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金属藤与橄榄叶爬满了两侧橱窗,厚重殷实的雕花胡桃木门看起来倍感安全。门前挂着深的黄色铜铃上,那斑斑点点的铜绿显得它古意盎然。并立着的大理石柱上各挂着一盏壁灯,玻璃吹制的百合花每逢日落都绽放出柔和的光晕,成为它最醒目的标志。
与那些喜欢把自己的门前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商人不同。在史塔克城内一向是奢侈代名词的‘秘法之家’显得更加内敛,就好像是在故意显摆自己的内涵与底蕴,好与那些他眼中的暴发户们相区分开来。
就如同商店的定位一样,它所处的位置也是城内商业区的精华地段。才踏出店门的艾伦就发现了好几道视线,显然每次出入其中的顾客都会吸引路人的目光。更何况是艾伦这种生面孔,此刻异常显眼。
相对于繁杂的集市这里并不显喧闹,青石打制的方砖被雨水和鞋底磨去了棱角。从缝隙中钻出的嫩绿生命,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下起起伏伏。两侧的商店各具特色;从精美的雕像到闪光的招牌,从奇异的花草到饶舌的鹦鹉;当然也少不了橱窗内琳琅满目的商品。
可惜在史塔克城内能够来此消费的人数有限。而行走其间的艾伦,因为=不用担心人流中潜藏的金手指,便开始分心盘算起自己的库存来:‘等加工完了灵质炸弹,我剩下的原料也就不多了。接下来去货栈补充了一下可能用到的常见耗材。’
随着一幢幢建筑移向身后,穿过十字路口的艾伦立刻回神——油腻的马甲,攒动的人头,混杂着汗水与货物的古怪气味;当然少不了那店门口的招揽声。
突如其来的活力,被无形的墙挡了这头。眼前这繁忙街景中骤然增加的人流,潜藏着不确定的威胁。一街之隔的同一城区,显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覆着水晶漆的招牌,在太阳下流光莹莹。或描金或镂空的花体店名,恨不得粘上五颜六色的鸟羽。热情的导购使尽浑身解数,生怕来往的商旅行人过错了自己。
“欢迎来到‘鼠尾草与百里香’商会,我们这儿的商品来自……”才刚刚踏上门槛,眼前这位店员就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
被引进店门的艾伦,鼻夹内的气息为之一变。香料,除了纯粹的香料气息,其他的味道都被淹没。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他心中的调侃:‘力量与忠诚?一家商会选择这种寓意的名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循着香味的艾伦将疑惑抛之脑后,随即把目光转向了店内的商品。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百里香等一系列经过初步加工的本土香料,就这样一箱箱敞开置于大厅当中。可它们的香味却被来柜台上的象牙白瓷器所掩盖。
那些碗碟之中盛放着丁香、豆蔻、肉豆蔻、黑白胡椒、姜黄、藏红花等来自远方的昂贵舶来品。
还未等热情的店员开始介绍,艾伦便越过跟前成箱的廉价香料,径直奔往柜台上的那些奢侈品。当他伸出右手,准备验验其中一份的成色时,一只虎口满是老茧的手,就这样拦在了身前。
洁白的瓷盘上,圆滚滚的黑色颗粒分外显眼。不过店家如此郑重其事的盛盘摆放,自然不会让什么人都伸手触碰。要知道这些来自远东的香料可是另类的硬通货。不小心被偷走一两颗,一天的利润说不定就打了水漂。
看着那阻拦者脸上的褶皱,艾伦熟练地抛过去两枚金币。后者伸手一捞,钱币刚一入手就辨清了真伪。拿到了保证金的他推到一旁,同时伸手给了艾伦一个请的动作。
用食指与拇指轻轻捏起一颗香料置于鼻前,属于它的特有气息灌入鼻腔。和脑中记忆对比一番的艾伦点了点头,初步确认了这份货物的成色。不过作为一名炼金术师,艾伦体内的嬗变之火开始跳跃,从另一个角度确认货物的品质。
相比出售各种道具的神秘商店,商会货栈的普通材料更加价廉。不过却也更加考验购买者的知识与辨识能力。同一批次的货物质量参差不齐,虽然以假乱真的可能性不大,但以次充好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
在店员和保全人员的多重注视下,艾伦挑挑拣拣了一番之后,将选出的香料放上天平:“这些我都要了。”
随后赶来的管事儿小心翼翼地拨动天平上的游码,生怕一个抖动量错了重量。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再三确认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加起来一共78杜特朗,先生您是使用现金还是汇票?汇票的话,我们商会暂时只接收财富与商业神殿,以及金百合商会的。”
“用现金就好。”说着艾伦变从钱袋当中数出了所需的数目,将它们放在收营台上。紧接着就有专人确认钱币的种类,以及是否被私自切割。
就艾伦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大路上的货币发行庞杂而有序。首先是各国的官方货币,紧接着是大大小小的城邦和形形色色的商业家族所发行的钱币,当然也少不了教会参与其中。
同时各个组织发行的货币间会存在极大的差异。比如刚刚提到的杜特朗,由布尔特王国发行的它足有十八点三克重。而都灵城邦的,银币就只有六克不到。
除了重量的差别以外,这些货币的成色也有差异。上等的银币,比如杜特朗,安如银币的成色可达百分之九十四。比较劣等的银币所参杂的铜、铅、锡较多,一般是在百分之八十五到百分之九十之间。再差的往往被市场所淘汰。
更令人头疼的是,即使同一组织发行的货币间,往往也存在差别。就拿杜特朗来说,其含银量的巅峰是桉茹银矿出矿的头十年,而含银量最低的是布尔特王国与摩根蒂公国的三年战争时期。
至于切削货币边缘的情况则更为常见,每枚银币看似抠下的不多,数量一大同样会造成不小的损失。特别是在贸易频繁的商会,更是会有专人来确认。
“78枚杜特朗银币,近年新版,品相完好。”完成检查的那位,用特有的重音大声宣讲——该行业的传统让买卖双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鉴定结果,尽可能地减少了之后的纠纷。
“您的香料和押金!”刚刚做了笔生意的管事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我们‘鼠尾草与百里香’商会主营香料,但其他商品同样不少。您没打算再看看吗?“
早有计划的艾伦摇了摇头:“有需要我会再来。”
拎起了鹿皮口袋的他,在店员的热情欢送下回到喧嚣的街道,随即被淹没在往来的人群之中。
当艾伦回到落脚点的白马酒馆时,出门空着的两手上多出了三、四个包裹。可才一跨过门廊,他就发现今天酒馆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板,被揉碎了撒在圆桌与石板之间。浸透了的满室昏黄,让房梁下挂着的几盏提灯失去了意义。
往日里趴在吧台上边喝边侃的酒鬼们,此刻却一个都不在。一长列的高脚凳子,少了以往那些喝得晕乎乎的家伙,显得格外单调。敦实的橡木柜台后,瘫软在椅上老板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而在密集的橡木圆桌之上,也看不到往日大口灌着麦酒的豪爽汉子。仅剩下的小猫三两只,此刻也像是蔫了的甘蓝,无精打采地嘬着酒杯。至于那些常和酒鬼们调笑的女招待,更是一个都没见着。
艾伦踩着轻快的步伐,在那圆桌与木墩之间穿行。连手间的袋子都没怎么摇晃,就来到了吧台前:“今天还真冷清,难道是我昨晚请的酒水把他们都给灌饱了?”
听到这话的店家立刻一改之前的疲态,从椅子上蹦起,抖动着赘肉抱怨到:“就昨夜那些酒,可装不满常来的酒桶。都是先前那些疯狗,要不是他们在这儿闹了一通,生意是很好的。”
环顾四下的艾伦,回过头去看了店家一眼:“这里不像是有人闹过事儿的样子?”
“早就清理干净了。再说您平常都没正眼瞧过这儿,现在又能看出什么?”略微发泄了下不满之后,那胖胖的店长又有气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
听到这话的艾伦一时语塞,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话题:“知道那些家伙来干什么的吗?不解决源头的话,他们说不定会再来。”
“说是在找什么人,不过八成是来敲诈的。”说到这儿的老板挥了挥手,“像那种人,我老约克可是见多了。很快会有人去告诉他们,史塔克城的规矩。”
没再多想的艾伦,“你能够解决问题最好。虽然我在这儿住不了几天了。但也不希望被无关的事情打扰。”
“大人您尽管放心!我们酒馆可没出过那种意外。”老约克立马做出了保证,免得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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