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A Vanished Man
“帮忙?你想要我做什么?”陌生人摇了摇头,指着擦得锃亮的手枪,“要是你耍花招我可会一枪崩了你。”
放在钢琴上的银色方块,是那个人留给我的,说的是里面有着他位置的线索。然而我不会不懂,在已成死城的RIO里,我是找不出能解读这件物品的人或物的,再说我也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以至于这11年,我仍守在这座偌大的图书馆里,等着他回来的那一天,“有关于这个东西,我想请你帮我解读出它的内容。”
“你的理由是什么?”想象得到的回答。只见陌生人一边打量着我一边思考着什么,“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我想知道自己是谁,”我对自己的身份一直都存在一种怀疑,那一年我从Harmonia修道院醒过来,我就觉得自己并不是自己。尽管我失去了记忆,可身边的那些人也不该谁也不认识我呀,而且这副身体也是那样的不可思议,简直像我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如你所见,我是个小女孩。”
他显然是被我的这句话惊到了,“难不成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吗?难道你还不是个小孩?”
“不是。”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毕竟这个名字也是他给我的,我的真名似乎谁也不知道,“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那,你见过我吗?”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我……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不自觉地就眯着盯住了那个方块,尔后突然的睁眼就好像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的什么人有点相像?”他的样貌虽然平常,但这留着络腮胡与灰白鬓发的样子与那个人却是一模一样的。一开始我没敢点出这点来,因为我也不敢确定这个人就是他,毕竟他一开始包括到现在的言行举止都和一个陌生人并无二致。不然我也不会随便献丑弹什么钢琴去试探他,结果这人还真不像那么回事。但样貌一样这种事情很难出现,难免让我生疑。除了双胞胎之外,世界上是不会存在相貌完全一样的人的。
“算是吧,只是我想不起来,有一种朦胧的印象。”看得出来他与我有着同样的疑惑,只是他拼命回忆的样子与头脑清楚的我却是十分不同。我不免有种猜测,如果这个人真就是他,那么他过去一定是被消去了记忆,或者曾被病毒感染导致部分记忆被篡改,否则本为陌生人的我们,是不会随便就联想到这一层关系上来的。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我把那个方块仔细擦了一遍,又把它小心翼翼地摆回了钢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个死刑犯,是被政府流放在这里的清扫者,”他苦笑了一会儿,“哎,这样也好,至少这里还蛮自由的。”
“死刑犯?为什么?”我突然对他的遭遇有了兴趣,“杀了人还是怎样?”
“偷疫苗啊,只是没想到那疫苗是假的,然后就被那些家伙弄进来了。”
“疫苗?是用来医治那些感染者的疫苗?你有什么人被感染了吗?”
然而他又一次呆立在了那里,一副挠着脑门陷入沉思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疫苗,不过你这一说,好像真是有个什么人,”随后他的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脸上,不住地点了点头,“对,那个人还和你长得很像。”
只是我并没有自己曾被病毒感染的记忆,这十一年来我都在RIO城里待着,对于外面的世界我不过是通过书本知晓一二罢了。于是我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我想那只会让我心里仅存的一点点侥幸彻底破灭而已,也许那个方块里,就有着那个人究竟是谁究竟在哪的答案。
“你知道这个方块是什么吗?”我指着那个银色的物件,“刚才看你看得挺认真的,你好像知道它是什么。”
他不禁对我的问题吃了一惊,“我倒是知道这是个什么,只是这里这么多书,你不会找不到关于它的吧?”
如果这里的书我全部看过一遍的话,也许我还能找得出来,但我只看自己感兴趣的,“只是我没看完这里的书。”
“额……”听到这个回答我觉得他一定在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我了,“那……那个是电脑用的硬盘,就是用来存数据的,我看你这个大概就是那种3.5英寸的,SATA3口7200转速的盘,读写速度还一般吧,大概有个100MB/s的样子。”虽然我对这些参数含义一概不知,不过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就足够了。
“那你知道这个该怎么才能得到有关他的线索吗?”
“要读写硬盘的话,至少得有一台电脑才行,当然,有个硬盘播放器也可以,只是那个人的信息加了密的话,没了电脑这无疑就是一块废铁,当然你要拿来存视频音乐之类的当我没说。”
“是要一台电脑是吧?”想起来现在RIO城里也就是圣拉法一医学院那边还有电力,晚上我在图书馆顶吹风的时候城里也就那一块儿有点亮光,只是我不确定那里是否还有人,这一想我这么多年来竟都没离开过第六区,“就是那种有着一个带着电视的铁箱子和一盘按钮组成的东西吗?”
“那是显示器和主机,键盘,当然你要说是铁箱子倒也没错,它们的确大部分是铁做的,”我开始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像是看原始人了,那种挑着眉毛脸上满满都是轻蔑的感觉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吧,他那张脸就好像在说,“我觉得你就和21世纪还不会骑自行车的人一样稀有。”
“人家还小,没学过这个,你得考虑年龄因素是吧,”虽然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小女孩(就我朦胧的记忆来说,我本来就不是小孩),然而我心里憋着难受,也许是为了挽回一些面子?“你要再说我不会骑自行车我就不理你了。”
“什……什么自行车?”他被我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弄懵了,“我不是在说电脑吗,哪儿来的自行车?”
我一下就意识到自己内心戏又外露了,脸上一瞬间变得火辣辣的,甚至还语无伦次了起来“不,不是,我说我会骑自行车,那个什么电脑,楼下就有。”然而当我们一起下去找到那在地下的电子阅览室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电脑全都淹在水里,尽管我们看到地下室那及腰深的水都有所预感,但不懂原理的我还是毅然打开了大门。
“它们都不能用了,这里的水把主机整个都淹了,”半个身子没在水里的他跟在身后,看着泳池一般的阅览室不禁摇了摇头,“虽然刚才看到水这么深早有心理准备,不过这么残酷的结局真看到了也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不能把它们拿出来晾干了用吗?”我心想这些东西只是浸在水里,也许弄出来晒干了也就能用了。
他扑哧一声笑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他是在嘲讽我的无知,他打着手电走进了阅览室,“看这墙上都有水痕了,应该被淹没了不止一天两天,生锈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当然我们也可以拿几台出来试试,兴许运气好还能捡几个部件出来凑合凑合。”说完他便在我一脸的不服下搬出了一台又一台的铁盒子,并把它们用推车运到了外面广场上。
充斥着呼呼风声的塞琉古大广场总给我一种刺眼的感觉——也许是由于周围商业街的树木都枯死了使得阳光没有遮蔽物的缘故吧。不过这次我反倒是觉得有趣——只见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地上不停折腾着这些生满红锈的黑色铁盒子,用一把切割刀将螺丝都锈得不知何处的它们割开之后,再把里面同样锈迹斑斑的或是绿色或是红色的电路板拿出来,有些甚至一个箱子里还有两三块大小不一的电路板,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带着一个小小的风扇。不一会儿跟前的地上就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电路板,而那些被切得支离破碎的铁盒也锈得更红了。我不得不说服自己,这些东西早就没救了。
“意思是,我们还是得去找找能用的电脑,”他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着,“我也想弄清那个人是谁。”
“这么说你答应我了?”但其实我看出来了,他是想有个陪他的人,以及他对自己身份也存在如我一样的怀疑。
毕竟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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