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行者和神父
从睡梦中惊醒的埃德蒙，用脸蹭了蹭怀中的枕头，迷迷糊糊地说道:“这可真是个不好的回忆。”埃德蒙打了个激灵，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外边的太阳即将沉沦，橘色的夕阳透过小窗照在少年身上他躺在他刚买来的沙发上，兴许还未睡醒，两眼空洞，正痴痴地喝着自己泡的土式咖啡。热气晕染了他的面容，眉毛被烘得绵绵的，不再紧锁，舒展了开来，红瞳不再锐利，就似沉水的玛瑙一般柔和，他苍白俊朗的面容也有了丝血色，唯美而又动人。
埃德蒙自言自语道:“呼，累死了，都到傍晚了么，没有御主的从者消耗可真是大啊。敏捷C都能打扫的这么快，就连家具都备的差不多了。嗯，不错，不愧是我，府邸的景色也挺好。剩余的装潢还是明天再说吧，毕竟今晚有的忙呢。”说罢，埃德蒙便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并起身套上了外套准备出门。
“我出门了。”——无人回应。埃德蒙愣了愣，而后又是戏谑一笑，这偌大的宅邸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什么人，稍有点冷清。但少年却早已习惯了孤独。
生前，他的身边仅有奴隶，那些都是和从者一样的工具罢了，不是能投入感情的“人”。而可笑的是，最后自己却是被这样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奴隶（海黛）所救赎，甚至还爱上了她，真是讽刺啊！也许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人和奴隶区分开来……
这般想着，埃德蒙迎着夕阳，步出门前的弯路，直奔教堂。埃德蒙漫步在一条石板大道上，三两盏路灯已经点亮，夕阳也早已褪去，仅剩一抹余晖，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涌来的是夜的寂静与星空的璀璨，以及无法遮掩的七道极光。大道的尽头便是教堂，圣杯战争的监督者，这里也是中立地带，任何从者都不被允许踏入其中，战败的御主也可以向他们寻求庇护。这些本应是组织者与魔术协会的事，但他们二者都默契的把这差事让给了第三方。原因很简单，前者不仅是组织者更是参赛者，而后者则是害怕内部会有人为了谋利而偏袒他人。教会则不同，他们的人大部分都会严格遵守教规，不会像魔术师们那般胡来，由他们的圣职者来管理圣杯战争在合适不过了。可是当圣职者应付不过来时，就会需要援助，教会便会派遣另一位圣职者前去帮忙，这些人则被称作代行者。
埃德蒙隐去了从者的气息，这对于生前是变装高手的他而言，简直就是小事一桩，而且他又决对的自信，不会让教会看出任何马脚，毕竟从者是不能踏入教堂的。为了以后能更方便的行动，与教会打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少年拉动了门铃，并站在铁门外静候。他把玩着手中的拐杖，拇指时不时拂拭着杖上的钻石。
“大哥哥，那是什么？”一个稚气而又焦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埃德蒙转过身来，轻挑眉梢，看向那人。那是一个身披绿色皮外套的可爱男孩儿，蓬松的金发如同秋天丰收的麦草，迎风荡漾，双眼则是浅蓝的碧波，透着空灵的神色，稚嫩的脸上满是纯洁与美好，难以让人产生厌恶之。
“这是钻石。”埃德蒙见男孩还是满脸的疑惑便又轻声笑道:“就是像星星一样闪烁的石头。”
“呼，幸好这是石头，我还以为是星星哩，要是镶的是星星该有多么可怕啊！”男孩松了口气，神色轻盈了许多，竟有些出尘。
见着男孩惹人欢喜的神色，埃德蒙也有些被逗乐了，温柔道:“为什么会可怕，如果我能用星星的话……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那样不是更美了么？”
“但是星星上的人会介意啊！要是我的星球被镶在上面，那我没天都有担心了！”男孩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比划着手势，用他自己觉得最生动的语气描绘道:“大哥哥，你看呀，你只要摸一摸我的星星，我就会被撵下去，没有候鸟们我要就回不去啦！”
埃德蒙也不觉得男孩的言论古怪，只觉得满是有趣的童真，谁还没个满是幻想的年纪呢？埃德蒙蹲下身子，温和的笑着，一只手轻抚着尽力解释而满脸通红的男孩，故作严肃回应道:“对呀，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我镶的是钻石而不是星星呀！它们和星星一样漂亮，但又没那么可怕不是么？”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礼盒送给了男孩。
“谢谢大哥哥！”男孩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礼盒，见着里面是一颗星星般璀璨的石头，乐开了花儿，稚嫩的手捻起钻石，接着他举起了钻石，迎着灯光，灿烂犹如星辰，短暂而又美丽，转瞬即逝。
见男孩玩的尽兴，埃德蒙也不再叨唠。“呼，都6点多了，看来教会是没有人呢……算了，明天再来和那位神父聊吧，今晚还有的忙呢。”埃德蒙别上了拐杖，向男孩道别，便朝着商店街去了。
埃德蒙来到了一家家具店中，相中了台电视，便向店员道:“这个电视包好了还是送到那个弯路的长椅边。”
“又是这个怪人，今天来了几趟，试了不少家具。哎，就是不让我们上门装，还都叫我们放在那个什么深山町北部某个弯路上的长椅边。那附近又不是居民区，就叫我们干放那儿，每次去，东西都还没了，可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一个店里才来的年轻人对老店员悄悄道。
“嘘，别让那人听着，那家伙出手可大方了，每次都是用宝石代付，还不要差价。看打扮，这人来头可不小，这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老店员是个精明的人，眼睛尖，知道那人富的很。只要能拉得动生意就行，别的都他都不管。
“哎……最近可真是怪事不停啊。”
老店员神秘兮兮道:“哼哼，你还是年轻了点啊……你可知那深山町弯路长椅那儿以前是什么？嘿，一座悠久日式的府邸，在我还小的时候还是黑道藤村组的地产。十几年前有个人买下了那儿，不久就暴毙了，死因也不得而知，那人好像叫卫什么的。他死了后，那府邸好像就被拆了，成了片林子，但老是有人说隐约见着了那宅子，那儿也成了我们一辈的都市传说。依我看呐……”老店员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年轻店员终归是年轻，好奇地问道:“怎么样？你快说啊，大不了下班了我来打扫卫生！”
老店员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依我看，那人就是宅子里的怨灵，找仇人报仇来啦！”
年轻店员见着老店员猥琐的笑容就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上了当，气冲冲的瞄了瞄那怪人，还怨灵，一点魔力波动都没有，我看是钞能力还差不多！
那怪人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血眸一凛，望向两人。两个店员只觉得一阵胆寒，吓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忙起自己的工作。
买过电视的埃德蒙步出商店，一出门就闻到了一股香料诱人的气息，辛辣醇香，他顺着气味来到了一家中餐馆。从者本是不需要进食的，但他和圣杯断了联系，作为Ruler的他没有御主的魔力提供，且许多事都要亲自处理，只能通过进食和补魔来补充魔力了。作为一个有贞操观念的正直人士，他怎么可能会选择补魔，而去搭讪小姑娘呢？而他唯一能选择的便是……
——进食！“哦吼，红洲宴岁馆·泰山么，香气合格了，那味道方面不知道对不对得起这名字。”埃德蒙推开门，正巧有个身着黑色勋装的金发男子出门，少年单手微微拱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人见后也笑道:“呵，祝你用餐愉快。放心，他们家的麻婆豆腐绝对担得上‘泰山’的名号。”埃德蒙见对方彬彬有礼，自然也微笑道了再见，就是对方的眼神有些古怪。他也没多想，便跟随店内服务员入座了。埃德蒙伸手摸进外套口袋，打算抽根雪茄，抬头看了看禁烟的标志，便取消了这个打算，还是吃根香蕉吧。想着想着，少年就将上衣口袋里的香蕉拿出了一根，吃了起来。
店内人不少，人数刚刚好，中餐就是要热闹才能吃的痛快。初冬的冬木市格外的冷，泰山馆里挂着红灯笼，装饰用的镂空竹窗后也有墨梅相伴，极具中国风。招待客人的看板娘是个身着红色旗袍年轻的姑娘——魁先生。她是这家店的店主，是个小个子、亲切的谜样中国人，她手里所挥舞的锅子里所有全部的食物材料，都涂上辣椒。也就表示很辣，相当地辛辣，就像是用牙签刺舌头一千次后，再把盐洒了上去，那般的辛辣。但她也让这转寒的冬也温暖了不少。
“客人，需要些什么？”服务员递来了菜单。
“一份麻婆豆腐，一杯冰……算了，一杯威士忌。”
“再来一盘麻婆豆腐。”里面的座位传来了深沉的声音。
“好哒，两份麻婆豆腐～”服务员忙对着内厨喊到，又蹦跶着跑去柜台翻酒去了。
埃德蒙寻声望向里桌的客人，那是一个留有棕发的中年男子，双眼深邃得让人迷茫，毫无光芒。他戴有挂着十字架的项链，身着紫黑色的教会道袍，一看便知是一位神父。神父吃得气势惊人，额头汗如雨下，也不配着水喝，那一口接一口的吃个不停的气势，有如修罗。应该很好吃吧，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真的那么想，不过他吃的速还真是不寻常。满头大汗的神父褪去了外套，露出的黑色衬衫朴实无华，但却衬出了他那结实强壮的身躯，看来还是一个“勤劳”的神父呢。
“不介意我拼桌吧？”少年走向神父慢声道，双眼则眯了眯，似要一下看穿神父。
神父停下了满是鲜红豆腐的勺子，抬起了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看了看少年道:“请便。”
埃德蒙坐下后要服务员撤掉了神父桌上的两杯水，换上了两杯威士忌，对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嘲弄道:“喝什么水？你们教会可不是什么清修～”
神父冰冷到极点的眼睛又看了看少年，冷哼道:“吃麻辣口味的食物配酒，这可是大忌，更别提威士忌这种烈酒了。”
埃德蒙挑了挑下巴，俊俏的面庞在红灯笼的映衬下，也有了血色，玩味地敛了敛眼神，问到:“呣，会怎么样？”
神父再次停下了装满鲜红豆腐的勺子，手臂静止在半空中，同时也合上了张开的嘴，面无表情的沉声道:“你的口腔会像堕入地狱一般。”
“那再好不过，地狱啊，我可是有些怀念地狱的风光啊～”少年笑着，尖锐的虎牙从嘴角露出，面目狰狞，眼中血光乍现，让人着实胆寒。
“两份麻婆豆腐好了～咦……”服务员端来了两盘麻婆豆腐，见着两位客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先是一愣，再是小声地对少年道:“他可是我们的常客，吃麻婆豆腐可有讲究啦！你可要向他多请教请教哦～”
“没关系，我和这位关系可好了，我们开玩笑呢。”少年支走了服务员，便吃起了麻婆豆腐并喝了口酒，开口道:“这也不是很糟嘛，酒配麻婆豆，嘶……咳咳！”
“嗯，是么，要我陪你吗？”神父吃了口豆腐，又轻呷了口酒，“吼吼，偶尔这样也不错。咳咳……”
“要不我们比一比，咳咳，谁先喝水谁输？”少年对着神父挑衅道。
“好。”
“Waiteress！给我这位朋友上杯冰水！”
食毕，埃德蒙好不容易吃完了地狱一般的豆腐，但最终还是不敌冰水的诱惑，认输了。“呼～哼！没想到我竟然会输给你，言峰神父！”
那人又盯着少年看了看，露出愉悦的笑容，漫不经心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冬木市的神父——言峰绮礼。”
“教会找不到你人，没想到你倒会享受，自己下馆子来了。我是由魔术协会派来帮忙监管此次圣杯战争的代行者——唐泰斯。”
“哦？教会的代行者为什么是魔术协会派来的，而不是教会派来的呢。我记得两者间的关系可没这么好啊。”是的魔术协会和教会一直不对付，一个集结大量魔术师研究神秘，而另一个则认为不被神所选中，是不能使用和研究神秘的。但，两者现在都处于停战状态。
“教会的人都去清理最近的突然出现的吸血种了，便向魔术协会寻求帮助，所以由二者同时嵌定我前来帮忙。毕竟我们都不希望神秘暴露于大众面前嘛～”说到这儿时，代行者迷离的双眼顿时绽放出鲜红的血光，盛气凌然道:“同时，他们也希望我能够不让圣杯落入歹人之手，让我赢得此次的圣杯不就是最稳妥的方案么？”
神父仍是面无表情，冷冷道:“教会和魔术协会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么？”
“不，当然不是。言峰神父的功绩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啊！十几年前，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决战，不正是您的从者击杀了Saber主从么？不然以那位Saber宝具的威力……估计冬木市也就要没了。那个御主竟然如此藐视人命与有关神秘隐匿的条约，协会可是有不少人痛恨这个阴险恶毒的[魔术师杀手]啊。而您，简直就是正义的伙伴呐！而且他们让我来参战才是目的～”代行者也不知是不是由衷而发，阿谀奉承了神父一番。又看了看神色依旧冰冷的神父，缓缓道:“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嘛~毕竟这次的圣杯战争，可是还有7骑自由骑在呢，他们可是不可控的定时炸弹。”埃德蒙尽力忽悠着神父，为的是得到教会的支持。
言峰神父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口气，又蓦地睁开漆黑的双眼叹道:“嗯，我知道了，代行者唐泰斯。但还请你出示魔术协会和教会的双双证明，毕竟也有过许多冒充代行者的先例。”
代行者递过证明，那是一卷羊皮纸，以英文注写，盖有黑金印章和浅红的教会印章。
神父接过证明，看了看，确认为真品后又冷冷开口:“是真的，那我回去和教会核实一下，用餐愉快代行者唐泰斯先生。”神父踏着稳健的步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扭头就离开了餐馆。
“证明当然是真的，那可是老头儿签下的，虽说代行者的身份是假的……哼哼哈哈哈！”埃德蒙收缩着锐利的瞳孔，朗声大笑，引来一众客人的目光。少年满脸憎恶道:“没想到，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次遇见你们，陷害法利亚神甫的，第八秘迹会！”（注:法利亚神甫为埃德蒙·唐泰斯入狱时期的狱友，亦师亦友，也算是父亲的存在。）
“黑金的印章……魔术协会里有它的人也只有那位宝石翁了吧。哼哼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没想到还会有自己投入网中的，连那位宝石翁都踏进来了么……你说对吧，拉斯普京？”
神父自言自语着走向漆黑一片的教堂门口，他推开了冰冷的铁门，路灯照耀着他的后背，脸被着光，一片阴暗，仅有一双犹如黑洞吞噬人心的眼睛，散发着冷意。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那嘴角愉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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