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盛世刀鸣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话说高宗自东都洛阳返回京师长安以后，即召宰相张文瓘谏觐见，张文瓘谏道：“禀陛下，不久前，高句丽泉盖苏文去世，其长子泉男生继任莫离支之职后，为了解民情先是离开平壤城视察五部，后出巡安疆抚边将士。期间为防不测，泉男生指派其弟泉男建与泉男产代理朝中政事，不料泉男建趁机取得国家大权，杀害泉男生之子泉献忠，自任其为高句丽莫离支，并发兵讨伐泉男生，泉男生被迫退守高句丽旧都内城，四处无援之下，派来使者向我大唐求救，臣不能处，特请陛下返回京师。”高宗道：“那使者现在何处？”张文瓘道：“正于驿站内，陛下是否召见？”高宗道：“不必，就于他说朕车马劳顿，需要休息几日，暂不见人。”张文瓘又道：“为何？陛下此时派大军一只助之泉男生，两军接应，必败泉男建大军，一举功成，泉男生也当归附我大唐。”高宗道：“张爱卿所言极是，只朕想的不是让泉男生归附大唐，而是想要将高句丽纳入我大唐。”张文瓘道：“陛下是想灭高句丽。”高宗道：“张爱卿一点就通，朕之幸，大唐之幸。”于是，高宗以先前泉男生“以精兵数万”在鸭绿江畔据险而守，给契苾何力东征军带来很大干扰为由扣留来使，令边疆将领按兵不救。
泉男生眼看求救无果，泉男建大军步步紧逼，只得又派使者入唐，表示愿意归顺大唐。高宗听完来使之言，即对泉男建与泉男产二人的悖逆表示震怒，道：“此二人有违天道，理应人神共诛。”遂即，高宗又令皇甫常伯拟文章声讨泉男建与泉男产二人的悖逆行为，然就是只口不提发兵之事。面圣结束后，来使问之张文瓘：“大唐皇帝何时出兵解我主上之危啊？”张文瓘假装思索道：“陛下近来患上了眼疾，太医无法医治，故可能是陛下眼神不太好，没有看见来使主上的诚意吧！”
使者再次无果而归，而前方战事节节败退，眼看第泉男建大军将要兵临城下，泉男生万般无奈，即叫来其子泉献诚，与其说道：“前面两位使者求兵无果，孩儿此去可定要求得援兵啊！”泉献诚：“孩儿定当不辱使命，求得援兵解父亲之危。”说罢泉献诚携金银细软无数自东向西入之长安含元宫，跋山涉水向高宗表明来意，高宗道：“都因下面人办事不利，若早提醒朕发兵之事，断然不会使你父亲陷入此境地，朕这就发兵解你父亲之危。”终于求得援兵临，泉献诚当即于大殿之上喜极而泣，道：“谢过皇帝陛下。”高宗下令右骁卫大将军契何力为辽东道安抚大使，领兵救之泉男生；另命泉献诚为右武卫将军，担任向导，右金吾卫将军庞同善、营州都督高侃为行军总管，共同讨伐泉男建。真道是：
一波三折总得兵，只是兵出计亦出。
一来二去，时至九月，庞同善、高侃、泉献诚三人携圣旨到关，守关将道：“来或何人？”庞同善道：“右金吾卫将军庞同善，持陛下圣旨而来，尔等快快开关，且速叫大总管前来接旨！”守关将打开关门，迎了三人进关，又差人通知大总管李勣前来接旨。庞同善向李勣传了高宗圣旨，李勣领了圣旨，点了人马，遂即攻下高句丽西边要塞新城。
攻下新城后，李勣留庞同善与高侃驻守其地，自己挥军进击，连陷高句丽十六座城，攻至泉男建城前，李勣城前摆下大阵。泉男建见此即派大将高进出城迎战李勣，高进领兵出城后高声喊道：“敌将通名。”李勣骑马走出军阵，道：“大唐李勣在此。”一听李勣之名，高进又道：“我高句丽与大唐已经结好，大唐此时来犯，此举莫不是想背信弃义？”李勣道：“尔等乱臣贼子，以下犯上，困其主莫离支与旧城，此举天人共愤，我等特奉高宗之命替天行道，还其主大政，尔等莫要逆天而行，速速下马受降。”高进道：“我高句丽之事，大唐横插一脚，这才是天人共愤，大唐奸贼，看我破了尔等之阵。”高进说罢，即领大军入了李勣杀阵。
那李勣阵法布的甚是精妙，高进领军入阵，片刻间便死伤惨重，幸得众将士拼死冲杀，才护得高进逃出阵去。
泉男建眼看正面不敌李勣，于是派兵袭击尚在新城的庞同善与高侃二人，高侃进军至金山，交战不利，袭击大军趁胜进攻，庞同善见状不妙，即向附近的薛仁贵求救。薛仁贵引兵迎击，同庞同善等人大破袭击大军，斩首五万余级，攻陷南苏、木底、苍岩三城，与泉男生大军会师。
次日，三军会师，不久便大败泉男建，泉男建被押到长安受审。而此时的含元宫中，高宗召开内阁朝议，商议高句丽善后之事，张文瓘谏道：“禀陛下，陛下欲平高句丽，此时正是天赐良机，陛下万万不可错过。”内阁朝议一致认为此乃天赐灭高句丽良机。于是，高宗下诏，任命泉男生为特进辽东大都督，兼平壤道安抚大使，封玄菟郡公，以勉泉男生多疑。
时至冬季十二月，高宗任命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司列少常伯安陆人赦处俊为副大总管，以待时机随时进攻高句丽。同时，又令庞同善、契何力同为辽东道行军逼大总管并仍兼安抚大使；水陆诸军总管和运粮使窦义积、独孤卿云、郭待封等，都受李勣指挥。
一年后，高宗因高强度处理边疆军务久病不愈，便下命太子李弘监国，如有不决之事，问之武后；与此同时，特令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勣全面进攻高句丽，泉男生因还沉浸在两国蜜月的幻想中，以为归附之后就可相安无事，于是大军并未及时布防，毫无防备之下，大军被**一路平推。
**势如破竹，捷报频传，所需处理军务不断增多，太子李弘初监国，诸多事物束无良策，便日日寻问武后。武后的日常就这样被太子李弘占了去，无空余时间陪李令月，陪伴李令月最多的就是那乳母张夫人与宫女晴儿。
东宫之中，时常听见武后与太子谈论国事之声。虽为母子，却未能像寻常人家那样母子知心，此次母子相处，武后渐知太子为人，觉与太宗、高宗有些相似。武后想起那张公艺九世同居的画面，对太子愧意便起，多年前贺兰敏之奸污未定的未来太子妃之事自己确实处理不当。武后道：“弘儿，司卫杨少卿爱女之事，母后当初确实处理不当，母后知你喜欢她，只是……”太子李弘听此连忙打断武后，说道：“母后切莫自责，已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一家人好好相处就是。”听了太子此言，武后深感欣慰，有子如此，人生何求。
又一年，李勣率军大破高句丽，平高句丽后，武后与太子拟分其境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并于平壤设安东都护府以统之之诏书于高宗，高宗看后都于同意，另命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为检校安东都护，领兵二万镇守其地，李勣与姜恪二人因战功卓越，特赐进宫面圣。李勣加封田地一百户，姜恪以战功擢任左相。
面圣结束后，李勣便解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刀，赠予姜恪，玉带赠予吏部尚书，唯张文瓘一人什么也没有得到。张文瓘非常奇怪，问之李勣：“两位大人都有礼物，不知英国公有何礼物赠予张某啊？”李勣道：“我在前线与姜大人并肩作战，知其生性优柔，我赠他佩刀，希望他能果断；而吏部尚书言行有些放诞，我赠他玉带，希望他能自我约束。可张大人并没有什么干的不好，我不知还用赠你何物，若要赠，便只能请张大人酒楼一醉了。”张文瓘听此哈哈大笑道：“英国公缪赞，今日我破费，酒楼请各位一聚。”
酒楼一聚，四人入席小酌数杯，吏部尚书道：“我有一女，现已到婚家之时，不知各位大人可知谁家公子有意啊？”姜恪玩笑道：“太子殿尚未许有太子妃呢，不如我予尚书大人介绍一番。”吏部尚书道：“姜大人说笑了，小女不爱富贵，就喜爱些诗曲。”张文瓘听此道：“朝散郎王勃，一表人才，诗曲甚好，正合小姐心意，也是至今未娶，尚书大人有意可招为女婿。”吏部尚书道：“可我与他不熟啊，我有意也不知人家心思啊。”张文瓘道：“这有何难，我予尚书大人引见一番就是。”吏部尚书道：“如此，我代小女谢过张大人了。”李勣道：“若成，我等也好讨杯喜喝啊，张大人可要放在心上啊。”张文瓘连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再说那阎立本与裴行检两人，阎立本每日与国师下棋弹琴、谈诗论文、交流书画；裴行检亲自带人在玄元皇帝庙内从早搜寻到晚，可谓是掘地三尺，然就是一无所获。
一日，时值盛夏，清风不曾徐来，烈日早已当空，天气是那样炎热，仿佛一点星火就会引起爆炸似的。阎立本依旧与国师下棋弹琴、谈诗论文、交流书画。国师道：“阎大人，已是烈日当空，让裴大人过来喝口茶，莫累坏了身子啊。”裴行检走了过来，端起碗喝了几大口茶。国师又道：“两位大人果真忠臣良相也，如此烈日当空也不懈怠国事半分。”阎立本道：“食国之禄，理当分国之忧。”国师道：“如此，便请阎大人研墨，容贫道与陛下修书一封，了了心中之事。”阎立本研开墨，裴行检展开纸张，国师写下：
心之所求，故乡火犬。
国师道：“两位大人将它乘予陛下吧，不必在此与贫道闲谈了，修庙之事交由下面之人，多少国家大事等着两位大人呢？”
阎立本见国师所写内容，问道：“国师所荐之人莫不是姓狄？”国师道：“非但姓狄，还与陛下同乡，更为甚者阎大人见过此人。”阎立本听此恍然大悟，叫上裴行检拿了书信兴高采烈的回皇城复命去了。
原来，十多年前，阎立本任黜陟大使，代天子巡察全国各地，了解各地民情，并考查当地官吏，进行奖惩。时河南汴州监狱内，他曾审讯过一位涉嫌徇私枉法的人，犯人姓狄名仁杰，字怀英，出身太原狄氏，早年以明经及第，历任汴州判佐，因公断了长官财路，被诬陷入狱。阎立本去了狱中，从他的眼神中竟搜寻不到一丝畏惧之色，极为沉着冷静，阎立本为其胆量所折服，两人相谈之下极为甚欢。阎立本发现狄仁杰是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才，坦言道：“我是一个画家，在我心中自有想画之人与不想画之人，想画的人物中，见其第一眼便有冲动下笔的人更是少之少，而你就是极少数之人，非画不可之人。”事后，阎立本不仅弄清了事情的真相，而且推荐狄仁杰作了并州都督府法曹，谓之：
河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
阎立本与裴行检两人返回京师长安，过了护城河，直去含元宫，与高宗讲明情况。高宗自言自语道：“还是老一套，每次寻图，都予朕荐人了事，何时换个新意！”然后问阎立本道：“阎爱卿，那狄仁杰在并州都督府做得如何？”阎立本回道：“政绩优矣，百姓爱戴，然棱角太明。”高宗道：“如此，便留他并州多历练一番，待时机成熟，调入大理寺任职。”
数月后，阎立本擢升为右相，封博陵县男，朝中群臣时常将他与左相姜恪并称谓：
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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