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伴生武器
被黑色雾气环绕着的暗黑色修长银制剑器一点一点地从君若冷的脊背中抽离而出，从冰冷剑身溢出的暗色物质噼啪作响，刚刚出现便以燃尽的姿态消逝在空中。
“呃啊……”
痛苦的神色浮现在君若冷脸上，他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抵着地面使自己不必倒下。背脊处银剑的每一寸剥离都令他止不住地战栗。
暗紫色法阵隐约闪现着点点星芒，唐安璃无力地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闭，与君若冷交握的手似乎是她唯一的支撑点。
超市内部的魔族愈发狂躁，怒吼声一波波扩散开来，在殃及法阵上空的时刻却又消失的毫无踪迹。
长剑终于完整地漂浮在半空，君若冷近乎虚脱地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产生的身体波动也能引起阵阵刺痛。
唐安璃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恢复了一丝意识，艰难地将双眼睁开一点，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应该在完全诞生后便自动飞到觉醒者手中，可是悬浮在君若冷身后的那把长剑却丝毫没有落下的意思。
与此相反，黑色雾气缭绕之下，似乎有另一把长剑在挣扎着要从其中分离。
“伴生武器……吗……”
轻轻说出这一句话，唐安璃彻底昏厥了过去，右手也从君若冷手中滑落。
“安……？”君若冷察觉到不对，刚刚想要抬头，就见到挚友瘫倒在地。
少女手中的血液逐渐干涸，法阵的光芒也渐趋黯淡。
魔族不再漫无目的地嘶吼，而是安静下来，悄无声息地向着法阵围拢。
只等到法阵再也散发不出一点光芒，他们——或者说是它们，因为出现在超市中的所有魔族长相都与人完全不同。肤色自黑，后背驼起，皮肤皲裂，指甲锋利……比起人，它们更像是学会了直立行走的深渊怪物——便会一扑而上，用将干裂的嘴撑得无法合上的青白獠牙将虚弱的二人撕吞入腹。
长剑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加快了自己分解的速度。
“吼——”
法阵碎裂的刹那，魔族嘶吼着扑向中央，长剑也终于完成了分裂的最后一步。
分裂出的新的长剑剑身上的黑色雾气与本体那种缥缈的感觉不同，更加纯粹，但少了一丝暴虐绝望，多了几分温暖。
君若冷绝望地看着魔族向自己扑来，等待着被分食的疼痛传来。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虚无缥缈，失去了存在的真实感。
未经过他的驱使，长剑本体狠狠斩向周围，离得最近的一圈魔族眨眼间被分割成数块，其余魔族也被击退数部。
后诞生的长剑趁着本体与魔族厮杀，兀自飞到君若冷面前，剑柄悄悄碰了碰他抵住地面的手。
本是金属质感的剑柄在与肌肤接触的时候传来浅浅的暖意。
被本体震慑的魔族只停顿了几秒钟便再次冲了过来，身为本命武器的长剑也飞回了君若冷身后。长剑静静地悬浮着，不再有任何自主的动作，就像刚刚那一击只是个错觉一样。
被食物的美味吸引而失去理智的魔族眨眼间就出现在眼前，君若冷没有丝毫思考的时间，只能凭着本能的冲动抓起伴生武器，顺势挥向前方。
只来得及扫一眼身边，见到唐安璃的身上浮现出一层浓重的血雾，一把看不清形状的小巧武器自动出来护主，他便不再管那边，自己应战。
毕竟他去应战的话也能分担一部分魔族，减轻一些唐安璃那边的压力。如果自己也去那边的话，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只会成为她的拖累吧。
前方的魔族被一剑斩断身躯，君若冷的虎口处也传来用力过猛的麻痹感，身后更是因毫无防守而被魔族抓出几道血痕。
许是因为觉醒了的缘故，能挖出普通人心脏的一击仅是在他身上留下几道伤口。
“该死的，当我后面挂着的本命武器是摆设吗！”
本着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一原则，君若冷手持长剑毫无章法攻击魔族，竟然真的抵挡住了不少攻击，甚至趁乱斩杀了几个魔族。
每成功斩杀一个魔族，他都感到自己与长剑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亲近。
只是，原本就因为觉醒而十分虚弱，这几分钟竭尽全力的厮杀也透支了他最后的力气。
挥舞长剑的手已经疲惫不堪，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就连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口也开始感觉不到疼痛。
真是的……
这就要……死去了吗？
说实话，还是有挺多不甘的……
迷影叔会担心吧……
安会不会成功活下来啊……刚刚要是不同意她这么胡闹使自己觉醒就好了……
还有……
还有，父母……
……抱歉，我可以理解你们，但……依旧无法原谅你们对我的抛弃……
“若冷！”
微弱但焦急的清脆少女声音在耳边忽地炸响，君若冷努力睁开眼，已经恍惚的视线中，紫色的人影用力拖着自己向超市深处躲去。
“有驱魔人来了，趁他们没发现我们，快躲起来！”
本命武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原本攻击二人的魔族也转变了攻击目标，转而扑向从门口处进来的三个驱魔人。
“迷影叔……?”
是错觉吗？明明看不清也看不见三人中间那个隐隐有首领气势的，身穿滑稽小丑服饰的驱魔人的长相。但是，君若冷总觉得他是自己那个不靠谱的无业游民叔叔秦迷影。
还想再仔细看一看，可是唐安璃一个女孩子却硬生生把他拖到了一个货架后面。
“我本身就是见不得驱魔人的存在，刚刚的觉醒仪式又是个歪门邪道。所以，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就都死定啦！”
唐安璃苍白的面容上有了一点血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把君若冷拖来太费力气累的还是因为……从与魔族的战斗中获得了好处。
君若冷觉得第二种猜想更加靠谱一点，不然她也不能那么快从昏迷中醒来。应该是从她的本命武器与魔族的战斗中获得了好处吧。
不过……自己的本命武器呢？
他尽力回想刚刚的场景，本命武器好像有一把钻回了自己的体内，而另一把仍被自己握在手中。
看着君若冷的思想明显不在自己的话上，唐安璃气鼓鼓地戳了下他身上一处比较浅的伤口，成功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好点了嘛？好点了我们就快点找个出口离开！”
唐安璃的想法和君若冷不谋而合，他并不想让迷影叔知道自己用这种方式觉醒。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迷影叔，那么关于自己可以成为驱魔人这个事情，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以走了。”
君若冷迫切地想要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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