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英雄（下）
“啪！”
平躺在寒风中的马小城懵了。原来女孩子柔软的手，打起巴掌来也是疼的，还疼的要命，马小城敢肯定自己脸上肯定浮起一个巴掌印子了，一句调戏还送一个巴掌印，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一巴掌下去，马小城和女生不知为何都松了口气。也许是刚才太过惊险了吧，两人现在才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马小城的庆幸更多一些。
因为马小城之前的大喊声，不远处宿舍楼里似乎有人开始注意到了天台上的动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马小城和女生也匆忙离开了天台。
在女生离开学校之前，马小城一直都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他刚把人救上来，回头又给折腾没了。女生倒也没反对，像是默认了马小城跟在她身后，但直到两人离开校园，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对方也是离校的，只是回家的方向和马小城相反。马小城心情复杂地目送着女生离去，他看到她头顶的那个云团，又像之前那样放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马小城至少肯定了一件事，他当了一回英雄。
不过当英雄不是没有代价的，当晚，马小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光是为了解释为什么晚归，马小城就不得不跟父母扯了一大堆理由，但手背上的伤和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马小城觉得他就算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了。不过父母总算是看在他是个伤员的份上，没有再深究这件事，只是接下来一个月的零花钱，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了。
那一夜，马小城痛并快乐着，他觉得他也体会到了一回当大人的感觉。
‘第二天，马小城又早早地起床了，他在校门口等林寒。他觉得以那个女孩的聪明程度，经过一夜的思考之后应该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会再做傻事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和平时一样来上学，还是就此之后性情大变，选择了逃避呢？
毕竟马小城是经历过这种事的人，而他的选择就是后者：逃避。
就在马小城还在思考的时候，远处一个奇异的云团缓缓地进入了他的视野，云团一如既往地闪烁着，光芒还有些刺眼。没过多久，马小城就看见了云团的主人：林寒，她还是和平常一样来上学了。马小城不禁松了口气，人与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林寒也看到了马小城，她的视线对上了马小城的视线，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林寒又看了看马小城的手。
说实话，林寒心里对马小城感谢的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愧疚和不安，对方不仅救了她，还因此受了伤，事后她还什么话都不说就甩了对方一个巴掌，虽然……虽然是因为对方先说了下流的话……
林寒内心的想法没有表现在脸上，在旁人看来她还是和平时一样板着一张脸，但马小城不一样啊，他能够通过林寒头顶的云团猜测到林寒内心大致的变化，发光发亮是什么心情马小城不是很清楚，但变灰暗的话肯定又是想死了啊。
只见林寒头顶的云团亮了又灭，灭了又亮。马小城差点当场就尿了。这是哪个手欠的在玩电灯的开关呢？
两人的眼神交汇了片刻，但最终都没有上前搭话，只是各自进了校门，也没被旁人看出什么异样。
但是昨晚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马小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才第一节课下课，他就被班主任以其他名义叫走了，而真正要去的地方，是马小城之前刚去过不久的学生处。
瞧瞧这排场，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学生处主任、班主任都在，要不是旁边还多了个林寒，马小城还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几天前了呢。
不止是林寒，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以马小城之前看到的那个视频来推断的话，他应该就是林寒的父亲。
好嘛，东窗事发了。马小城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学校里这么多摄像头呢，除了教室和厕所里没装，总有一个会拍到他俩，因此马小城也做好了准备，毕竟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己掺和这件事有多深，在场的几位大佬都是清楚的。
倒是一旁的林寒畏畏缩缩的样子，让马小城看了有些新奇，对方怕的应该不是校领导，而是她的父亲，马小城又打量了一番中年男子，对方的面相威严，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看来平时在家里积威甚重。
最终还是在校领导们的劝导下，林寒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虽然之前已经听了很多遍这个事情了，但第一次听当事人说出身处舆论中心的感受，在场的众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置身事外的人，是无法感受到当事人的痛苦的，即便再怎么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能够撑到现在，林寒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一旁林寒的父亲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流露出了一丝愧疚。他是大企业的高层领导，长年在外地工作，一直没有时间关注女儿的生活，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听女儿完整地说起，他还一直以为像外界流传的那样。是他错了。
当下林父也不摆什么架子了，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得到父亲安慰的林寒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扑在父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听着林寒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场的一干校领导也沉默了，这次事件，可以说是他们的失职才导致的，如果不是马小城昨天及时出现，救下了林寒，可能学校现在已经丑闻缠身，被记者给入侵了。
这时也轮到了马小城发言了，毕竟昨天他这么巧地出现在天台上，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他救了人值得表扬，但他出现的原因还是要让他说明一下的。
这下可把马小城给难住了，怎么这帮大佬不关心他怎么救人的，反而关心起了他为什么会去救人，提问的角度太过刁钻。他倒是想说我有超能力，看到同学顶着个乌云跑到天台上要轻生，所以冲上去救了她。只是……说出来别人信吗？如果不是马小城有这个机遇接触了超能力，换做别人这么说，他也以为是在逗他玩呢。
见马小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在场的大人们脸色都变了，这小子不会是在搞什么放学后尾随吧？
“马小城，你别怕，把你为什么出现在天台上的原因说出来就好了。”班主任见马小城脸都快胀成猪肝色了，赶紧好言相劝道。
“呵呵呵，我说那天是赶巧了你信吗？”马小城露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那个，其实，马小城那天约好了要跟我一起回家的。”这时林寒突然开口解了马小城的围。
明明连名字都是刚刚知道的。马小城腹诽道，但毕竟对方是在给他解围，他只要脑袋没毛病的话就知道应该顺着林寒的意思说下去。
“对。”马小城点了点头。
马小城这一点头又不得了了，在场的大人们脸色又变了，尤其是林寒的父亲和学生处主任，马小城的班主任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显然他们都误会了什么……
这怎么刚出虎口又遇狼呢？马小城快哭了。
好在这次把众人召集起来不是为了讨论马小城和林寒之间的男女关系是否纯洁的，而是为了讨论如何应对舆论的事。
个人的力量，在集体的面前总是渺小的。这句话曾经是为了体现团结的作用，但在场的众人此时都品尝到了其中的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在在舆论的面前，在场诸位的声音都是渺小的，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制止这场谣言的散播了。
看着众人凝重的样子，马小城倒是想旧事重提，但一旁的班主任显然是猜出了他的意图，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别多话。这件事是校长亲自反对的，马小城这会儿提出来，就算校长迫于林寒家长的压力同意了，事后也少不了来找马小城秋后算账，毕竟这么做了，受舆论影响最大的就会变成学校……
时间在众人的低语中慢慢流逝，最终还是没有什么结果。林寒的父亲和校长商量之后只能决定：让林寒暂时休学一段时间，如果在此之后舆论依旧，那么只能安排林寒转学了。事后学校也会给予一定的补偿。
这件事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决定的，一旁听着的林寒没有做声，也像是默认了父亲和老师的安排，此时的她才真正地像一个活着的人，无助地在一旁啜泣着。
只是听到校长和林寒的父亲讨论出来的所谓的对策，马小城就不乐意了，说到底，他还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面对不公总是难咽下一口气的，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转学了，不就是默认了向制造舆论的那些人低头了吗？这事马小城可忍不了，要知道他手上可是还有一件大杀器没放出来呢，不试试的话，马小城心里也会老觉得有什么东西记挂着。
而且，想到林寒会转学，再也不回来了，马小城就莫名地有些烦躁，虽然对林寒还谈不上一见钟情啊，或是喜欢一类的，但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他对这个坚强的女孩也有了一丝好感。所以马小城决定再为林寒争取一下。
“我不同意！”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当时马小城就觉得，如果把一干校领导的眼睛抠下来换成镭射眼的话，自己可能连渣渣都不剩了。
至于用这种吃人的眼神吗？马小城愣了一下，不禁有些害怕。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老妈说过，男子汉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愁眉苦脸的，要勇敢地面对困难才行！校长！老师！你们难道不是男子汉吗？”
在场的校领导差点就尿了，还以为马小城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结果就是这么一段没用的空话。
当下校长也站出来说了：“呵呵呵，小城同学，你有这个决心是好的，我们都非常欣赏你，希望你能把这样的决心好好利用在学习上。关于这件事呢，不是我们不想去努力，而是事情已经棘手到了稍作任何干预，都会引起强烈的反弹的地步，我们学校呢，也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啊。哦，呵呵呵，顺便一提，我们这些糟老头子都是老年人了，不能算传统意义上的男子汉了，哈哈哈，你恐怕要失望了。”
老狐狸。马小城不禁暗骂了一句，仍不死心，既然说服不了校领导，就试着说服林寒的父亲，他又转向林寒的父亲说道：“我现在已经有了反制谣言的办法，我一些在网络平台上工作的朋友也表示会支持我澄清真相，所以我想再试一试，坚持到最后，把我能做的事情做好！”
“小城同学，你……”
“可以。”校长还打算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却被林寒的父亲打断了，他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马小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又意味深长说道：“期限为一个月。我不会去管结果如何，我只希望，你之后可以够负起责任来。”
啥？在场的人脸色又双叒叕变了，这次就连马小城和林寒的脸色都变了，不过两个年轻人通红的脸蛋和一旁校领导惨绿的苦瓜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场的人都是四肢健全、智力正常的人，哪个人听不出林寒父亲的话外之意。
即便是从业时间最长的校长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啊。这到底是算啥？
马小城也迷惑了。
周四，惊蛰之后天空放晴的第一天，就在一干人的震惊之中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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