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迎接知州
危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在写这一封公文的时候,王全早就已经预料到种种结果,哪怕结果比起之前预想的还要刺激了一点点,但是直到此刻,王全早终于可以确信,情况还是在徐德善的掌握之中的,而自己,只要当好这个中间牵线搭桥的人,那么自己多少是要有些收获的。
王全早是个聪明人,已经把这件事情分析了一个透彻,这就像是两人打架一样,尽管两人打架的理由很扯淡,来势很凶猛,可是只要两人没有见面就抄家伙上,而是互相叫骂,摆事实讲道理,顺便摆摆关系,那么这一架多半是打不起来了。
现在也是这样,要是公文回来,直接被批了罢免王全早,或者直接斩立决,直接给这件事情定性,王全早就算是说破了天也没有用,但是现在安抚使却批了一个“辨别真伪”,那么事情就有了可回旋的余地,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了徐德善了,而王全早,对徐德善一向是抱有最大的信心的。
刘贤突然拍案而起,大声喝道:“王全早,你可知罪!”
王全早既然看破了因果,哪里那么简单就肯认罪,把脖子一梗,反问道:“刘大人,卑职何罪之有?”
刘贤道:“你身为高阳县令,竟然编造谣言,宣称九天玄女传授天书,还胆大妄为,将此公文上报,混淆视听,以此邀功,如此恶性,辱没道德,难道还不是罪过吗?”
王全早道:“大人息怒,大人且看公文,文中卑职只是据实而禀,其中九天玄女传授天书,乃是孩童徐德善亲口所言,并有学堂草图为证,并无一丝夸大之言,我原本不信,可是奈何此事重大,卑职不敢决断,故此才写成公文上报,哪里敢有一丝邀功之心,天地明鉴,还望大人明察。”
王全早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刘贤心中暗暗惊奇,他再看王全早的神色,早已经面色自然,再无惶恐之色,刘贤心想难道这王全早是个慢热型的选手,开始没有做好准备,现在才开始发挥不成?
刘贤语气不便,继续问道:“好你一个王全早,倒是嘴硬,我且问你,你说这个徐德善乃是一个孩子,孩童多胡言乱语,你难道连一个孩童之言也分辨不出,都要信吗?”
王全早道:“我也本不欲相信,可是那徐德善拿出来了草图,我才疏学浅,实在是见所未见,故此疑惑。”
刘贤道:“或许是徐德善胡乱涂抹,连笔墨都没有用,哪里能是什么天书。”
王全早道:“草图可能不足为信,但是那徐德善言说,他按照这图,一月之间,便可以建造出一座学堂,如今便是一月之期到了,若是大人不信,咱们明日便去学堂看上一看,若是那徐德善妖言惑众,便即刻拿了他也不迟。”
刘贤还想要说什么,结果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酒香,刘贤一看时辰,哎呀,好像是到了要下班的点了,好吧,明天就明天,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个徐德善是个什么神仙。
这原本就是王全早安排的,他早知道刘贤的这个毛病,那里还能看不出刘贤神色变化,顿时换了一副神色,问道:“大人车马劳顿,实在辛苦,卑职已经备下了一桌薄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请大人移步,到飘香楼一坐。”
刘贤点头,这个王全早别管什么心思,但是在这一点上还是很上道的,于是欣然起身,又和王全早变得亲密无间,两人往飘香楼去了。
这个时候,飘香楼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当家的厨子拿出看家的手艺,什么珍馐美味,河鲜野味,只要是有的,都做一道菜,摆上桌面,管你上级问什么罪而来,吃了这一顿饭,就算是有气也要收着三分。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王全早知道刘贤好酒,特意准备了高阳县内最好的美酒,别看高阳县地处边境,可是在边境就有在边境的好处,大宋朝为什么能够繁荣富强,每年给辽国西夏大把银子还不心疼呢,只靠发展农业经济是不可能的,朝廷乃至民间,能有这么多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宋朝的商业空前发达,经济吗,就要要靠流通,只有商品流通起来,才能创造出越来越多的利益。
而以华夏民族千年积累的智慧而言,只在国内做生意实在是太局限了,银子转来转去,无非就是你的钱成了我的钱,我的钱成了你的钱,这多没意思,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想一想,外国人也是人嘛,管他什么辽国契丹人还是西夏人,只要那里能够赚到钱,我们的足迹就能够到达那里,所以,像高阳县这样的边陲小县,反而是成为了这些商人的一个落脚点。
能够在边境做生意的,无论是走私还是官方,都是有些背景的,不是官方许可,就是有军方支持,要不然,到了每人的地方就能被人包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当然,这些商人也是很有分寸的,除了那些背景大的吓人,可以无所顾忌的,大部分商人还是不敢触碰盐铁粮这样的禁忌的,他们也不傻,这些东西虽然好出手,但是不仅风险高,而且体积大,利润薄,所以现在最流行的商品,还是以珠宝,美酒,茶叶等为主,这样一来,高阳县这样的地方,绝对不会缺少美酒。
知州大人驾到,陪酒的自然不会只有县令,高阳县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上阵,加上刘贤的随行人员,凑了四五桌子,你来我往,热闹无比,酒喝好了,事就好办了,刘贤笑呵呵的,也不再责怪王全早,开始和王全早谈古论今,晚上就住在了县衙之内。
吃喝为吃喝,刘贤也是有原则的,虽然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住了人家的,但是该做的事是一件不能少的,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刘贤立即叫王全早前面带路,直奔富平乡而去。
领导前来视察,你要是说突然袭击,你手忙脚乱,没有准备也就罢了,人家刘贤都故意的在县城住了一宿了,明显是给你留下了准备的时间,要是这样你还当不知情,什么都不准备,那就是你态度的问题了,在中国,从来能力就不是问题,态度才是最大的问题。
本来修建学堂这件事王全早名义上是交给了徐才正的,他也是本地最有名望之人,迎接知州大人的活动应该是由徐才正组织,可是徐才正一听是知州来,顿时牛脾气就上来了,想当年我虽然也是六品官,可是我却是京官,还是在国子监教学,见得都是王公贵胄,什么朝廷大员,见了自己也要笑眯眯的,这刘贤也不过是六品官,而且还是外官,有什么可神气的,凭什么要自己去迎接他。
于是,徐才正就罢工了,众人虽然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人家徐才正脾气上来,六品官说辞就辞,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于是众人只能寻找别人背锅。
接下来的人选,按照道理来说本应该是富平乡的乡正张大茂,但是自从张大茂看见了徐德善的神通之后,就打死也不敢把这事往身上揽了,于是这件差事,又落在了徐德善身上。
这时候的徐德善,在学堂完成之后,整整睡了一整天,刚苏醒过来,睁眼便看见了张大茂的大脑袋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张大茂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长得也不算好看,显然不是徐德善喜欢的类型,刚睡醒就看见这么一个大脑袋,吓得徐德善顿时又把眼睛闭上了,嘴里嘟囔道:“我还没睡醒,我要再睡一会儿。”
其实这些日子建造学堂,张大茂没少和徐德善打交道,也没少给徐德善支持,知道徐德善这是在开玩笑,但就这样被徐德善晾在这里,也挺尴尬的,亏了旁边还有两位夫人,徐才正不稀罕什么知州,但是这两夫人可不这么认为,她们原本以为能够和县令说上话就很了不得了,谁知道现在连知州也来了,这可了不得了,王氏温柔的在徐德善旁边说道:“三郎醒来了,有大喜事来了。”
徐德善从来也没有听见过王氏这么说过话,顿时肉麻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再也躺不住,坐了起来,张大茂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小公子你可算是醒来了,如今有大事临头,非你亲自出马不可啊。”
徐德善迷迷糊糊的道:“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张大茂道:“方才县衙有人过来传话了,说鄚州知州,刘贤刘大人今日来了高阳县,责问王大人弄虚邀功,王大人想办法拖了刘大人一夜,要咱们要赶紧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嗯,也要把事情糊弄过去啊。”
徐德善一听,蹭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嘴里叫嚷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那你们还等什么,快来和我一起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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