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炜沉声:“看来我想的没错。”
录像带中的女孩叫童谣,是童磊的妹妹。专案组在排查王贵祥社会关系时,大致清理出了几名嫌疑人。
其中有四名被贩卖儿童。第一个被卖进了甘肃某个偏僻的小村子,最后得了肺痨,三年前就死了。第二个最为幸运,被卖给山村的单身汉,为了传宗接代。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生活总算也过得不错。
第三个就是童谣,因为长相清纯可爱,被卖进某个拐卖儿童的集团,被多次强。奸,而且不止一次,甚至……不止一个人。
而第四个嫌疑人,也是他们最为怀疑的那一个。没有查到什么消息,似乎是在交易途中跑了,秦炜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还活着。
甚至是一直隐藏在某处,暗中查清了这个贩卖集团的底细,收集了很多被卖儿童的相关线索。
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自己,而且是为了查清这一切真相途中,发现深渊罪恶。
是一桩桩的恐怖和灰暗,扭曲了一个孩子的心。把纯真,浸染成绝望。
童磊被严自国确定为重大嫌疑人
,可专案组赶到收购站的时候,童磊早已不见踪影。警方贴出了公告,很快就在某个网吧里抓到了他。
童磊被抓时满身烟酒气,神情憔悴,眼神浑浊,没有任何的抵抗,似乎早已预料到一切。
格外冷静的模样,却在看见自己妹妹失踪档案的那一刻,瞬间崩塌。
一个男人,趴在审讯室的桌子上,怀里抱着女孩的文件,泣不成声。
经过调查,童磊少时打架斗殴,处处闹事,有一次甚至失踪了一整天,回来时一条手臂被彻底扭曲。
从此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没有人知道失踪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审讯室里,他一声不吭。面对秦炜的询问,他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只是神情呆滞地看着某处。
“让我来吧。”杜薇走进去,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外面的人看见杜薇先是说着什么,对面的童磊没有丝毫反应。后来,她站了起来,用拳头砸着墙壁,泪流满面。童磊才慢慢抬起头,张口说了几个字,杜薇怔住了。
走出审讯室,她只给出了一句话:“放了他,这案子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邢天龙听着非常担忧,想要多问却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看向秦炜时,他也只点头默然。
钢钉,杀人动机,以及毫不否认的反应,专案组终究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将他释放。
即便杜薇反复强调他残疾的事实,他却仍旧被视为帮凶。
直到拘留的第二天,第二个死者的出现。
死者叫张国怀,被弃尸在一栋废弃居民楼的天台。目击者当时从远处经过,抬头看见了一个暗黄色的东西,似是一个气球,在上面悄然滚动着,而后有鲜红的血液从楼台边缘流下。
仿佛一张寂寥的画。
他的骨骼被熟练地剥离,整齐码好,摆放在一旁。内脏被掏空,随意扔在一边,而皮囊被充进气体,旁边倒着自行车打气筒,一颗头颅放在不远处,怔然注视着虚空。
地面上用死者的鲜血画出一个巨大的字母Q,场面显得沉闷而令人作呕。
徐炎抬着东西赶到楼顶上的时候,已经有许多警员控制不住吐了。经过初步尸检,发现死者的头颅是被非常锋利的细丝齐齐割断,而那条四线就扔在楼道拐角处。
很普通,随便哪个渔具店就可以买到。
而这一些作案工具,都是从垃圾站捡来的。
“要不是童磊还被我们关着,我真要怀疑是他配合干的。”诸革嘟囔着说了一句,邢天龙却突然打来电话:“上面要求我们……一个月内,破案。要是做不到,相关人员全部受罚。”
秦炜听完后挂断,手机上的信息铺天盖地。有无良媒体肆意编造,将两起案件讲得像是鬼神之说,沪海市变得人心惶惶。
甚至有人在公安局门前泼了一大桶红油漆,更是猖狂地写上“无能”二字。
勘察现场后,仍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痕迹。诸革不得不感叹,凶手的心思之细腻,让他都有些害怕。
越是熟悉犯罪的人,犯罪时便越完美无痕。严自国发现字母后,打算集中调查WQ有关的信息,又牵去了一大批人手。
秦炜着实有些愤怒,但又不好发作。这样一来,案件侦查的难度又提上了一个档次。
“凶手应该很熟悉解剖工作,可能当过屠夫什么的。”徐炎突然发话,秦炜忙过去查看。
尸体骨骼分离得很完整,没有操作笨拙的痕迹。致命伤就是割下头颅的那一处,是很大的冲击力造成的头颅瞬间断裂。
秦炜查看了这栋废弃楼房,发现有一个电梯,监控早已损坏,而通风口处却有刮擦痕迹。
“凶手很聪明。”秦炜眯起眼,杜薇有些疑惑:“你知道作案手法了?”
秦炜点头。
死者很有可能是被某些消息引到了这里,凶手事先将细钢丝放进电梯通风口,做成了一个拦截线。只要在死者进入电梯时,从背后猛推一把,钢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嵌进去。
再抽出钢丝,利用电梯将死者运到天台,轻松一割,头颅就能整个分离下来。
再简单清理一下电梯,做好人皮气囊后离开现场就是。
“我怎么觉得,凶手这次的处理方式,那么像吕后做人彘的手法?”诸革轻轻嘟囔了一句。秦炜沉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十二年前,张国怀,在自己老家的后院里,分尸抛尸。
而死去的人,被剁成好几截,塞进腌菜的陶罐里,沉入茅厕。
粪便涌过,掩盖了死亡的糜烂情形。家中痴呆的老人,成了张国怀的替死鬼。
张国怀家中的日记本,无声陈述着这一段可怖的过往。
他跟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结了婚,而无止境的家暴让女人狠心离开。家中留下的那个五岁的男孩,成了他发泄变态欲望的工具。
他疯狂地折磨那个孩子,不顾孩子微弱的求饶声。
“爸爸……”
他拿起了菜刀,劈向孩童无辜的双眸。
长夜黑暗,他辗转无眠,总能在夜深人静的某些时候,听见孩子弱弱地呼唤他。
好似没有半分怨恨。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