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被我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到,我直接开门见山的将今晚前前后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爷爷,当爷爷听完我所说的话,眉头微微皱成一团,拿起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随即扭头无比慎重地看着我,说道:“小兔崽子,你还拿着剔骨刀准备去赵
庄送阴亲?得亏你没去,那里面的门道深着呢,在乱分场就把你吓成这样,若是到了赵庄,挖开那女尸的棺木,一准儿能把你吓尿!”
但爷爷刚说完,便古怪的笑了笑,接着说:“不过咱家二狗也能到外面跑差事了,好,好啊!”
我立刻着急地喊道:“爷爷,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不是开玩笑,你不觉得我在那乱坟场遇到的鬼眼,还有你带回来的狐狸,还有……还有我做的那个恶梦,这三者有些莫名的牵连吗?会不会是这狐狸有什么古怪啊?难道是成精了?!”
“别瞎想了,你在乱坟场遇到点鬼火什么的很正常,爷爷曾经在山里也遇到过,还不是好端端的过来了?再说那只狐狸是从后山里面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已经死了的,怎能与那乱坟场的事件扯上关系?!”爷爷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苦笑一声说:“是不是长大了想
讨老婆了?做梦都还在娶媳妇呢?呵呵!嗯,二狗,要说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山村里的孩子定亲早,到明年开春爷爷就找人先说上媒,咋样?”
唉!
我唉声叹气地躺下,怎么和爷爷就说不到一起呢?我明明说的都是真的,爷爷却以我胆子小吓出来的幻觉为由搪塞我,说明天还要去赵庄赔不是,今晚没去成,指不定赵庄的赵六顺生气不生气呢!
见爷爷不再和我说这些,我只得不情不愿地扭头继续睡。
也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睡的,我只记得我刚要睡着那会儿,还听到爷爷在吧嗒他的旱烟袋,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一声声的唏嘘和叹息,咦?是爷爷的声音!
我急忙坐起来,只见爷爷正在侧翻身,另一只手不停的搓揉着那只受伤的手,我赶忙问爷爷:“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兴许是伤口在长肉,有点疼!”爷爷虽然随口敷衍一句,但很明显他的表情非常痛苦的样子,那个伤口我看到了,有点深,却不大,按理说应该没有这么疼的,毕竟都消毒包扎了的,见爷爷继续睡觉,我执拗了一下,也只好缓缓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只见爷爷猛地坐
了起来!
还没等我询问咋了这是,只见爷爷伸手着急地去解开手上的包扎部位,将上面的布条三下五除二的扯下来,并咬着牙用手去挤那伤口……
一丝丝腥臭的气息,顷刻缭绕在四周,我一下子被惊醒了,再也无法睡下去,我感到爷爷的手不是一般的严重,是非常的严重,可明明只是一个小伤口,怎么会那么严重呢?点亮油灯,眼前的一幕差点把我吓傻,只看到爷爷手上的伤口所挤出来的,竟然是漆黑的血,无
比的瘆人的恐怖!
“砰!砰!砰!”
“咣当!”
外面的院门突然在三声沉闷的撞击后,应声被一股大力冲开,我甚至觉得那两扇门是不是被撞散架了!
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的一个念头,爷爷着急挤出来的黑血,再加上莫名被什么撞开的大门,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是家里有爷爷在,我立刻壮了壮胆子冲出了堂屋,向着大门的方向扫了一样,就在此刻,只见那大门外忽然闪
过一道白影,好像是我眼花了,但我确信我看到的是真的,伸手摸了把铁锹,飞快地冲到大门口,四下里踅摸一圈,并大声叫道:“谁啊?!”
没有回应,要说有,也只有那阴凉扑面的风,吹打在我的身上,吹打在我的脸上,凉丝丝的,我浑身一个激灵,恍惚间仰天看了一眼,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布满了新鲜的泥土味道,格外的清新,也格外的寂静。
回到内屋,我看到爷爷一脸的惨白之色,急忙询问爷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爷爷也不吭声,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刚要开口说话,竟猛地弯身向地面吐了起来,吐出来的东西,气味儿竟是和那黑色的血一样,腥臭之极!
我吓坏了!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我不知道爷爷发生了什么,只得搀扶着爷爷缓缓躺在床上,爷爷深深地舒了口气,气息微弱地告诉我:“二狗,爷爷兴许是中毒了,那畜生死之前应该是被什么人下了药,刚才爷爷不小心划破了手,那毒液就进了我的身体内,我存放了一些解毒方子,你赶紧去拿一包,用三碗水熬成一碗,多半能解毒!”
我哪里还敢怠慢,爷爷存放的东西我都门儿清,找到了解毒的方子,山里人基本都会备上一些解毒的药材,因为深山老林之中有很多毒物,一不小心被咬伤,要及时救治,现在知道了爷爷是中毒,那我也就麻溜的去熬药。
熬好了药,当我端到爷爷跟前时,只见爷爷已经昏死过去了,我一只手抱起爷爷,并用力撬开爷爷的嘴,此刻,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哽咽着喊道:“爷爷!爷爷你不能有事啊!爷爷!快醒来喝药了!”
叫不醒,晃不动,没办法,我眼含热泪一点一点的将汤药灌进爷爷的嘴里,而我脑海中,却是莫名的想起那恶梦之中出现的场景,回荡的话语“你们都得死!你们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精怪报复的事情?想起爷爷先前还剥了那狐狸的皮,难道……难道来的这么快?!
不,不,肯定不是,爷爷只是中毒,只是中毒了,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精奇鬼怪,没有!
将解毒汤药大半灌进了爷爷的肚子里,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床沿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昏迷不醒的爷爷,此时此刻,我泪如雨下,挥袖掩嘴,痛哭失声,从小我失去父母,也从未见过奶奶的面,爷爷说奶奶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而家里就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如果爷爷出了什么事,我真无法想象以后该怎么办……
夜风,吹打在纸糊窗上,废旧的纸片发出嗤啦嗤啦的碎音,这一夜,我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助和孤独,我很害怕会失去爷爷,很怕。
让我沮丧的是,我竟然这么守着爷爷也趴在爷爷身边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且满是皱褶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当我看到爷爷慈祥的笑容时,不禁诧异地揉了揉眼睛,不是梦,真的不是梦,爷爷醒了!
“爷爷!”我的眼眶再次一热,千言万语,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趴在爷爷怀里痛哭起来。
看到爷爷解毒后迅速恢复了精神头,我心里隐约担心的事情,似乎也有些动摇了,或许真的是我多想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邪乎!
总之只要爷爷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阴沉沉的,尽管早已大亮,但这样的天气,实在让人感到一丝丝郁闷。
本来想让爷爷多休息一天,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能动弹就不会在床上躺着,不在床上躺着就不会在家里杵着,还未等我做好午饭,爷爷已经背着双手从外面溜达回来了,精神头格外的好,我看在眼里,心里开心不已,虽然天气阴沉,但却不下雨了,爷爷说吃了午饭就去赵庄一趟看看,毕竟答应了赵六顺家要帮他们家送阴亲的,总不能食言不是。
爷爷随便吃了点,就让我在家照料那个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自己揣着剔骨刀去了赵庄,那人倒不如爷爷那么容易醒过来,他似乎不单单是受伤那么简单,因为明眼人就可以看出他的气息很弱很弱,仿若一个死人!
熬了药,硬灌他服下,然后任由他沉睡昏迷,也不知道他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醒转,我百无聊赖地盯着那个中年男人,虽然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但他身上的气质却是给人一种淡淡的舒服感。
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长得算的上俊朗,只是他这样一个人,按理说应该呆在家里照顾妻小,怎么会流落在外地,怎么会跑到我们这一带的深山老林之中?
而且还浑身是伤,好奇怪的人!
到了深夜,爷爷突然回到家,我有些意外,爷爷不是去赵庄帮赵六顺家送阴亲吗?现在还算是上半夜,怎么就回来了?
爷爷进了院子,二话不说地冲进堂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力将剔骨刀拍在桌面上,扭头从柜子里掏出一瓶酒,打开塞子,大口大口地灌了一通,随即神色茫然地望向外面的夜色,我被爷爷的举动吓到了,爷爷这是怎么了?
去了一趟赵庄,回来怎么性情大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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