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意参军
大牢位于地下,阴黑潮湿,空气中弥漫的都是食物残渣腐烂和犯人们排泄物的味道,异常刺鼻。李竹三人被关在靠近出口的第三间牢房里,牢房里铺满了秸秆,除此之外只有几卷草席和几床发黑的被子还有屋角的用于排泄的木桶;十分破旧,李竹三人坐在地上,杨剑和钱胖子还在安慰李竹,李竹抱着腿,无神的看着两个朋友,他有点不知所措,他现在又成了一个孤儿,十年前失去父母,十年后又失去了王爷爷,这天下偌大,竟再无一处可以真正称作自己的家,他还记得出门前王爷爷特地从院子里挖出的那一坛酒,爷爷说,那是在十年前和他第一次过生日时埋下的,就等着自己成年,挖出来给自己办一个成人宴,还在当地的酒楼订好了一桌宴席,请了街朋好友来参加。但这一切都不在了,和蔼的王爷爷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和自己天人永隔,往日间的美好只能存在于回忆之中。“虽然王爷爷已经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王爷爷在天上肯定不希望你这么痛苦,打起精神来,竹哥。”杨剑安慰着李竹,钱胖子擦了擦汗补充道:“我们一定要让那个什么明公子,明家付出代价!”“要想他们付出代价那你们可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啊!”一个沉健有力的声音在牢门口响起,李竹三人扭头向牢门口看去,史教头正微笑的看着他们三人,史教头和他们三人打了下招呼,又继续说下去:“明家传承近两百余年,在皇朝中门人遍布,虽然比不上九大家族中上三家传承千年,中三家传承五六百年,在下三家中明家算的上是首位,加上和他们一直关系最好的秋家,他们的势力可以匹敌中三家,今天坐在马车里的是明家最小的儿子明士兴,他不久之后就会迎娶秋太傅最喜爱的孙女,两家将结成亲家,这就是你们现今要面对的情况,不要觉得这很难实现,就拿你们的最敬仰的宋将军来说,他进京不过十年,就掌握了城防军和附属的京畿部队,宋家也因此成为了第九大家族,在这之前京城中只有八家,而现在宋将军恩卷正浓,连上三家都不敢轻易开罪宋将军。”史教头停顿了一下:“在你们被关押的这段时间,我找到了你们三个人的记录,你们三个人优势互补,是可造的人才,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们的面前,参加都城城防军,最近皇帝频繁调动军队,估计要对外作战,作为精锐的城防军一定也会被调入战场,到时候就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李竹三人对视了一会,便异口同声的回答:“大人,我们愿意为城防军效力。”“那你们现在就随我出来吧。”旁边的衙役上前将牢门打开,李竹三人依次出来,然后跟着史教头向外走去,经受了长久黑暗的三个人在踏出大牢时,都不由自主的用手遮挡住刺目的阳光,阳光迎面照在这三个年轻人的身上,在他们的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各自独立又似乎交融在一起,耳畔的风吹拂起他们的发梢,回转一周又轻轻牵起他们的衣角,“你们先回家处理一下事情,明天下午在衙门报道,我带你们入京。”说完接过衙役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往远处奔去,李竹三人目送着史教头远去,而后李竹走向衙役:“这位大哥,你知道我爷爷埋在那里了吗?”“你爷爷啊,被义庄的张叔和几个徒弟抬到东边坟地去了,好像是在昨天夜里下葬了,天气热了,尸体存不住啊。”李竹听到这就匆匆和两位挚友挥手告别,然后跑向张叔家,张叔家的小儿子正在家门口玩耍,看到李竹过来,就大声向里屋喊去“爸爸,竹哥哥来了。”然后里面就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张叔:“竹哥儿,你放心,你爷爷的后事处理的很好,寿衣寿棺用的都是店里最好的,他就埋在东边坟地,有墓碑,上面有一个花圈,很好认的。”“谢谢张叔,我爷爷后事花了多少钱,我等会就拿给您。”李竹感激道。“不用不用,”张叔慌忙摆手道,“竹哥儿你这些年也帮了我们不少,我还没有报答你救我儿子了。”张叔说的是两年前张叔的小儿子在午后偷偷溜出家门跑到河边玩耍,不小心失足跌入河中,要不是李竹刚好经过,估计张叔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谢谢张叔,谢谢”李竹多次说到谢谢,而后和张叔告别跑向了东边坟地,正如张叔所说,王爷爷的墓地很不错,它单独处在一个地方,周围并没有其他坟墓,墓碑也很精致,上面还点缀着鲜花,李竹靠着墓碑慢慢的坐了下去,来之前他拿上了王老头为他埋下的那坛酒,李竹抚摸着墓碑,轻轻呢喃:“爷爷,我被选上了,您可以安安心心的休息了,不用再担心我了.....”说着李竹打开了酒的封泥,清冽的酒香溢出,李竹放下两个瓷碗,将酒倒入其中,满上后,李竹端起两碗酒,轻轻碰碗,而后将一碗酒倒在墓碑前,将剩下的那碗一饮而尽,平时的李竹也可算是一个能喝小能手,但今天就这一碗,他就感觉晕晕沉沉的,李竹自嘲的笑了笑,继续喝着。话分两头,杨剑和钱胖子在与李竹分别后,也踏上了回家的道路,钱胖子家是卖肉的的,地处集市中心,距离衙门较近,而杨剑家的铁铺位于集市边缘,不过两人的家都在同一条路上,所以两人结伴而行,一路无语,先到了钱胖子家,钱胖子站在路边目送杨剑离去后转身进入铺子,时间已经接近晌午,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午饭,炊烟袅袅,钱胖子家也传来了饭菜的香味,钱胖子用力一吸,凭借多年来的经验,立刻判断出了娘亲准备了什么,钱胖子的胖脸露出了微笑,他已经闻到了好几种他喜欢的味道。钱胖子跑向后厅,厅中的那个小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钱胖子绕着圆桌走动,辨认着到底上了什么菜,看着这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钱胖子不禁食指大动,钱胖子偷偷环顾了一下四周,四下无人,伸出手拿起一块鸡肉就往嘴里丢去。“就知道偷吃,洗手了没?”身后突然传来母亲的声音,钱胖子转过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钱妈妈笑着看着钱胖子,将手里那道刚做好的红烧鱼放下,跟在后面的钱爸爸也将怀里的酒瓶和手里的碗筷摆好,“衙门早上派人来说了,说咱的宝贝儿子已经被选上了,所以今天就好好犒劳你。”钱爸爸将酒瓶启开,在钱胖子和自己的杯里倒上了酒,“来,干了,咱父子干了这一杯。”钱妈妈在旁边看着这对父子,眼里流露着笑意:“小胖,你不知道你爹听到你被选上高兴成什么样子,哪一个手舞足蹈啊,从来就没有看过你爸爸这么孩子气.......来,吃菜。”说着钱妈妈又夹起大量的菜放入钱胖子的碗中,钱胖子嘴里塞满了菜,只能含混不清的回应着。这边,杨剑也快到家了,杨剑家的铺子并不大,和旁边的其他店面比起来可以说是狭窄了,杨剑听着铺子中铿锵的打铁声,轻轻向里面喊道:“爹,我回来了!”铺子里的打铁声骤然停止,过了一会才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回来了,就过来吃饭吧。”杨剑应声,走向饭桌,饭桌旁已经坐着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人,因为长年的打铁肌肉线条十分明显,但与之不相匹配的的是那半白的头发和眼里是不是露出的沧桑感。杨剑沉默的坐下,饭菜并不丰盛但也有两菜一汤,两个人吃已经很足够了。杨剑的母亲在十年前的动乱中去世的,逃乱的路上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昨天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饥饿和疾病一直缠绕着乱民们,不断的收割着生命,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倒下,所以他们变得疯狂,为了生存不顾一切,就连往日亲密无间的兄弟们也可能趁着黑夜互下黑手。杨剑还记得母亲死的那天,那天他们一家三口走到了一间破落的古庙处,虽然已经年老失修但勉强可以遮蔽,父亲打扫了一下佛殿,将杨剑母子安置下来后出去寻找食物,杨剑和母亲背依墙壁,杨妈妈一边盯着大门担忧着杨父,一边轻轻唱着催眠曲给杨剑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掩着的大门被打了开来,但进来的并不是杨父,而是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壮汉们看到杨剑母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相视而笑,开始不怀好意的慢慢向杨剑母子靠近,杨母慌忙抱起杨剑,向佛殿后面跑去,但很快就被壮汉们逼在了屋角,壮汉们也不着急,而是在哪里开始讨论起来:“王哥先上,李哥继后,我第三,小安子最后。”“哈哈,这小娘皮长得还不错咱有福了”“这小孩到时候转手卖到矿山,咱兄弟几个又可以过几天潇洒日子了!”几个开始狞笑。那个叫王哥的壮汉率先走向杨剑母子,先伸手欲夺过杨剑,往日间柔弱的的杨母突然爆发,她抱着杨剑冲向窗子,将杨剑抛了出去,哭叫着:“剑儿,你快跑!”然后死命拖住想追赶得壮汉,杨剑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哭泣着向远处跑去,夜色笼罩着四周,白天俊秀的森林在夜晚仿佛变成了择人而噬的野兽,杨剑不敢进去,只好在树林的入口处徘徊,杨剑走了一夜,快天亮时,终于困得睡着了,而这时杨父的声音却在旁边想起:“剑儿你怎么在这,你母亲了。”杨剑迷迷糊糊看到父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在庙里,有好多坏人,娘为了救我.....”杨父心里梗了一下,抱起杨剑就往破庙赶,采集的野菜蘑菇全都抛弃不要,不久杨剑父子就赶到了破庙,那几个壮汉已经离开了,杨父手颤抖的推开大门,迎面看到的是一具**的尸体,上面遍布着淤青,杨父跪在尸体旁,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紧紧包裹住杨母的尸体,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杨剑看着悲伤的父亲和已经死去的母亲,突然感到很寒冷。艳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窗格,在杨父身上打下斑驳的光斑,就像杨父已经破碎的心,就是在那一天,原本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彷佛直接步入了老年,一夜白头。从那之后,杨父变得沉默寡言,对杨剑也越来越严格,有的时候杨剑看着杨父就会想如果没有发生那天的事,父亲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起来,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暗淡和寂寥。杨剑和父亲沉默的扒拉着饭菜,快吃完的时候杨剑才开口说到:“爹,我明天就要去报道了....,您在家里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嗯,你在军队里也记得照顾好自己,军营不比家里,切不可懒懒散散。”杨剑点了点头然后和父亲一起收拾起碗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天过去了,李竹三人都备好了自己的包裹,告别了居住了多年的家,和史教头一起出发前往西边那座承载了无数人梦想与现实的巨城--都城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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