀纷立下旁,寿花殇瑟。
天师以下诸道听旨,心皆不说。苁齐读毕,见诸色愤,不敢稽延,付诏于天师手,便欲下山,天师令秦延胜引其出飞星阵,苁齐归命而去。天师于众人道:“且传令,凡我道门中人,集安南界。共应对策。”林昌成道:“天师何故也,时下尽无分晓,昔圣杀我道门,可想有今祸耶?今教吾归,谁言此非欺我归京技俩?”天师道:“风殇休如此,我等此乃保民,非保赵氏江山,我等有怒,岂可妄发?”秦延胜道:“天师言是,而今中原可抵安南邪术之人稀微。圣惟予军五万,此中之意异狠。此岂胜?”天师叹曰:“只得一搏,成败皆天意亦。”遂教众人与各山道友于贵阳会,天师点齐山中道士,领:蒋从归,林昌成,吴宾,秦延胜,孙卓,郭茂,李山,周谦,九人西入。
至余庆,方知安南已破罗甸。天师乃于惠水屯,文彦博闻天师屯惠水,领军赶至,彦博早闻天师之名,教士卒暂休营外,亲入帅帐谓天师拱道:“劳天师来。”天师答曰:“老丞相不必如此,此乃贫道本分。”彦博道:“天师术强,破术当利,我等皆不通此,留亦无用,不如还都,防北虏南,不知天师意下何如?”天师曰:“丞相之言有礼,则劳相防北,解我后忧。”彦博颐曰:“老夫去矣。”言讫以付军马,领军还京不提。天师乃于惠水城,候道友来助。不过十日,但数十位道友来助,临潼关总兵陶明付令,亦来助战。天师点齐军马,本共五万人,沿民愿参军及丞相余军,已是七万。整百位道门中人,哪百位?便是那:
龙虎山九位道长:张继先、蒋从归、林昌成、吴宾、秦延胜、孙卓、郭茂、李山、周谦
东蒙山三位道长:周由、杨宪、苏发
茅山七位道长:任疆、陶明、陈稀真、高廉、韩阳、钱衮、熊旅
三清山五位道长:汪犁、包道甲、包道乙、郑彪、陆霸
老君山十位道长:王志应、赵宇、王飞、李松、闫宏、万文、赵寅、隋辰、罗宣、云行
齐云山六位道长:顾巣、郭遥、丁澄、张恒泽、姬龙、欧阳乾
芒砀山一位道长:樊瑞
崂山三位道长:宋奇、蔡浣、赵赫
绵山两位道长:苏风、苏银
二仙山七位道长:罗澄、公孙胜、公孙合、张衍、张松、闫祖、宝音
武当山六位道长:李助、寇烕、毛润泽、周伯莱、韩循、齐衮
崆峒山八位道长:许庸、浦章、单闻、羊尚、王冉、富裘、乔道清、黄浩
骊山两位道长:常伟、白林
终南山四位道长:岳民、马灵、许贯忠、闫鹏
华山一位道长:陈伦
青城山六位道长:袁襄、李金良、尤蒲、固扬、卜超、邓涛
陇西山一位道长:蓝瑁
阳明山一位道长:崇侨
鹤鸣山七位道长:吕奢、诸葛晗、施岑、鲍方祖、孔伯、司马堪、洪雏
罗浮山三位道长:许文翰、封亦诚、曹缇
合皂山一位道长:梁昶
井冈山三位道长:上官龙、欧阳惯、田禄
四明山一位道长:卢幺
黄山三位道长:朱吉、刘焱、岑鳞。共计一百人。
天师欲集众於外,不意卒报曰:“禀元帅,辕门外有人求救,似为术害。”天师领众往,见一汉仆不起,臂复肿黑,那汉见有人来,连叫救命。天师见汉但伏,详观之,即曰:“此尸毒耳,寄尸中,不可触,否则亦染于触者,速取糯米、艾草以救。”宋卒不敢慢,急取于天师,天师以糯米裹于汉左臂,又点艾燃之,待燃毕,再往看时,糯米已全黑紫,天师又教取艾叶清采之露,洒于燃艾上,霎时起白烟,天师教士卒扶汉,尸毒已去青皮,故不能染。天师即以烟细熏腐臂,那汉虽前番痛晕,然此烟熏又复痛醒,连呼哀声令征战多年之卒亦心痛。
少顷,天师已止尸毒。问其故,那人道:“俺是长顺城民,昨与友饮,欲归时暮,便于友人家寐。这日正往家奔,于道中正行间,一蛾栖臂,俺一掌拍死,扒地继行,俄顷,蛾栖过那只臂又红又肿,俺只得挠,愈搔愈烂,整臂越挠越痒,而后溃烂脱皮,转瞬,俺痛难当,见前有营,故以此救,多谢道长大德。”天师道:“不言谢,我且教卒送汝归,日后须犹以艾熏之,不然,必留根矣。”其人谢恩而去。甫行数步,顾道:“道长而宋所遣?”天师道:“正是,某为帅,征安南。”那汉复奔道:“求道长相救我等。”天师扶问:“何出此言?”那汉道:“是广南西路近不安,所捕之鱼莫名起火,水不可灭。夜有人叫,如地狱中。有人饮水,肚里尽皆蜈蛆。此非战事,故军不报圣,取民充军。前日有巫师、湘西黑巫、终南山、江西道人以抗邪师,孰料尽败。和尚恐罪,未敢至此。今道长可救我等。”天师闻言沉默良久,后道:“若汝言,则此番必硬。汝归家罢,吾自有计破之。”那汉谢天师而去。
天师集众於外,立于台道:“诸道友,今日来此,不为利,亦非名,乃为民安,安南犯宋,须灭其气,以示天威,虽王只拨我等五万军,我等自制百位将士,而那安南有二百名邪师,二十万军,然此战,我等只可胜,不能败!若欲平乱,须自强,招聚兵,屯备粮。惟破安南,方可保国,诸家道友,于是可胜?”众人道:“战无不克,所击者服。”天师曰:“既然,安南国二十万军虽精,又何足道?”众人曰:“同心协力,大破胡畜!”天师见势已成,遂曰:“好,今日天晚,先稍休息,明日我等即赴,先分五路:
老君山道长王志应带本山:赵宇、王飞、李松、闫宏、万文、赵寅、隋辰、罗宣、云行;及东蒙山:周由、杨宪、苏发;并武当山:李助、寇烕、毛润泽、周伯莱、韩循、齐衮;和华山陈伦。共是二十人领军一万人为先锋。
崆峒山道长许庸带本山:浦章、单闻、羊尚、王冉、富裘、乔道清、黄浩;及青城山:袁襄、李金良、尤蒲、固扬、卜超、邓涛;并骊山:常伟、白林;和终南山:岳民、马灵、许贯忠、闫鹏。共是二十位道友领军两万为左翼。
二仙山道长罗澄带本山:公孙胜、公孙合、张衍、张松、闫祖、宝音;及齐云山:顾巣、郭遥、丁澄、张恒泽、姬龙、欧阳乾;并崂山:宋奇、蔡浣、赵赫;和绵山:苏风、苏银;再带陇西山蓝瑁与阳明山崇侨。共是二十位道友领军两万为右翼。
三清山道长汪犁带本山:包道甲、包道乙、郑彪、陆霸;并鹤鸣山:吕奢、诸葛晗、施岑、鲍方祖、孔伯、司马堪、洪雏;及茅山:任疆、陶明、陈稀真、高廉、韩阳、钱衮、熊旅;和合皂山梁昶。共二十位道友领军一万为后合。
龙虎山道长张继先领本山:蒋从归、林昌成、吴宾、秦延胜、孙卓、郭茂、李山、周谦;及罗浮山:许文翰、封亦诚、曹缇;和芒砀山樊瑞;并井冈山:上官龙、欧阳惯、田禄。与四明山卢幺。并黄山:朱吉、刘焱、岑鳞。共是二十道友领军一万为中军。众人分派已定,一夜无事。
次日,天师与众分军,与志应曰:“志应道友此番不可轻,昨日之蛾即是尸蛾,故必于近,其源当是邪师,其存尸蛾,自必至此。然其有物,故移速缓,我军初至,稍有疲惫,故昨未除,今志应须慎。”志应道:“遵令。”二人作别,天师复谓余众,各引军去。
志应领军行不上数里,乃有一林,众望林行,一卒呼道:“是为何物?”继而百人呼。志应看时,于灌莽中有物晃来,视之乃为一人,然其人身千疮百孔,虽是男子,腹涨出奇,内有物动。那人口张,遂飞数蛾,王飞惊曰:“其为尸蛾胎,须慎应。”志应曰:“此当为巫,以己练毒蛾,军马在后,我等往视。”
此番有分教:再续旧制,复使民仆苛树恨;兴兵南下,更偏阴荒益执劳。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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