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惊喜（下）
“我的荣光，就在这里——”
即使是有阿米娅的提醒，面对提前降临的天灾，又身处广场这种开阔地带，罗德岛的众人还是没法保证全员都安全躲过去。
有几个干员在刚才的战斗中因为受了伤或者还没愈合的伤口又崩开的缘故，行动有些迟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硕大的陨石朝着头上砸过来。
就在他们忍不住闭目等死的一瞬间，原本护送着伤员与医疗干员紧急撤退的临光突然又转过身来，手持着盾牌突进到陨石的落点，一边高举盾牌一边大声喊道，一瞬间绽放的璀璨耀眼的白色光芒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从她的身上还是从她手中的盾牌上发出的。
带着浓浓的死亡与毁灭气息的陨石垂直撞击在临光的盾牌上，不详的暗红色与坚毅的白色互相消磨着，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临、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被临光护在身后的干员张着嘴结结巴巴了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却被临光一声怒喝惊醒，连滚带爬地赶紧追上大部队。
不知道支撑了多久，直到脸颊，手臂，腿部的肌肉都颤抖到发麻发木了，临光这才感觉到盾牌上仿佛永无止境的压力陡然一轻，整个人差点往前栽倒。
“了不起，有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能硬顶天灾，但像你这样真的硬抗下天灾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当然，如果是……算了，你应该没什么力气了吧？”
还没等临光喘上两口气，回一回力气，刚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弑君者又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长了出来。
不，不仅仅是弑君者。
在她身后，在她四周，黑的白的红的，密密麻麻的整合运动的暴徒简直就跟大肆扩张菌毯一般毫无节制地冒了出来，一眼望过去，甚至都看不见天灾之后新生的源石矿与残留的废墟，密密麻麻地全是人影。
“怎么会？竟然有这么多？”
“多吗？其实在刚才的天灾冲击下我们可是有很多人没有躲过去的。”
听到弑君者毫不在乎的话，临光的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缩了一下。
如果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那么这些意图毁灭切尔诺伯格的暴徒真实数量到底有多少？他们又有多少集结在这里？
“临光！”
不等临光想明白这个问题，阿米娅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
“阿米娅？！你们不是——”
临光转过头，剩下的半截话已经不用再问出来了。
从阿米娅撤离的方向上看，同样是密密麻麻的整合运动暴徒，甚至厚度貌似比自己这边的更多。刚才为了躲避源石而又回到居住区的阿米娅等人又不得不退了回来。
“我不明白。你们的任务目标不是要摧毁切尔诺伯格吗？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针对我们罗德岛吧？”
即使是面对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ACE的脸上依然看不见应有的绝望和焦虑，很自然地向弑君者发问道。
“哼。虽然你们确实是一群有趣的家伙，但我们肯定不会因为你们而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正餐之后来些甜点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看你们的包围攻势，这不像是为了吃甜点而摆出来的吧？”
“死到临头了你怎么还那么多话？！”
面对ACE仿佛要刨根问底的架势，弑君者陡然一怒，冷冷地掷出一句后就再也不肯说话了。
‘妈的这大块头有病吧，问那么多干什么？塔姐这么安排的我就这么做了，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
见弑君者拒绝交流，ACE便退了回去，和阿米娅、杜宾等人讨论起来。
“这么多人的包围圈，再加上之前弑君者特意用生物兵器把我们拖在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在针对我们来的。”
“可是我不记得罗德岛有和整合运动发生过什么大规模冲突啊？”
“对于整合运动的疯子来说，只要不跟着他们一起发疯的，统统都是敌人吧？”
“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们是秘密潜入切城执行任务的，怎么想整合运动都没有用这么大力气来对付我们的道理。”
“除非博士也包含在他们的任务目标里。”
“但是博士现在失踪了啊。而且对方也知道的。”
“那么，会不会——”
“不，博士绝对不会是叛徒。”
“阿米娅，这是——”
“杜宾，这一点我支持阿米娅的看法，博士绝对不会是叛徒。”
“ACE，怎么连你也不冷静了？”
“不，博士其实比你想象的要……总之没有凯尔希和博士本人的许可，很多事情我不好多说。”
“你们——好吧。等回到了罗德岛，我一定要找凯尔希问个清楚。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龙门的人只负责接应我们离开，不可能指望他们主动来救援。”
“天灾提前发生了，凯尔希医生一定会派人增援的。”
“但是那个叫梅菲斯特的小子没有看见他，还有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狙击手。我们可不一定能撑到家里来的增援赶到。”
咚——
咚——
咚——
就在几位指挥人员勉强达成共识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鼓声突然敲在了他们的心口上，一时间众人只觉得眼花耳鸣，脑袋发胀。
“这不是鼓声，是心跳声，是我们的心跳声。这是灵性的警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中。”
不知为何看起来没怎么受影响的ACE用力张大嘴巴做了两次深呼吸，又举起盾牌在地上重重的顿了两下，开口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切城里会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奇怪事情？”
即使杜宾是前玻利瓦尔国民警备队的教官，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但是这次切城救援任务中发生的难以理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意志坚韧如她也是有自己的承受极限的。
作战计划里面很多信息不是权限不足就是语焉不详，唤醒博士之后发现任务背后还有深潭，作为敌人的整合运动不按常理出牌的同时还特别棘手，身为保护目标的博士半路上离奇失踪，被多位天灾信使严格核算过的天灾降临时间竟然提前了整整半个小时。好吧，现在再加上一个“灵性警告”的“可怕的东西”。
“哦？可怕的东西？你是在说我吗？”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突然在罗德岛众人的耳畔响起，明明是冰冷如钢铁的女性嗓音，却给人以极端高温的感觉，鼻尖莫名其妙的硫磺味让人有一种站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的感觉。
“那——那是什么？！”
拉长的走调的惊叫声在位于防御圈前线的重装干员中响起，慌乱的味道毫无掩盖。
“安静！”
虽然大声地斥责着下属，但当杜宾转过头看去时自己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就在那个方向上，有着天灾降临后迅速生长的巨大源石矿，也有着作为文明遗骸的高大建筑物倒塌的残躯——曾经。
就在众人的眼中，这些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铅笔画被橡皮擦从纸上擦去一般，就像是按着backspace键把文档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挨个删除一般，无论是钢筋混凝土还是原矿石，无论是坚硬的还是柔软的，统统都在一点一点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失去踪影。
而在逐步推进的消失边缘，那些还残留着的东西，全部被扭曲了形状，变得十分怪异。
“升华，是升华。那些东西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富裕了大量的热量，以至于来不及溶解就变成了气体。”
就像之前那样，ACE依然是第一个从这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中恢复过来的人。
“ACE，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仅仅是废墟也就罢了，那些新生的源石矿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气化？”
反问的的话语说出口的时候，杜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这种下意识的反驳仅仅只是想为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性找到一根稻草。
“如果说整合运动中有什么人掌握着如此可怖的法术，那么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的。至少她有着掌握这种法术的可能性。”
“钢铁龙王，焚尽之炎，暴君，塔露拉？”
“是她，但是——”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被高温扭曲的空气背后，塔露拉终于出现了——立于半空中，一步一步，踩着泛起阵阵肉眼可见涟漪的空气。
“或许今后，她会有新的称号了。”
ACE眯了眯眼睛，墨镜背后的瞳孔一下子聚焦在了被塔露拉悬在腰间，右手轻抚的黄金巨剑。
那仿佛有生命般流转着的金色光彩，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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